西大街六十二號。
許久未曾露面的聾老太太坐在客廳里喝著碎末茶。
這段時間,她連門都沒出。
整個人看起來都老了不少,完全沒有往日的精神頭。
一口碎末茶下去,滿嘴都是茶葉末。
聾老太太忍不住吐了一口。
“家里沒有好茶葉了嗎?”
聾老太太冷著臉說道。
“科長,這是最後一點茶葉了。”
一個面色蠟黃的年輕男子走過來說道。
“行了,我餓了,吃晚飯吧。”
聾老太太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
自從李大牛、棒梗還有劉光天他們那些人相繼被抓以後。
她這日子過的是越來越憋屈了啊。
一天到晚,也只能窩在這小院子里,過著這窩囊日子。
很快,面色蠟黃的年輕男子端著兩個窩窩頭過來了。
“就吃這個?”
聾老太太看著,面色一沉,冷著臉質問。
“科長,這是我們最後一點存糧了。”
男子說這話的時候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的出來,就算是兩個窩窩頭,對她來說,也絕對算得上是奢侈的吃食了。
這年頭,就算是敵特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更何況保密局最近抓的嚴,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日子可不就越過越難嗎。
“一點吃食都沒了?”
聾老太太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在她看來,不管怎麼樣,上頭還是會保證她們的口糧問題的。
卻沒想到,現在這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聯系上頭了沒有?”
聾老太太問道。
“聯系了,上頭的人說,他們現在也沒存糧了,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年輕男子也委屈啊。
他們這些當敵特的,背叛了國家,原本以為能吃香的喝辣的。
而現在,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已經有不少人都斷了聯系了。
“科長,再不想辦法解決,兄弟們可都跑光了。”
年輕男子說道。
“這段時間,四九城的情況怎麼樣了?”
聾老太太問道。
“已經餓死不少人了,據說很多工廠已經停產,工人們都不上班了。”
男子說道。
“對了,紅星軋鋼廠怎麼樣了?”
聾老太太問道。
他現在最恨的人,無疑是羅斌了。
要不是羅斌,她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估計這會兒他還在九十五號院當老祖宗呢。
哪里用得著天天窩在這破院子里過著見不得天日的日子啊。
“紅星軋鋼廠是例外,羅斌成立的養殖部越辦越好。”
“每個月都能吃上一回肉不說,白面饅頭跟二合面饅頭都能偶爾吃上。”
男子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滿是羨慕。
這年頭,不羨慕誰家有錢,只羨慕誰家能吃上肉。
而紅星軋鋼廠便是人人羨慕的對象。
“能下手嗎?”
聾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低聲問道。
“科長,你是準備,對軋鋼廠下手?”
年輕男子一听,頓時雙眼放光。
其實他早就想對軋鋼廠的養殖部下手了。
只是礙于聾老太太沒有下命令,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而現在,聾老太太這話,簡直就是一個信號啊。
“再這麼下去,人都要餓死了,不動手還等什麼。”
聾老太太冷著臉說道。
“科長,我這就去踩點。”
男子頓時來了精神,連忙轉身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男子便頂著兩個黑眼圈回來了。
看的出來,為了對紅星軋鋼廠下手,男子是一晚上沒睡。
“科長,軋鋼廠養殖部現在光是豬就有十二頭,山羊可是有幾十只,雞鴨鵝數不勝數。”
“要是我們能把這批物資弄到手的話,到時候不但能解決我們眼下的困境,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也不用為吃食發愁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了這些物資,到時候軋鋼廠的工人吃不飽飯,沒有生產力,我們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男子越說越激動。
蠟黃的臉色,濃重的黑眼圈。
此刻卻掩蓋不住那對吃肉的渴望。
別看九十六號院眾人一天到晚的伙食不差。
那是因為大家伙兒都有羅斌照顧著。
實際上,現在整個四九城都處于饑餓狀態。
就連聾老太太這個敵特科長,吃食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打軋鋼廠的主意不是嗎。
畢竟在羅斌手頭吃了這麼多虧。
也該長長記性了啊。
所以說,若不是情非得已,聾老太太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軋鋼廠保衛科可不是吃素的,要動手的話,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聾老太太開口,打斷了男子的滔滔不絕。
“科長放心,軋鋼廠保衛科的情況也打听清楚了。”
“現在保衛科有三十五個人,是輪崗制的。”
“其中有十五個人上夜班,五個人一組,定時巡邏。”
“只要我們提前動手,控制住巡邏組的五個人,問題不大。”
男子說道。
“五個人,怎麼控制?”
聾老太太皺了皺眉。
軋鋼廠保衛科那可都是好手,而且人人都佩戴真理。
想要一下控制五個人,說起來簡單,真要動起手來,哪有這麼容易啊。
“科長放心,保衛科還有我們兩個眼線。”
“如果我們這一次真要行動的話,到時候,這兩個眼線,會跟隨巡邏五人組一起。”
“里應外合,我們要控制的,只有三個保衛科的人。”
年輕男子很是激動的說道。
敵特的作用,不就是用在最關鍵的時刻嗎。
轉身來一句,【對不起,我是臥底。】
那種感覺,不知道是多少臥底所期待的名場面吧。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聾老太太思考了很久,這才緩緩吐出八個字。
畢竟之前埋在軋鋼廠的暗線,那都是為了竊取機密才能動用的。
而現在,為了一批物資,要將埋藏在保衛科最後的兩個暗線動用起來。
要是失敗了,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損失慘重。
“科長放心,不成功便成仁。”
男子重重的點頭,很是堅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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