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首先報警的車主崔先生早已等候在此,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知識分子的模樣,但此刻臉色有些蒼白,眼神里帶著緊張和後怕。他的那輛新能源電車就停在一旁。看到江隊長他立刻迎上來,又看向姚寅笙,眼中帶著一絲好奇和期盼。
“江隊長,你來了,這位是?”
“崔先生,這位是我找來的顧問,姓姚,她是專門處理這類特殊事件的專家。”
姚寅笙對崔先生點了點頭,直接問道︰“崔先生,能具體說說那天的情況嗎?你的車具體顯示了什麼?”
崔先生深吸一口氣,仿佛心有余悸︰“那天晚上大概九點多,我下來給車充電。插上槍沒多久,我正在車里看手機,中控屏突然就彈出一個紅色的警告框,不是常見的故障碼,寫的是檢測到異常生物體征信號。我的顯示屏可以真的顯示旁邊的水泥柱里有一個人形,我還拍了照片,你看。”
崔先生拿出手機把照片調出來,還指著不遠處那根粗大的、毫無異常的承重水泥柱,聲音有些發顫,“我當時都懵了,還以為車機系統出bug了。我重啟系統,那個警告就消失了。但我心里發毛,就沒敢多待,充了半小時就趕緊拔槍走了。後來就听說停車場越來越多怪事發生,我才越想越怕,趕緊報警。”
姚寅笙走到那根水泥柱前。柱子表面粗糙冰冷,和其他承重柱並無區別。姚寅笙把手放在水泥柱上,一股極其強烈、混雜著巨大痛苦、絕望、不甘和怨毒的負面能量氣息如同冰錐般刺向她的感知。那氣息被厚重的水泥緊緊包裹著,卻依舊頑強地、一絲絲地滲透出來,影響著周圍的環境!姚寅笙猛地睜開眼,臉色凝重。
見姚寅笙這個樣子,江隊長趕緊問︰“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姚寅笙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那根冰冷的水泥柱緩緩地說︰“通知工程隊吧,準備破拆。這里面確實有東西,而且它醒了,我能感受到它很不甘心。”
江隊長效率極高,很快便協調來了專業的工程隊和法醫團隊。刺眼的探照燈將b區停車場照得如同白晝,與周圍區域的昏暗形成詭異對比。破拆機的轟鳴聲在密閉的地下空間內回蕩,震耳欲聾,掩蓋不住那種無形的、越來越濃重的壓抑感。許多膽大的住戶被保安攔在警戒線外,遠遠圍觀,交頭接耳,臉上混合著恐懼、好奇和一絲莫名的興奮。空氣中彌漫著水泥灰塵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腥氣。
姚寅笙站在警戒線內,目光緊鎖著那根即將被破開的水泥柱。江隊長站在她身邊,神色嚴峻,手不自覺地按在配槍上。崔先生則躲得遠遠的,他臉色蒼白根本不敢靠近。
江隊長對工程負責人點了點頭,“開始!”
大型液壓破拆鉗如同巨獸的利齒,小心翼翼地咬合在水泥柱表面。刺耳的摩擦聲和混凝土碎裂的聲音響起,碎塊簌簌落下。隨著破拆的深入,那股被姚寅笙感知到的怨毒能量愈發洶涌,仿佛被困許久的凶獸即將破籠而出!停車場內的燈光開始不穩定地閃爍,電壓似乎都受到了影響,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不少人下意識地後退。
“穩住!繼續!”
江隊長的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雖看不見,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在驟降,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終于,隨著一大塊水泥被撬開,露出了內部的結構。破拆機停止工作,現場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缺口上。
灰塵緩緩沉降,探照燈的光束直射進去。在常人眼中,那破開的水泥斷面里,隱約可見一些扭曲、發黑的,像是樹枝又像是骨殖的東西糾纏在水泥中。而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一個慘白、屬于人類的頭骨半嵌其中,那頭顱的天靈蓋位置上,有一個極其明顯、觸目驚心的凹陷性骨折痕跡,分明是遭受過鈍器的致命重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埋了人!我就說肯定埋了人!”崔先生抱著腦袋連連後退。
圍觀人群中爆發出驚恐的尖叫,有人當場發出連續的干嘔聲。法醫和刑偵技術人員立刻戴上口罩手套,面色凝重地上前準備初步勘察。
然而,在姚寅笙眼中,她看到的卻遠不止這些。就在那堆白骨之上,一個半透明的、扭曲的女性身影正緩緩從水泥的束縛中顯現出來。她穿著多年前流行的款式睡衣,頭發凌亂,臉色青白,雙眼空洞流血,最駭人的是她的頭顱,同樣有一個不斷逸散著黑氣的巨大凹陷!她的形態極不穩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周身纏繞著濃郁得化不開的黑色怨氣,那怨氣如同活物般翻滾,發出無聲卻震耳欲聾的尖嘯。姚寅笙可以確定了,整個停車場的陰冷氣息和靈異現象,源頭正是這個女人。
女人似乎被禁錮了太久,剛剛獲得一絲自由,還處于一種茫然和極度痛苦的狀態。她伸出虛幻的手,徒勞地抓向虛空,嘴巴無聲地張合著,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與仇恨。
姚寅笙深吸一口氣,無視了周圍忙碌的警察和驚恐的群眾,向前邁出一步。她指尖悄然夾住一張靜心符,法力微吐,符 無風自燃,化作一縷極細的青煙,裊裊飄向那女鬼。這並非攻擊,而是一種帶有安撫和溝通意味的引導。
青煙觸及女鬼的瞬間,她劇烈顫抖的身影似乎稍微穩定了一些,那雙流血的空洞眼楮,緩緩地、機械地轉向了姚寅笙的方向,她似乎感知到了姚寅笙的不同。
“你是誰?是誰把你封在這里的?”
女鬼的嘴巴張合得更快了,卻沒有聲音發出,只有一股極其悲傷、憤怒、絕望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涌向姚寅笙。姚寅笙靠著唇語讀懂了一個名字,駱恩國!這個名字如同血淚控訴般,帶著刻骨的怨毒,清晰地烙印在姚寅笙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