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將軍,請坐。”劉文鋒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斯特林沒有坐,他站在房間中央,強撐著勝利者的姿態。
“劉文鋒將軍!我奉合眾國及同盟諸國的最高命令,前來向你傳達我們的最後通牒!”斯特林的聲音洪亮,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立刻停止你那野蠻的屠殺行為!解散你的非法武裝,交出所有武器!然後,到金陵,或者華盛頓,接受國際軍事法庭的審判!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說完,緊緊盯著劉文鋒,等待對方的反應。
他想過對方會暴怒,會狡辯,會討價還價。
但劉文鋒只是笑了。
那不是冷笑,也不是譏笑,而是一種听到了天大笑話的笑聲。
“審判?”
劉文鋒站起身,一步步向斯特林走來。
“將軍,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
他走到斯特林面前,身高甚至比這個高大的鎂國人還要矮上一截,那股無形的壓力,卻讓斯特林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有資格坐在這里進行審判的,不是你們。”
劉文鋒的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砸在斯特林的心髒上。
“是我。”
他猛地一揮手。
房間里所有的屏幕,瞬間切換了畫面。
一幕幕慘絕人寰的影像展開︰被活埋的平民,被當成靶子練習刺殺的孩童,在細菌實驗中痛苦腐爛的囚犯,被烈火焚燒的城市,還有金陵城里那三十萬不散的冤魂……
這些,都是劉文鋒在過去一年里,動用他那無孔不入的情報網絡,搜集到的最原始、最血腥的證據。
“告訴我,將軍。”劉文鋒指著那些畫面,聲音冷得掉渣,“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你們所謂的‘國際法庭’在哪里?你們所謂的‘人類文明’又在哪里?”
斯特林的臉色變得煞白,嘴唇翕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們沒有審判他們,因為他們還有利用的價值。你們需要他們,來對抗另一只你們更害怕的紅色巨熊。”
劉文鋒逼視著他,戳穿了所有的偽裝。
“你們所謂的正義,不過是你們政治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可以隨時拿起,也可以隨時丟棄。”
“你們不是正義的化身。”
“你們只是……一群更懂得包裝自己的強盜。”
他轉過身,回到屏幕前,按動了一個按鈕。
屏幕上,出現了新的畫面。
一支支龐大的艦隊,正靜靜地懸浮在深海之中。
一架架黑色的“鬼蝠”轟炸機,停放在看不到盡頭的地下機庫里,機身上掛載著足以毀滅一座城市的武器。
一張世界地圖上,遍布全球的秘密基地被一個個紅點標注出來,織成一張巨大的蛛網,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其中。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枚正在緩緩旋轉的,擁有著完美流線型外殼的洲際導彈上。
彈頭上,印著那個猙獰的蝙蝠徽章。
斯特林的呼吸停止了。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足以讓整個世界,重新回到石器時代的終極武器。
“現在,你還覺得,你們有資格審判我嗎?”劉文鋒的聲音平靜,卻讓斯特林渾身冰冷。
他徹底崩潰了。
他引以為傲的強硬,他所代表的那個強大國家的威嚴,在這些冰冷的畫面前,被擊得粉碎。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嘶啞、顫抖。
“我不想怎麼樣。”劉文鋒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恢復了那種學者的平靜。
“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一聲。”
他看著斯特林,像在看一只可憐的蟲子。
“從今天,此時,此刻起,舊的時代,結束了。”
“你們所建立的那個,依靠謊言、妥協和利益交換來維持的所謂世界秩序,作廢了。”
“你們的國家、你們的國界、你們的政府、你們的軍隊……所有這些在我看來毫無意義的東西,都將成為歷史的塵埃。”
“我,劉文鋒,謹代表那些在你們所謂‘文明’的陰影下,被屠殺、被奴役、被遺忘的無數亡魂,向你們——全世界所有的當權者,宣戰。”
“這不是一場為了征服的戰爭。”
“這是一場……淨化。”
“戰爭,現在才真正開始。”
斯特林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他知道,他帶來的不是和平的橄欖枝,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親手,為這個剛剛走出戰火的世界,打開了地獄的大門。
劉文鋒不再看他,只是對著門外,平靜地吩咐了一句。
“克勞塞維茨。”
“把我們的客人,送回去。”
“原封不動地,送回到道格拉斯將軍的辦公桌上。”
……
喬治•斯特林上將走出“冥府”島山洞。
正午的烈日懸在地平線上,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感覺自己剛從一個冰冷的深淵里爬出來,渾身的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氣。
身後那扇合金門無聲地關上,將那個男人的聲音和那些地獄般的影像,徹底隔絕。
“將軍?”
海軍陸戰隊的上尉隊長迎了上來,看到斯特林煞白的臉色,關切地問。
斯特林沒有回答。
他擺了擺手,腳步虛浮地走向C54運輸機,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他引以為傲的“鐵膽”已經在那間簡潔得可怕的房間里,被碾得粉碎。
他不是被暴力或酷刑擊垮的,而是被一種他無法理解、更無法抗拒的邏輯和力量,徹底摧毀了。
飛機起飛,撕開濃霧,沖入雲霄。
斯特林透過舷窗,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在地圖上幾乎不存在的黑點。
那不是一座島。
那是一座墳墓的入口。
一座為整個舊世界準備的墳墓。
二十小時後,華盛頓,白廳。
最高統帥的辦公室里,煙霧繚繞,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道格拉斯將軍站在巨大的世界地圖前,一動不動,一尊石像。
海軍上將戈爾丁焦躁地來回踱步,皮鞋跟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是房間里唯一的聲響。
門被推開。
斯特林走了進來。
他沒有敬禮,也沒有說話,只是將一個黑色的數據記錄儀放在了紅木長桌上。
“這是他給我們的……‘答復’。”
斯特林的聲音沙啞干澀,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沒有人問“他”是誰。
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里都清楚。
情報主管將記錄儀接入設備,巨大的屏幕亮起。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先是那些血腥的、未經刪減的戰爭暴行記錄,比任何報紙上的文字都更具沖擊力。
然後,是那支龐大到令人絕望的幽靈艦隊,那些蟄伏在地下機庫里的黑色死神,以及最後,那枚緩緩旋轉的、帶著蝙蝠徽章的洲際導彈。
“……我,劉文鋒,謹代表那些在你們所謂‘文明’的陰影下,被屠殺、被奴役、被遺忘的無數亡魂,向你們——全世界所有的當權者,宣戰。”
當劉文鋒那平靜到冷酷的聲音在辦公室里回響時,戈爾丁上將停下了腳步,他死死盯著屏幕,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和驚駭而劇烈抽搐。
“瘋子!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戈爾丁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以為憑這些東西就能嚇倒我們?他向全世界宣戰?他以為他是誰?上帝嗎?!”
“不。”
道格拉斯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很低,卻讓戈爾丁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不想當上帝。他只想當那個執行神罰的,米迦勒。”
道格拉斯轉過身,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先生們,我們一直以為,我們在和一名復仇的將軍打交道。我們錯了。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擁有了終極武器的意識形態。他不是要土地,不是要石油,甚至不是要勝利。他是要……清算。”
“清算?”
“是的,清算。”
道格拉斯走到桌前,關掉了屏幕。
“他認為我們的世界秩序,我們的法律,我們的政府,都是建立在謊言和利益之上的罪惡。所以,他要把它全部推倒重來。而他的宣戰,不是威脅,是通知。”
辦公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他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劉文鋒的目的。
那不是一場可以談判、可以妥協、可以威懾的常規沖突。
那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生存之戰。
“那麼……”
總統顧問,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顫抖著聲音問。
“我們該怎麼辦?”
道格拉斯的表情恢復了軍人特有的冷硬。
“瘋子也需要一個老巢。他的人,他的武器,他的工廠,都必須有一個實體存在。情報部門已經通過多種技術手段,鎖定了他的基地——‘伊甸園’,就在阿曼灣腹地的沙漠深處。”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
“我們不能再被他牽著鼻子走。不能在他的規則里游戲。我們要用我們的方式,用我們最擅長的方式,結束這場鬧劇。”
道格拉斯的瞳孔里閃爍著決絕的光。
“集結自由世界有史以來最龐大的艦隊和陸戰部隊。我們不去太平洋上追逐他的幽靈,我們直搗他的心髒!”
他轉向戈爾丁上將。
“戈爾丁,你的艦隊,負責封鎖整個阿曼灣。我要那片海域,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他又看向陸軍參謀長。
“策劃‘鐵錘’行動。我們將選擇在哈德拉毛共和國的海岸登陸,那里距離‘伊甸園’最近,地形也最適合我們重裝部隊的展開。這將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登陸作戰。我們要用鋼鐵和炮火,告訴那個瘋子,個人的力量,在國家機器面前,是多麼不堪一擊!”
命令,如同一道道電流,從這間辦公室里迅速傳遍了全世界。
從諾福克到聖迭戈,從樸茨茅斯到土倫,一支支龐大的艦隊開始集結。
無數的運輸船裝載著坦克、火炮和年輕的士兵,向著同一個目標——印度洋,匯集而去。
整個世界,都听到了戰爭機器開始運轉的轟鳴。
新聞媒體瘋狂地報道著這場即將到來的“正義之戰”,將劉文鋒描繪成一個反人類的惡魔,將盟軍的行動渲染成一場捍衛文明的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