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維希婭將攤開的羊皮地圖往桌心推了推,指尖在八個用紅漆標出的圓點上依次點過,燭火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最有可能的關押位置我已在地圖上標明了,諸位還有沒有什麼看法?”
阿米婭俯身細看,耳朵尖隨著視線輕輕顫動,指尖在標注著 “工業區” 的圓點旁停頓。
“還剩下 八個地點嗎?”
她抬頭望向克洛維希婭,耳墜上的源石結晶在燭光里泛著微光。
“就算加上我們的干員,想在兩天之內排查完全部地點,也還是挺困難的。”
“很遺憾,這八個地點全都符合作為臨時監獄的條件。”
克洛維希婭取過羽毛筆,在地圖邊緣寫下 “隱蔽性” 三個字。
“它們附近都沒有居民聚集區,最近的街區也早在三個月前就被疏散了,這意味著很難有消息傳入傳出。”
她的筆尖劃向通往中央區的虛線。
“它們同時也都位于通往中央區的干道附近,薩卡茲士兵從內城區調派兵力只需半小時,這方便他們在內外城區之間往來。”
燭火突然 “ 啪” 爆了個火星,克洛維希婭的聲音沉了下去。
“以及 它們都並不與我們所在的地塊連通。”
她用指甲在地圖下方的地下通道網絡上劃了道線。
“我們的秘密通道到這里就斷了。”
阿米婭的耳朵微微垂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地圖邊緣。
“薩卡茲的指揮官猜到了你們會在地下活動?”
“他很聰明,我們絕不能小瞧他。”
克洛維希婭將羽毛筆擱在墨水瓶旁,金屬筆尖濺起細小的墨點。
“上個月我們試圖從地下轉移傷員時,就遭遇了伏擊 —— 他們像是早就守在那里等著我們。”
阿米婭沉默片刻,忽然抬頭。
“那 既然是用來關押俘虜的地方,是不是理應有重兵把守?我們或許可以從布防密度上判斷。”
“我們也考慮過。”
克洛維希婭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
“很遺憾,我們的偵察人員追蹤了薩卡茲士兵在各個區塊的行動路線,但都沒有發現破綻。”
博士的指尖在地圖上那處標著 “廢棄工廠” 的紅點上重重一點,羊皮紙被按出細微的褶皺。
“這個位置是什麼地方?”
克洛維希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燭火在她眼底晃出細碎的光。
“一家廢棄工廠。以前據說是煉糖用的”
她忽然輕笑一聲,補充道。
“對了,請不要誤會,這只是流傳在民用工業地帶的一種俗稱。”
她取過羽毛筆,在地圖邊緣寫下 “扭轉醇” 三個字。
“他們煉制的是一種名為扭轉醇的有機化合物,只是因為包裝與深受孩子們喜愛的糖果近似 —— 都是橙黃色的圓罐,上面印著彩色條紋,大家才戲稱他們在‘煉糖’。”
阿米婭的耳朵尖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似的。
“煉糖廠?听起來好耳熟”
她低頭盯著那個紅點,眉頭漸漸蹙起,耳墜上的源石結晶隨著思考的節奏輕輕晃動。
博士忽然抬手按住地圖,指腹在 “煉糖廠” 三個字上反復摩挲,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我們或許接近答案了。”
克洛維希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往前傾了傾身。
“博士,能讓我知道為什麼嗎?這家工廠半年前就因原料短缺停產了,按理說不該有異常動靜。”
“我們可能認識這家煉糖廠的主人。”
博士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節奏明快得像在數算線索。
“一個總愛穿棕色馬甲,口袋里永遠裝著薄荷糖的老頭。”
“啊 我想起來了!”
阿米婭突然拍手,耳朵豎得筆直。
“您是說 托馬斯先生?”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
“托馬斯先生一直在為薩卡茲干活,對不對?上次我們遇見他時,他說他看見薩卡茲在利用他的煉糖廠做一些事,而且他還因此差點被薩卡茲滅口。”
“再加上深池”
阿米婭的聲音低了下去。
“深池也想要托馬斯先生身上的情報。上次在碼頭,他們的人差點就把他劫走了。”
博士的指尖在地圖上劃出一道弧線,將 “煉糖廠” 與另外七個紅點連在一起。
“所有站在薩卡茲對立面的勢力都想要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薩卡茲要把八個地點布置得一模一樣 —— 他們在保護這里。”
克洛維希婭將標著制醇廠位置的羊皮紙折成方塊,塞進鎧甲內側的夾層。
“我明白了。”
她轉身時,腰間的佩劍撞在金屬甲片上發出脆響。
“通知費斯特,我們的第一目標是制醇廠。讓他帶上那台改裝過的沖擊鑽,廠門的合金鎖得用蠻力才能破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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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器的電流聲里傳來哈默的回應,她對著麥克風補充道。
“哈默,你們的轉移工作繼續,傷員和物資按原路線推進。我們依然隨時做好兩手準備 —— 如果制醇廠的線索斷了,立刻啟動備用方案。”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帆布被猛地掀開,帶著血腥味的風灌了進來。
“指揮官!”
自救軍戰士勞倫斯的頭盔歪在一邊,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他手按著門框劇烈喘息。
“偵察小隊回來了,他們在地面上遇到了薩卡茲雇佣兵 ——”
克洛維希婭的手瞬間按在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 傷亡如何?”
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三度,目光像繃緊的弓弦。
勞倫斯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
“四人負傷,正在醫療帳處理 一人 被俘。”
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燭火在風里抖得像要熄滅。克洛維希婭抬手揉了揉眉心,金屬手套蹭過額角的冷汗。
“抱歉了各位,會議中止,我得去看看”
帳外的風卷著沙塵撞在帆布上,發出 “啪嗒” 聲響。洛洛扶著門框站在那里,繃帶滲出的血漬在衣袖上洇開一片暗紅,聲音帶著剛跑完長途的沙啞。
“ 指揮官。”
勞倫斯剛抓起步槍,見狀連忙上前。
“洛洛,你怎麼來了?你的傷口才剛包扎好!醫療兵說你至少得躺半天。”
洛洛搖了搖頭,推開他的手往帳內走,每一步都牽動著肋骨的傷,疼得她額頭冒汗。
“不 我有消息要親口告訴指揮官。關于戈爾丁女士的。”
克洛維希婭的劍還沒歸鞘,聞言立刻收住腳步,金屬甲片踫撞聲戛然而止。
“你們難道找到了”
“是的,我們得到了戈爾丁女士的消息。”
洛洛從懷里掏出張揉皺的紙條,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還在北部居民區的學校里,地窖很安全”
她頓了頓,喉結滾動著咽下痛呼。
“但他們在兩天前的一場聚會中,遭到了薩卡茲的突襲。為了掩護其他人突圍”
帳內的燭火突然暗了下去,洛洛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信使女士她 被捕了。”
“”
克洛維希婭猛地攥緊劍柄,指節泛白,劍刃在燭火下晃出冷光。帳內靜得能听見彼此的呼吸,遠處薩卡茲的咆哮聲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阿米婭突然往前一步,耳墜上的源石結晶在微光里閃爍。
“請等一下 ——”
她看向洛洛,眼神里滿是急切。
“你們說的信使女士,就是委托你們接應羅德島的那位嗎?總愛穿藏青色風衣,口袋里裝著曬干的薰衣草花束的那位?”
博士的指尖在地圖上停頓,抬頭時目光銳利如鷹。
“那位幫助羅德島進入維多利亞的女士。那位凱爾希的老朋友?”
克洛維希婭緩緩點頭,聲音低沉。
“是的 就是她。”
她轉身看向博士和阿米婭,披風掃過地面的彈殼發出脆響。
“阿米婭,博士,我們的救援計劃得提前了。”
“她對自救軍非常重要。”
克洛維希婭的指尖在地圖上敲出急促的節奏。
“她掌握了薩卡茲的布防漏洞,甚至可能影響到我們的撤離行動 —— 沒有她的地下通道圖,我們根本沖不出內城區。”
阿米婭立刻點頭,耳尖因激動而泛紅。
“是的,我能理解”
她抬手按在胸前,聲音堅定。
“對羅德島來說,她也是不可或缺的。凱爾希醫生臨行前特意囑咐過,一定要確保她的安全。”
博士將地圖重新鋪平,指尖在制醇廠與北部學校之間劃了道直線。
“這將是我們第一次合作行動。需要多少人手?羅德島的干員隨時可以待命。”
克洛維希婭的眼中閃過一絲暖意,伸手將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
“好。我相信羅德島能幫助我們救回那位被薩卡茲關押的信使 ——”
她挺直脊背,聲音在帳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們最堅強的戰士,最重要的同伴,最信任的朋友,海蒂?湯姆森女士。”
洛洛望著克洛維希婭的背影,突然覺得肋骨的疼痛減輕了許多。勞倫斯已經在清點彈藥,金屬踫撞聲里,自救軍戰士的吶喊從遠處傳來,與羅德島干員的回應交織在一起,在夜色中匯成一股滾燙的洪流。
燭火重新亮了起來,映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路線。博士正在標注突圍的最佳路徑,阿米婭低頭調試通訊器,克洛維希婭的劍穗在風中輕輕擺動 —— 一場關乎所有人命運的救援,即將在這片焦土上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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