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伊諾和薩沙布滿塵土的面龐上,他倆相互依偎,影子在破舊的磚牆上被拉得老長。不知走過多少荒蕪的小徑,穿越多少廢棄的城鎮,當絕望快要將他們吞噬,武裝勢力的越野車轟鳴著沖破夜色,為這場無盡的流浪畫上了句號。
昏暗的房間里,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詭譎地跳動。一個神秘女子靜靜地佇立在伊諾面前,她的身影被陰影籠罩,面容隱匿于黑暗之中,只露出一雙深邃而洞察一切的眼眸。
“那些事情?我不會過問。”
女子的聲音低沉而冷冽,仿佛來自遙遠的深淵,不帶一絲溫度。
“你所做的一切,本就無需理由。你來到這世上,並非為了什麼既定的緣由。記住,你從來都不需要他人的救贖。”
她的話語如重錘,一下下敲擊在伊諾的心頭。
說罷,她緩緩伸出一只手,遞出一個古樸的本子。伊諾猶豫片刻,接過本子,手指輕輕摩挲著粗糙的封面。
“選一個你喜歡的名字吧。”
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伊諾翻開本子,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字跡間游移。
“這個?好。梅菲斯特......”
他輕聲念出那個名字,聲音微微顫抖。
“梅菲斯特。從今往後,這就是你的名字。過去的你,已如過眼雲煙,與現在的你再無牽連。我不會輕信你,也沒有資格去相信你。能依靠和信任的,唯有你自己。”
女子的話語堅定而決絕,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
“你的過往,那些或善或惡的行為,都無法被輕易抹去。你將永遠背負著這一切,即便歲月讓你遺忘,即便你無法理解曾經的所作所為。但這些經歷,都應成為你前行的燃料。它們會如影隨形,逼迫著你,讓你心中的火焰永不熄滅…… 直到這片大地重獲自由,直到你摒棄所有他人強加于你的東西,直到你真正認清自己的內心。”
“到那時,這個名字,也可被你舍棄。是去是留,是生是死,皆由你自己抉擇。梅菲斯特,我無法左右你的理想。倘若你還沒有,那就去尋找。我們,只能靠自己拯救自己。”
伊諾抬起頭,眼中滿是疑惑與迷茫,看向眼前神秘的女子,輕聲問道。
“那您究竟是誰?”
“我是誰?這不重要。若你想知道如何稱呼我……”
女子微微停頓,房間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片刻後,她緩緩開口,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
“…… 塔露拉。”
燭火突然劇烈晃動,投在塔露拉臉上的陰影,隨之張牙舞爪。
“我只是個反抗者,一個普通的人。”
她微微仰頭,目光穿過斑駁的窗欞,望向被夜色吞噬的遠方,聲音仿若從無盡黑暗中飄來。
“在這龐大混沌的世界里,我誰也不是。但現在,你可以叫我塔露拉。”
伊諾凝望著塔露拉,她的側臉被忽明忽暗的燭火勾勒,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毅與滄桑。
“塔露拉……”
伊諾下意識地重復,這名字在唇齒間踫撞,帶著一絲陌生與好奇。
……………………………………………
而塔露拉沒有和我說太多。
她抱緊了我。在我的背上叩了三下。
塔露拉相信我。葉蓮娜,博卓卡斯替,柳德米拉。他們都相信我。
我本以為我可以把在那座城市度過的童年拋到腦後。
只是,事情很快就變了。從那個村莊的事情開始。
那是一樁慘劇。但為什麼這種慘劇會讓她變成這樣?
為什麼變成這樣?
……………………………………………
密閉的房間里,燈光昏黃黯淡,梅菲斯特身姿僵硬地佇立在塔露拉身後,投下的影子微微顫抖。
“只要你吩咐,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梅菲斯特聲音緊繃,向前半步,眼楮緊緊盯著塔露拉的背影。
塔露拉緩緩搖頭,發絲隨之擺動。
“不必刻意遵從我的指令,只要是你認定的事,放手去做。我批準了,畢竟,你是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雙眉擰成了麻花,眼中滿是不解。曾經塔露拉的那些嚴苛要求,言猶在耳,此刻她的態度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可是,你以前明明說……”
“那都是幾年前的老黃歷了。”
塔露拉猛地轉身,眼神如刀,聲音冰冷得能結出霜花,與記憶中那個熱情激昂的她判若兩人,“如今我們的事業如逆水行舟,形勢瞬息萬變。若不緊跟時代的步伐,就只有被無情淘汰的份兒。”
她攥緊拳頭,語氣愈發篤定。
“為了感染者同胞的未來,我們必須拼盡全力。在這個偉大的理想面前,每個人都可能要做出犧牲。”
這番話清晰地傳到門外,浮士德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總覺得塔露拉的話語背後,藏著難以言說的詭異。
梅菲斯特卻像被點燃的火藥桶,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急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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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毫無保留地信任你吧,領袖?”
“當然,因為我是塔露拉。”
塔露拉的回答斬釘截鐵。
“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梅菲斯特嘴角上揚,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塔露拉輕點下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逞神色。
“我堅信你能做到。沒有你,很多事我們都無法完成。放手去做,你無所不能。”
塔露拉話音才落,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隼般精準地射向緊閉的房門。空氣中似乎瞬間彌漫起一股緊張的氣息,她的聲音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進來吧!”
門外剎那間陷入一片死寂,緊接著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浮士德意識到自己已然暴露,索性不再躲藏,緩緩轉動門把手,推門而入,臉上寫滿了警惕。
“看來剛才發生的一切,你都盡收眼底了。”
塔露拉凝視著浮士德,深邃的目光似乎能洞悉他內心的每一絲想法。
浮士德眼中閃過一絲敵意,毫不避諱地直視塔露拉,聲音冰冷刺骨。
“你究竟是誰?!”
“我當然是塔露拉。”
塔露拉回應得輕描淡寫,仿佛對這樣的質問早已習以為常。
“不,以前的她,絕不是你現在這副模樣!”
浮士德向前逼近一步,雙手緊握成拳,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憤怒。
塔露拉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落寞,緩緩搖了搖頭。
“塔露拉,不過是個名字而已。不管過去還是現在,我始終是塔露拉。”
說罷,她邁著緩慢而沉穩的步伐,走到浮士德身旁,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卻又透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幫他實現抱負吧。梅菲斯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幫助。你得讓他找到活下去的價值,畢竟,他只信任你和我。”
“真正的塔露拉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你分明是在利用他對你的信任!”
浮士德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脖頸青筋暴起,大聲吼道。
塔露拉卻只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笑容中夾雜著深深的胸有成竹與決絕。
“在這殘酷的世界里,我們誰又有選擇的權力呢?”
話音剛落,她便轉過身去,黑色的長裙隨著轉身的動作肆意飛舞。
她的腳步沒有絲毫遲疑,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塔露拉踏出房門的瞬間,腳步頓住,半側過身,話語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你會為他做到這一切的。怎麼,難道你想看著他死?”
浮士德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抬頭時,塔露拉早已沒了蹤影。
旁邊的梅菲斯特則興奮得臉頰漲紅,身體微微顫抖 。
昏暗的光線在牆壁上搖曳,浮士德突然跨前一步,雙手如鐵鉗般死死扣住梅菲斯特的肩膀,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瞳孔微微收縮,聲線里裹挾著難以抑制的焦急與憤怒。
“你難道一直沒察覺?自我們路過那個村子後,塔露拉就像被抽走了靈魂,徹徹底底變了一個人!”
梅菲斯特身形微微一顫,垂下的眼眸在陰影里閃爍不定,片刻後,竟用一種近乎平靜的語調回應。
“我知道啊。”
這句輕描淡寫的回答,好似一顆驚雷,在浮士德耳邊轟然炸響。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松開,臉上滿是驚愕,嘴唇微微顫抖,半晌才擠出一句。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死心塌地听她差遣?”
梅菲斯特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世上,除了你和塔露拉姐姐,我誰都不信!我不想在這混亂里權衡利弊,做那些讓人頭疼的選擇!”
浮士德喉嚨像被堵住,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昏黃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
梅菲斯特抬起頭,迷茫的雙眼在黑暗中泛著微光,急切問道。
“浮士德,咱們接下來能去哪兒?”
“我……”
浮士德欲言又止,喉結上下滾動,眼神里滿是掙扎。
梅菲斯特向前半步,雙手下意識地抓住浮士德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
“浮士德,快告訴我!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浮士德沉默良久,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終于,他艱難地開口,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們得活下去。”
“可每天這樣煎熬,活著難道不痛苦嗎?”
梅菲斯特肩膀微微顫抖,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痛苦,無比痛苦。”
浮士德聲音沙啞,眼眶泛紅。他緩緩伸出雙臂,像捧著易碎的珍寶般,輕輕將梅菲斯特攬入懷中,動作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就像曾經薩沙緊緊抱住伊諾,試圖抵御世間所有的苦難。
“但我們可以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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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談論理想的。
我的理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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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雇佣兵而言,戰爭就是生活,唯有死亡才能擺脫它。只要生命在延續,爭斗就永無盡頭。
——伊內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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