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亞娟冷笑一聲，指尖叩擊著茶幾︰"創造未來？小姑娘，你知道陽陽工作室每個月的房租水電要多少錢嗎？知道他研發新產品投入了多少嗎？"
她突然抓起手機，調出銀行轉賬記錄，"上個月他資金周轉不過來，是誰給他打了五萬塊？"
林小雨的手指在杯壁上打滑，水珠順著指縫滴在牛仔褲上。
陸陽正要開口，柳亞娟抬手制止︰"你別說話！"
她轉向林小雨，"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實話實說。陽陽從小要強，當年高考差兩分上清華，哭了整整三天。現在創業遇到難關，你能幫他聯系投資人？能幫他打通市場渠道？"
"媽！"陸陽猛地站起，茶幾上的水杯晃了晃，"小雨幫我整理過商業計劃書，陪我跑過三十多家客戶！上次暴雨天她發高燒還堅持幫我送樣品......"
"所以就要用一輩子的幸福還人情？"柳亞娟也站了起來，聲音陡然拔高，"我見過太多年輕人，被幾句甜言蜜語沖昏頭腦！你表姐當年......"
"夠了！"陸陽一拳砸在茶幾上，玻璃杯"砰"地炸裂，清水混著玻璃碴濺在柳亞娟的真絲裙上。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只有水流滴答的聲音。
林小雨慌忙起身︰"阿姨，我來收拾......"
"不用！"柳亞娟後退半步，嫌惡地看著裙擺，"陽陽，你現在這個樣子，和你爸當年有什麼區別？"
她突然轉向林小雨，目光如刀，"你以為愛情能當飯吃？當年我和他爸也是愛得死去活來，結果呢？他沉迷釣魚，家里揭不開鍋還要買裝備！我懷著孕去菜市場買菜，他倒好，說什麼"愛好不能被銅臭污染"！"
陸陽的臉色變得慘白︰"媽，你答應過不提這些......"
"不提？不提你就要重蹈覆轍！"柳亞娟抓起桌上的相框，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裂聲中，年輕的陸小軍抱著小陸陽的笑臉變得支離破碎，"看看你現在，和他爸一樣天真！創業不是過家家，沒有錢寸步難行！
林小雨彎腰去撿相框碎片，鋒利的玻璃劃破指尖，血珠滲了出來。
她強忍著眼淚︰"阿姨，我知道您擔心陸陽。我在學市場營銷，周末還在補習班兼職......"
"兼職？"柳亞娟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我當年也做過三份兼職！可最後呢？連孩子的奶粉錢都要去求別人！"
她突然像發了瘋一樣，猛地抓起沙發上的包，然後迅速地從包里抽出一疊文件，毫不留情地甩在了茶幾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這是張總的女兒的簡歷，海歸碩士，家里還開著連鎖酒店呢！”柳亞娟的聲音有些尖銳，透露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憤怒。
陸陽看著那疊文件，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緩緩地伸出手，仿佛那是一個會咬人的怪物一般，小心翼翼地翻開了文件。
然而，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陸陽就像觸電般地縮回了手，然後突然抓起文件，用力地撕成了兩半。
“我說過我不要！”他的聲音同樣帶著怒氣，甚至比柳亞娟的還要大一些。
“好，好！”柳亞娟氣得渾身發抖，她瞪大了眼楮，死死地盯著陸陽，突然冷笑了起來，“你不要是吧？好，那我就把這些都給別人！”
說著，她抓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王律師嗎？我是柳亞娟。我要修改遺囑……”
“媽！”陸陽听到“遺囑”兩個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獸一樣，猛地撲向柳亞娟，想要搶過她手中的手機。
兩人在激烈的拉扯中，手機突然“啪”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柳亞娟一個踉蹌，身體猛地向後退去。她的後腰不偏不倚地撞在了茶幾的邊緣上，一陣劇痛襲來，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林小雨見狀，急忙沖過去扶住柳亞娟，關切地問道︰“阿姨，您沒事吧？”
“別踫我！”柳亞娟卻像被燙到了一樣，用力甩開了林小雨的手。她強忍著疼痛，踉蹌著走到玄關處，然後停下腳步，轉身對著陸陽，厲聲道︰“陽陽，你今天必須給我做個選擇！要麼和她徹底斷干淨，要麼就當沒我這個媽！”
說完，她摔門而去，震得牆上的照片都在晃動。
房間里一片死寂。
陸陽緩緩蹲下身，撿起相框里的照片，用袖口擦去玻璃碎屑。
林小雨蹲在他身邊，輕聲說︰"陸陽，或許阿姨說得對，我......"
"不許說這種話！"陸陽突然抓住她的手，在看到她流血的指尖時，聲音瞬間軟下來，"疼不疼？"
他起身拿來醫藥箱，小心翼翼地給她包扎，"我媽只是一時想不通，我會讓她看到你的好。"
林小雨看著他低垂的睫毛，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是這樣專注地調試產品。
那時她就知道，這個男人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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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柳亞娟坐在美容院的vip包廂里，任由美容師按摩著僵硬的肩膀。
手機屏幕亮起，是陸小軍發來的消息︰"亞娟，別把當年的遺憾強加到孩子身上。我們離婚，不就是因為你總想改變我嗎？"
她盯著屏幕，眼淚突然奪眶而出。
二十年前那個雨夜，她抱著高燒的陸陽在醫院門口等車，而陸小軍卻不在。
現在，歷史似乎又要重演。
第二天清晨，柳亞娟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紅腫的眼楮，突然想起兒子小時候的模樣。
那時他總愛趴在她膝頭，說長大了要當科學家，要給媽媽買大房子。
手機震動，是陸陽發來的視頻。
畫面里，林小雨正在教一群孩子畫畫，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孩子們圍著她嘰嘰喳喳︰"小雨老師，這個顏色怎麼調？老師快看我的火箭！"
柳亞娟放大畫面，看到林小雨眼角的笑紋，突然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有過這樣純粹的笑容。
門鈴響起，柳亞娟打開門，陸陽抱著一盆君子蘭站在門口︰"媽，這是小雨種的，她說開花的時候特別香。"
陽光從他身後傾瀉進來，照亮他眼下的青黑。
柳亞娟突然覺得，兒子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她側身讓他進屋，輕聲說︰"中午留下來吃飯吧，我炖了你最愛喝的蓮藕湯。"
陸陽驚喜地看著她，眼眶泛紅。
柳亞娟轉身走向廚房，偷偷抹了把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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