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里傳來沙沙電流聲,極境的聲音混著背景里此起彼伏的機械嗡鳴,像是被揉碎的金屬片。
“隊長已經摸清了整合運動的聯絡方式,很原始,甚至有人為痕跡。聯絡人員的話,這塊區域里的她也快搞定了。”
“自然不是游擊隊那些,那些是硬點子。要消滅他們嗎?”
極境突然壓低聲音,尾音帶著幾分試探的鋒利。
凱爾希指尖劃過桌面全息投影,那些代表整合運動據點的紅點在她眼底明明滅滅。
“不要毀掉他們。我們不是要在這里剿滅他們,或者讓他們自相殘殺。”
她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的手術刀。
“甚至,我們並不希望他們內部產生混亂。他們理應起來對抗欺騙了他們的人。”
“現在?”
極境的追問撞在倉庫冷硬的牆壁上,驚起一片回音。
“隊長她這麼問的,我沒意見。”
“自然......不是現在。”
凱爾希突然笑了,那笑聲比沉默更令人脊背發涼。她抬手按在投影里切爾諾伯格的廢墟上,指甲幾乎掐進虛擬的地表。
“他們的精神腐化了,虛構的脊梁卻還在。取走它,或者打碎它,讓它坍塌成一具皮囊——原本我們可能會這麼做。”
投影的光影在她臉上明滅,勾勒出森冷的輪廓。
“塔露拉的所作所為卻比我們更提早一步,顯露出了沖突,激化了矛盾。我本以為她有一些瘋癲,現在看來卻更像是惡毒。這座城市里的感染者和市民必將揭竿而起。塔露拉的放任給了他們交流、共處和相認的機會。”
她突然轉身,白大褂在身後甩出凌厲的弧度。
“她的皇後一定還活在棋盤上,否則她不會如此放肆。我可以確信,她想毀掉整合運動。用最不名譽的方式。......我們必須中和她的毒。”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突然放輕,卻像是毒蛇吐信。
“可這一切,都取決于博卓卡斯替會怎麼做......”
通訊器短暫沉默後,極境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
“…………隊長她說她知道了。”
“嗯,你們多加小心。”
凱爾希掛斷通訊,指尖在桌面敲出急促的節奏,像在給即將到來的風暴打拍子。
凱爾希綠色的眼眸掠過博士緊繃的下頜與阿米婭攥緊的拳頭,指尖在戰術終端邊緣重重一按,金屬踫撞聲在死寂的空間炸開。
“告訴隊伍。”
她轉身時白大褂揚起銳利的弧度,將身後全息投影里翻涌的紅點與警報聲盡數割裂。
“繼續向前前進。”
………………
羅德島的小隊踩著碎石與扭曲的金屬殘骸向前行進,靴底碾碎冰晶的脆響混著呼吸凝成的白霧。約莫十來分鐘後,雲層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刺目的陽光如利劍般斜斜劈落,在眾人沾滿灰燼的裝甲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我們似乎算是成功潛入進核心城了。”
博士抬手遮擋刺眼的日光,仰頭望著雲層中若隱若現的太陽,聲音里帶著劫後余生的疲憊。身旁的凱爾希卻始終盯著戰術終端,全息投影的藍光在她眼底流轉,像兩簇冰冷的鬼火。
“因為之後的行動很難再被描述成一種潛入,dr.曦。”
凱爾希指尖劃過地圖上猩紅的標記,金屬摩擦聲刺耳得如同利爪刮過黑板。
“正如我開始時所說,所謂潛入核心城,可能也只是計劃的百分之二十。”
她突然抬起頭,綠色的瞳孔收縮成危險的豎線。
“想要到達核心指揮塔和能源區,停止切城的運作,中央區將是必經之路。只是,之後作為敵人封鎖我們道路的,既不是普通的整合運動,也不是空有武力的薩卡茲雇佣軍。”
“整合運動已經不剩下幾個領袖。”
博士喃喃道。
“先不談。”
凱爾希的聲音陡然壓低,如同毒蛇吐信。她停頓片刻,修長的手指重重按在全息地圖西北角,那里突然炸開一團刺目的紅光。
“比起整合運動的暴君塔露拉,作為戰術實施者的你更該畏懼另外這個。北原的感染者游擊隊,駐扎烏薩斯西北的第四集團軍腹地的附骨之疽......自始創以來,它都只有一個領導者。”
隨著凱爾希的操作,半空中浮現出一張布滿傷疤的蒼老面容,那雙渾濁的眼楮仿佛能穿透屏幕,直勾勾盯著眾人。
“普通的反抗者只會遭到殘殺,這支游擊隊卻有能力謀殺凶手。當地的掌權者能申請調集一至兩個師團去剿滅他們,但這一行為無疑是向其他將領和議會宣布了自己的無能。”
她的聲音愈發冰冷。
“戰火焚燒已久,也只有這支游擊隊能被雪原上四處躲藏的感染者們稱作‘盾’——感染者的盾。”
“雪怪小隊是他們的一份子。”
凱爾希調出另一組影像,畫面里裹著獸皮的戰士在暴風雪中穿梭,刀刃上凝結的冰晶泛著幽藍的光。
“他們不全由感染者組成。被放逐者,固守己見者,遭殘害者,流浪者,精靈,杜林,薩卡茲。這支游擊隊甚至不只是為了感染者而戰......他們為所有被壓迫者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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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投影突然劇烈閃爍,將那張蒼老的臉映得忽明忽暗,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听起來很耳熟。”
博士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下巴,眉頭擰成一道深痕,眼神中浮動著困惑與思索,仿佛記憶深處有什麼正在甦醒。
“哦?”
凱爾希挑眉,綠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像是獵手捕捉到獵物的蹤跡。
“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
博士倉促地擺了擺手,卻掩飾不住語氣里的心虛,像是被撞破心事的孩童。
凱爾希卻仿佛能看穿她的每一個想法,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和羅德島一樣,是嗎?長此以往,羅德島會因你的直覺受益,dr.曦。”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贊許,又暗含深意。
“......……你竟然不生氣?我還以為你會反駁這種說法。”
博士瞪大了眼楮,滿臉驚訝,話語里滿是不可置信。
“如果你想的話,我會。你想要我斥責你嗎,dr.曦?”
凱爾希直視著博士,眼神中翻涌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仿佛平靜海面下藏著驚濤駭浪。
“但不是現在。我認為你不想,也認為你的說法沒有問題。事實上與你的類比意外地相似,游擊隊的戰士同樣只信任一位指揮官,也只擁護這一位指揮官。”
凱爾希晃了晃手中不斷閃爍數據的終端,金屬外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芒。
“是的,博士,這支游擊隊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羅德島’。但他們的領袖?不。”
凱爾希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像是驟然降下的寒霜,話語里帶著斬釘截鐵的否定。
她向前半步,身上的白大褂隨之帶起一陣寒風。
“dr.曦,做好準備,不然你會後悔。即使我們的戰略目標之一,就是必須通過瓦解中央區的防衛力量來打開通往艦橋與核心城能源區的道路......”
凱爾希的呼吸變得急促,語速也越來越快。
“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依然不希望你和阿米婭與他踫面。但如果這一切是不可避免的,我就只能再重復一次剛才的話。”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凱爾希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絲罕見的緊張與不安,那是面對強敵時才有的警惕。
“......做好準備,dr.曦。在面對他之前,做好面對他部隊的準備。我很少對他人作出忠告,博士。”
最後,凱爾希幾乎是一字一頓,聲音低沉而嚴肅,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那可是‘愛國者’,博卓卡斯替。”
她的話音落下,整個空間陷入死寂,唯有遠處傳來的隱隱轟鳴聲,像是巨獸逼近的腳步,令人不寒而栗。
……………………
“哈......哈......哈......哈......”
guard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腔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腳步踏在滿是碎石的街道上,濺起一片片灰塵。
“還在......另一個......街區嗎?不行......不行!必須......必須告訴愛國者......”
guard的聲音低啞,帶著一絲急切。他的眼神緊緊盯著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慮。
“如果塔露拉......塔露拉縱容這些人......就是為了針對游擊隊......那樣,那樣......游擊隊會......最後會......死在自己人手里......!”
guard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幾乎嵌進了手掌里。
此時的guard縱然十分疲憊,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但他絲毫不敢停下腳步,心中的想法支撐著他向前跑去。他的眼前仿佛浮現出愛國者那嚴肅的面容,以及游擊隊戰士們堅定的眼神。
“愛國者......愛國者是整合運動唯一清醒的支柱了......!”
guard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向這個混亂的世界宣告著什麼。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速度又加快了幾分,向著愛國者所在的方向奔去。街道兩旁的建築在他的眼中飛速後退,而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盡快告訴愛國者真相。
可就在這時……
“我認為你不能過去。”
一個低沉且充滿威懾力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個身影快速閃現,穩穩地攔住了guard的去路。
“你......”
guard由于慣性差點撞上去,急忙停下腳步,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薩卡茲雇佣兵凶神惡煞地站在面前。他眼神冰冷,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薩卡茲人。”
guard強忍著內心的緊張,開口說道,目光緊緊盯著對方。
“你是哪一支大隊的?你去中央區,做什麼?都說清楚。”
薩卡茲雇佣兵語氣強硬,眼神中透露出懷疑。
等guard說完後,薩卡茲雇佣兵的眼神中出現一絲殺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哦,或者。你是那個老溫迪戈那派的。”
薩卡茲雇佣兵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抽出武器,金屬的寒光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仿佛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你——”
guard的心髒猛地一緊,身體下意識地緊繃起來,雙手微微握拳,警惕地看著對方,腦海中快速思索著應對之策。
“小獵物自己跑上了門。你知道了什麼,懦弱的異族感染者?”
薩卡茲雇佣兵的聲音充滿了嘲諷和不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貪婪,仿佛把guard當成了囊中之物。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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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塔古這個姓氏,與塔樓騎士這個頭餃一樣,曾是我無比珍視之物。然而我漸漸看清了,維多利亞的改變不可避免,其源頭也並非眼前的戰火。即便追隨推進之王的代價是拋棄過去,我也能做到。
——達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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