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6日,清晨。
廣島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晴朗。
這座城市因為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和相對完整的軍事工業體系,幸運地躲過了此前美軍一輪又一輪的常規轟炸。
市民們早已習慣了頭頂呼嘯而過的B29,只要不投下炸彈,生活似乎還能繼續。
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館里,幾名退役的軍官正在喝著早茶,討論著時局。
“听說了嗎?米英鬼畜又發了公告,要我們無條件投降。”一個斷了手臂的老兵,語氣里滿是不屑。
“投降?帝國武運長久,豈能向蠻夷低頭!阿南陸相說得對,本土決戰,讓那些鎂國佬的尸體填滿我們的海岸!”另一個瞎了一只眼的前軍曹,激動地揮舞著拳頭。
“可是……聯合艦隊已經……”
“聯合艦隊的恥辱,要靠我們陸軍的鮮血來洗刷!更何況,那個支那魔鬼已經消失了,我們最大的威脅已經不在了!”
他們口中的“支那魔鬼”,自然是指劉文鋒。
一年來,官方的刻意淡化和媒體的緘默,讓普通民眾漸漸覺得那場閩州慘敗只是一場噩夢。
如今夢醒了,帝國的武士們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就在這時,刺耳的防空警報突然響徹全城。
茶館里的眾人卻沒有絲毫慌張。
“又是偵察機吧,這些鎂國佬,跟蒼蠅一樣煩人。”
“不必理會,繼續喝茶。”
沒有人注意到,在高空之上,一架名為“伊諾拉•蓋伊”的B29轟炸機,已經打開了它的彈艙。
一個粗壯的、看起來有些笨拙的鐵疙瘩,脫離了機腹,帶著尖嘯,向著廣島市中心的相生橋墜去。
下一秒,太陽,在廣島上空升起了。
一個比太陽亮一千倍、一萬倍的光球,瞬間吞噬了整個城市。
沒有巨響,最初的瞬間是絕對的寂靜和絕對的光明。
緊接著,是足以撕裂耳膜的沖擊波,裹挾著超高溫的熱浪,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了方圓十幾公里的一切。
茶館、房屋、樹木、車輛,還有那些上一秒還在高談闊論的人們,都在瞬間被氣化,或者被碾成粉末。
幾秒鐘後,一朵巨大而詭異的蘑菇雲,在廣島上空緩緩升起,帶著死亡的陰影,籠罩著這片剛剛化為焦土的人間地獄。
東京,皇居。
關于廣島的消息,是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傳來的。
先是廣島與東京之間的所有有線和無線電通訊,在早上8點16分,戛然而止。
沒有任何預兆,就像被一把無形的剪刀瞬間剪斷。
起初,大本營的通訊部門以為只是線路故障,派出了維修人員。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問題不對勁。
不僅僅是廣島,廣島周邊數十公里內的所有聯絡點,都陷入了死寂。
一種不祥的預感,開始在所有人的心頭蔓延。
直到中午,一架從其他地區起飛、僥幸繞過廣島上空的偵察機,帶回了第一份報告。
飛行員的聲音在無線電里抖得不成樣子,仿佛看到了地獄。
“廣島……廣島消失了……整座城市……都在燃燒……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朵巨大的、黑色的雲……”
這份報告被火速送到御前會議。
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消失了?什麼叫消失了?”阿南惟幾一把搶過報告,通紅的眼楮死死盯著那幾行字,仿佛要把它燒穿。
“一枚炸彈?”海軍軍令部總長豐田副武的聲音干澀無比,“什麼樣的炸彈,能讓一座城市消失?”
在場的,都是這個國家最頂尖的軍事頭腦。
他們可以想象萬炮齊發的場面,可以想象千機大轟炸的慘烈,但他們無法想象,一枚炸彈,毀滅一座城市。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進入了神話的領域。
“查!立刻派人去查!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阿南惟幾咆哮著,但他的咆哮聲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懼。
很快,更多的情報匯總而來。幸存者的描述、現場的慘狀、還有那詭異的、從未見過的燒傷……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結論︰鎂國人使用了一種全新的、擁有神鬼莫測之力的武器。
在另一間密室里,霓虹國最頂尖的幾位物理學家,被緊急召集起來。
他們看著那些從廣島傳來的數據和照片,臉色一個比一個蒼白。
“這……這是核裂變……”為首的老科學家,雙手顫抖地扶著桌子,幾乎站立不穩,“理論上存在的武器……鎂國人……他們真的造出來了……”
當“核武器”這個詞,被正式擺在鈴木貫太郎和軍部大佬們的面前時,整個決策層都感到了陣窒息般的暈眩。
“鎂國人……掌握了神的力量……”外相東鄉茂德喃喃自語,面如死灰。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被這“神之力”震懾住的時候,那個曾經在御前會議上提起劉文鋒的海軍次長,再一次用幽靈般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話。
“諸君……這真的是鎂國人自己造出來的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刺進每個人的心髒。
“什麼意思?”阿南惟幾猛地回頭,死死盯住他。
“一年前,在閩州,那個男人使用的電磁脈沖武器,同樣是我們無法理解的、超越時代的技術。”海軍次長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的眼楮,只是自顧自地說著,“我們花了整整一年,都未能破解其萬分之一的奧秘。而現在,鎂國人突然拿出了一種同樣超越時代的武器……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他抬起頭,眼中滿是血絲和瘋狂。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鎂國人抓住了劉文鋒?或者,得到了他的技術遺產?又或者……這根本就不是鎂國人的武器,而是那個消失了一年的魔鬼,對我們帝國的……復仇!”
“復仇”兩個字,像帶著倒刺的冰塊,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個猜測太過荒誕,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因為它能解釋一切無法解釋的現象。為什麼劉文鋒消失了?為什麼鎂國人突然有了神的技術?
因為他們本就是一伙的!或者,鎂國人成了那個魔鬼的新宿主!
阿南惟幾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他想大聲駁斥這是無稽之談,但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卻在告訴他,這或許就是真相。
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支那軍閥,他是一個行走在人間的惡魔。他先是用自己的力量摧毀了聯合艦隊,然後又把更可怕的力量交給了鎂國人,讓他們來完成對帝國的最後一擊!
這種想法,比原子彈本身更讓人絕望。
因為它意味著,他們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強大的敵人,而是一個無法戰勝的、充滿惡意的宿命。
然而,絕望中的賭徒,往往會變得更加瘋狂。
“一枚!他們肯定只有一枚!”在長久的死寂之後,阿南惟幾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嘶吼起來,“這種武器,必然需要耗費海量的資源和時間!他們不可能有第二枚!這是在詐唬我們!只要我們挺過去,勝利就還是我們的!”
他的話,點燃了軍部強硬派心中最後一絲希望。
對!只有一枚!這是鎂國人的心理戰!只要我們表現出決不屈服的意志,他們就會退縮!
于是,一個在後世看來無比愚蠢和瘋狂的決定,就這樣在巨大的恐懼和荒誕的猜測中,被制定了出來——對廣島的原子彈襲擊,秘而不宣,繼續備戰,賭鎂國人沒有第二顆。
他們把整個國家的命運,押在了這場豪賭之上。
……
就在東京的賭徒們,將帝國的命運押在“鎂國人只有一顆原子彈”這張牌上時,另一記更沉重的鐵錘,從北方呼嘯而至。
1945年8月9日,凌晨。
毛熊外交人民委員莫洛托夫,召見了霓虹駐甦大使佐藤尚武,向他遞交了毛熊對日宣戰書。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百五十萬甦軍,在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的指揮下,兵分三路,如三道紅色的鋼鐵洪流,越過中甦邊境,涌入了廣袤的龍國東北平原。
盤踞在中國東北長達十數年之久的“關東軍”,這支曾經被譽為“皇軍之花”的精銳,在經歷了常年的兵力抽調和精銳南下之後,早已成了一個空架子。
面對甦軍壓倒性的坦克、火炮和空中優勢,他們的防線如同紙糊的一般,一觸即潰。
消息傳到東京,如同在滾油里潑進了一盆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御前會議上,氣氛比廣島被炸時還要絕望。
“完了……全完了……”外相東鄉茂德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我們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此前,霓虹高層一直抱有幻想,希望能夠通過尚未參戰的毛熊進行斡旋,謀求一個“體面”的和平。為此,他們甚至準備割讓南庫頁島等利益作為交換。
但現在,大林用一百五十萬大軍和上千輛坦克,給了他們最響亮的一記耳光。
“卑鄙的毛熊!背信棄義!”阿南惟幾雙目赤紅,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徒勞地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