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後的第三天,恰好是陳明哲的二十歲生日。
病房里難得熱鬧了一回,陳媽媽特意從家里帶來了親手熬的雞湯,還有一個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面插著一根數字“20”的蠟燭。
方臨珊站在床邊,輕輕調整著陳明哲背後的枕頭,讓他能稍微坐起來一些。
“媽,不用這麼麻煩的。”小伙子的聲音很輕,身體也很虛弱,但他還是強撐著自己,硬是保持住一個坐著的姿勢。
他的臉色仍然蒼白,連嘴唇都沒有半點血色,但眼楮里卻因為家人的到來而多了幾分神采。
“二十歲的生日怎麼能隨便過?”陳媽媽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眼眶卻微微發紅︰“醫生說了,你現在可以吃一點流食,這雞湯我炖了四個小時,油都撇干淨了,你喝一點吧。”
明哲輕輕點頭,伸手想去接碗,卻因為牽動了胸部的刀口而微微皺眉。方臨珊立刻接過碗,低聲道︰“我來吧。”
她舀了一勺雞湯,輕輕吹了吹,遞到青年的唇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乖乖低頭喝了一口。
“好喝嗎?”陳婉月看著兒子,期待地問道。
“嗯。”他微微彎起雙唇︰“好喝的,謝謝媽。”
聞言,陳婉月的眼眶更紅了,但她很快眨了眨眼,笑著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是給你的禮物。”
陳明哲接過盒子,手指還有些不穩。他慢慢拆開,里面是一塊簡約的機械手表,表盤背面刻著他的名字縮寫和一行小字——“二十歲,新的開始。”
“等你好了就能戴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陳明哲的指尖輕輕撫過表盤,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說道︰“謝謝媽。”
“小時候你想要一塊兒童手表,但那時候我沒舍得給你買,抱歉兒子。”
“其實,是應該我說抱歉才對,因為那時候家里沒錢嘛,我小,不懂事,看其他同學都有,就也想要。”
他說到這兒,停頓了一會兒,微微的喘了幾口氣︰“抱歉媽,小時候也做了很多讓您傷心的事。”
方臨珊站在一旁,看著他微微發紅的眼眶,心里也跟著柔軟起來︰“許個願吧。”邊說著,邊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
陳明哲看著那簇微弱的燭光,蒼白的臉上映著暖色的光暈。
他輕輕一笑,看向了方臨珊,露出了一個調皮的眼神。
小姐姐見狀,立馬給了個溫馨提示︰“你謹言慎行哦,願望可不能浪費咯。”
當然小哥哥也充耳不聞,緩緩的閉上了眼楮便開始了︰“我記得有人說過,我二十歲就長大了,再也不管我了……”
瞧瞧,他話說一半,方臨珊的臉都綠了,余光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陳婉月。但還是沒能阻止他後半句話冒出來。
“所以,我二十歲的願望就是,作為一個男人,我希望我將來的媳婦能非常非常听話,非常非常賢惠,非……”
“行了兒子……”陳婉月見勢頭不好,立馬插嘴道︰“沒人告訴你,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嗎。”邊說,邊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方臨珊。
“是嗎?沒听說過呀,那我重新許。”
但他姿勢還沒擺好呢,蛋糕上的蠟燭就被方臨珊兩三下給吹滅了,
隨後,從蛋糕上拔下來,簡單明了的指示道︰“切蛋糕。”
“我還沒許願呢。”
“過期了。”
“過……過過……”瞧瞧,“孩子”一著急,話都沒說利索,抬頭看了看方臨珊的眼神,認命似的點了點頭︰“哦。”
當然,這姐姐也不買他那副“無辜”的賬,順手就把塑料小刀遞給了他︰“切吧。”
陳明哲見狀,微微傾身,卻因為動作太大而牽動了手術刀口,呼吸一滯。
方臨珊立刻扶住他的肩膀,低聲道︰“慢點。”
他勉強的笑了笑,接過刀,開始切蛋糕。
“算了,還是我切吧。”說著,便又拿回了他手里的刀,幫他分好了蛋糕。
但是,蛋糕還沒吃呢,小伙子幾乎是不自覺的躺在了身後的枕頭上。
“累了?”
他點點頭,眼神有些渙散,可還是想再撐起自己的身體,不想掃興。
方臨珊察覺到了他的不適,把他癱在枕頭上的身體抱過來,靠在自己的身上,輕聲道︰“靠著我吧。”
陳媽媽見狀,連忙起身道︰“我去問問醫生,你今晚的藥。”
語落,她便匆匆離開,把空間留給了這對年輕人。
病房門輕輕合上的一瞬間,陳明哲繃緊的脊背立馬垮塌了下來。
他像是一根被驟然剪斷的提線木偶,整個人軟綿綿地陷進戀人的懷抱。
剛才在母親面前強撐的那點力氣,此刻如同退潮般從他身體中抽離,只留下一具蒼白而疲憊的軀殼。
方臨珊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骨骼的重量正一寸寸沉進她的臂彎里。
“阿哲。”她低聲喚他,手指下意識收攏,托住他下滑的肩膀。
這一聲輕喚,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陳明哲的頭,無力地歪在她頸窩處,黑發被冷汗浸得微濕,凌亂地貼在她鎖骨處的皮膚上,涼得像初春的溪水。
他的呼吸變得又輕又淺,睫毛低垂著,整個人像是被剃走了全身的骨頭,軟綿綿的。
臨珊慢慢地調整姿勢,想讓他靠得更舒服些。指尖不經意間蹭過他的後頸,觸到一片冰涼的汗意。
他的病號服領口已經濕透了,布料黏在嶙峋的肩胛骨上,隨著微弱的呼吸起伏,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累了是嗎?”
聞言,小伙子的睫毛顫了顫,終于半睜開眼楮。漆黑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層霧,渙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在她臉上。
他試圖搖頭,可這個微小的動作卻讓他整個人又往下滑了幾分,額頭抵著她的肩膀輕輕蹭了蹭,像只精疲力竭的小獸。
只見,他淡色的嘴唇微微張合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只呼出一縷滾燙的氣流,灼在她頸側的皮膚上。
最後,放棄所有的掙扎,任由自己睡在了心上人的懷里。
二十歲的生日,沒有盛大的派對,沒有熱鬧的歡呼,只有病房里溫暖的燭光,母親做的蛋糕,和她安靜的懷抱。
可對他來說,或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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