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宮，
玄宸帝尊盤膝坐在大殿中央。
神後華曦恭敬的跪在大殿之中，
自踏入紫宸宮起，她便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壓，
那威壓並非來自玄宸帝尊的刻意釋放，
而是源于對方體內禁忌法則的自然外溢，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啟稟帝尊，葉無塵于兩日前進入光明神殿，耗盡信仰之泉的本源之力，他竟然擁有隱藏的信仰法則，並且已突破九階極致，光明、五行等法則亦達五階。”
華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並非出于恐懼，而是源于對九階信仰法則的震撼。
那是連玄宸帝尊都未曾觸及的領域。
更關鍵的是，玄宸帝尊並沒有領悟到信仰法則。
玄宸帝尊緩緩睜開眼，雙眸中竟倒映著九千世界的生滅輪回，
他並未看華曦，而去看向殿外的無盡混沌星海，
“嗯。”
一聲輕嗯，平淡無波，卻讓華曦猛然驚醒。
她微微抬頭，正對上玄宸帝尊的目光，
那目光中沒有驚訝，沒有質疑，
只有一種了然于胸的深邃，仿佛葉無塵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華曦這才意識到，以玄宸帝尊的境界，別說葉無塵突破九階信仰法則，恐怕對方從飛升聖域的那一刻起，體內隱藏的特殊法則便已無所遁形。
自己這番奏報，不過是印證了帝尊早已知曉的事實。
她忽然想起葉無塵那匪夷所思的修煉速度，
從四階到五階的跨越，從初階信仰法則到九階的飆升，
這背後若沒有外力推動，絕無可能。
玄宸帝尊再次緩緩開口，
“五行相生，信仰為輔，光明為引，他的道，本就該如此。”
華曦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看來她猜的沒有錯，
帝尊的話分明在暗示，葉無塵的成長軌跡就是被刻意引導的！
她雖然知道葉無塵的真實身份，但並不知曉玄宸帝尊的真實用意到底是什麼。
“可他耗盡信仰之泉……”
華曦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玄宸帝尊抬手打斷。
“信仰之泉，本就是為契合的諸神準備的養料。”
玄宸帝尊的聲音帶著一種玄奧的韻律，仿佛每個字都蘊含著天地至理，
“泉枯可再聚，不必在意。”
華曦瞬間沉默了。
她此刻終于明白，自己所謂的震驚與擔憂，在帝尊眼中不過是小題大做罷了。
而玄宸帝尊到底在謀劃什麼，她已經不敢繼續往下猜了。
“退下吧。”
玄宸帝尊重新閉上眼，周身法則之環隱去，大殿內的威壓驟然消散，
“無需理會他的動向，任其自行修煉就好。”
“是。”
華曦恭敬叩首行禮，起身時卻忍不住看了一眼殿側的瑤光。
瑤光盤膝坐在一株混沌青蓮之上，身著流光百褶裙，裙擺上的星圖符文與紫宸宮的天道交相輝映著。
她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只是專注運轉著天命法則，
掌中的天命司南緩緩轉動，似乎在挑選著下一個世界的天命之子。
華曦與瑤光相識數百萬年，深知這位天機司命的能耐。
整個聖域神庭，若說有誰能看透玄宸帝尊的心思，唯有瑤光。
可此刻的瑤光，臉上卻帶著與往常無異的平靜，仿佛對殿內的對話充耳不聞。
華曦心中疑竇叢生，卻不敢多問。
她再次躬身行禮，轉身退出紫宸宮。
返程路上，
華曦腦海中反復回蕩著玄宸帝尊的話。
任其自行修煉，這看似放任的態度，背後是否隱藏著更深的算計？
玄宸帝尊到底利用葉無塵他們這些人做什麼？
為何帝尊又對葉無塵特殊對待？
“罷了罷了，這些不是我該關心的。”
華曦輕嘆一聲，加快了返回一重天的速度。
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似乎也對葉無塵格外關心。
換做以前，她根本不會上報那些人的動態。
紫宸宮內，
只剩下玄宸帝尊與瑤光兩人。
殿外的混沌罡風呼嘯而過，輕輕吹動著瑤光鬢角的碎發，卻吹不散殿內那萬萬年來始終不變的沉寂。
瑤光收起天命司南，看著眼前逐漸消散的卦象，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那些卦象顯示，葉無塵的命運線與玄宸帝尊的命運線緊緊纏繞在一起，
相互絞殺又彼此依存，最終的結局指向一個模糊的光點。
竟然連天命司南都無法解析到結局。
“你又在嘆氣。”
玄宸帝尊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依舊沒有睜眼，卻仿佛能看到瑤光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瑤光緩緩站起身，走到太極石旁，輕輕給他捏著肩膀，
“數萬萬年來，你不也總是這樣。”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故意隱藏著內心的委屈，
“明明都懂，卻偏要裝作不在意，明明在謀劃，卻偏要表現得雲淡風輕。”
玄宸帝尊終于睜開眼，目光落在瑤光臉上。
那張曾讓無數神官心動的容顏，此刻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
數萬萬年的相伴，她的天命法則早已能預判他的每一個動作，卻始終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法則運轉，無需情緒。”
玄宸帝尊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
“葉無塵是破局的關鍵。”
瑤光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你把自己活成了最精密的法則機器，連一絲情緒都要抹去。可你別忘了，我們之所以想要打破規則，不就是因為這聖域太冷，太寂寞了嗎？”
她的話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玄宸帝尊那層看似無堅不摧的外殼。
玄宸帝尊的瞳孔微微收縮，周身的法則光圈劇烈波動了一下，仿佛被觸及了最隱秘的軟肋。
是啊，
他謀劃了數萬萬年，
一心想要打破這聖域的規則，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在為誰打工，難道僅僅是為了所謂的自由嗎？
還是因為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失去笑容，看著瑤光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
他心中那早已被大道凍結的角落，也泛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
他自己一直也搞不明白，又或許是不願承認吧。
瑤光看著玄宸帝尊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波動，心中竟再次涌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她知道，這個男人並非天生冷漠，
只是習慣了數萬萬年的孤獨與壓抑，讓他忘記了什麼是愛，什麼是感情，習慣了將所有情緒都抹殺掉。
“還記得我們剛飛升聖域的時候嗎？”
瑤光的聲音帶著一絲懷念，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那時你還不是帝尊，我也不是天機司命，我們一起在五行殿修煉。你說過，要帶我去混沌星海深處看混沌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