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尾壽造的話音剛落，會議室里便炸開了鍋。
“截殺！必須截殺！”
陸軍航空兵司令，安藤利吉中將第一個站了起來。
他是個脾氣火爆的鷹派，因為鐵原空戰的慘敗，航空兵一直被陸軍的馬鹿們嘲笑，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這是洗刷我們航空兵恥辱的最好機會！只要能擊落劉文鋒，我們之前所有的失敗，都將被徹底掩蓋！我請求司令官閣下，將這個任務，交給我們航空兵！我願意立下軍令狀，親自帶隊出擊！不把劉文鋒的飛機打成碎片，我安藤利吉，就在支那的天空上切腹自盡！”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之聲。
“安藤將軍說得對！此等良機，百年難遇！”
“殺了劉文鋒，比我們攻下十座支那的城市意義都重大！他的部隊，會立刻群龍無首，陷入混亂！到時候，我們正好可以揮師北上，一雪鐵原之恥！”
“這是天照大神賜予我們的勝利！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一時間，會議室里群情激奮，主戰的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這些在正面戰場上被劉文鋒打得灰頭土臉的將領們，此刻仿佛看到了一條通往勝利的捷徑，一個個興奮得滿臉通紅。
然而，就在這片狂熱之中，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請等一下。”
開口的，是方面軍的參謀長，牛島滿中將。
他是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也是在場少數幾個能保持冷靜的人。
“司令官閣下，諸君。我有一個疑問。”牛島滿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那份電文，“這份情報，來得是不是太……巧合了？”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眾人火熱的頭頂上。
安藤利吉不滿地瞪著他︰“牛島君，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特高課的能力嗎？”
“我並非懷疑特高課。”牛島滿搖了搖頭，語氣沉靜，“我只是在思考一個問題。渝城方面，雖然與劉文鋒不合，但他是一個精明的政客。他難道不清楚，劉文鋒現在是他對抗我大霓虹帝國，最重要的一張王牌嗎？”
“自斷臂膀，這種事情，他真的會做嗎？萬一……我是說萬一，這是一個陷阱呢？渝城方面故意泄露假情報，引誘我們的航空兵主力出動，然後在預設的空域，設下埋伏。這種可能性，我們不能不考慮。”
牛島滿的話，讓會議室里的氣氛，稍稍冷卻了一些。
的確，這件事怎麼看，都透著一股詭異。
一個作戰參謀也小聲地附和道︰“參謀長閣下說得有道理。劉文鋒此人，狡詐如狐。他在鐵原，就曾經用一支佯動部隊，騙過了我們整個關東軍司令部。這一次，會不會是故技重施？”
“陷阱？埋伏？”安藤利吉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牛島君，你太高看支那人了！他們的空軍主力，早在戰爭初期，就被我們消滅殆盡了！劉文鋒手里飛機又基本上都在高麗！”
“現在，我們是在自己的控制區上空作戰！我們有完善的雷達預警網絡，有數個野戰機場作為支撐！他拿什麼來埋伏我們？用竹竿嗎？”
“就算這是陷阱，我們也要跳！”另一個師團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激動地吼道，“為了殺死劉文鋒，就算損失一百架，兩百架飛機，都是值得的！他是支那軍的靈魂！只要殺了他，支那軍的脊梁骨，就斷了！”
“沒錯！畏首畏尾，只會錯失良機！”
“帝國興廢，在此一舉！我們必須賭上一切！”
會議室里，再次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抓住。
另一派則認為風險太大，可能是個圈套，應該謹慎行事。
雙方爭論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
所有的目光，最終都匯集到了主位上的西尾壽造身上。
最後的決定權，在他手里。
西尾壽造沒有立刻表態，他走到巨大的地圖前，死死地盯著那條紅色的航線，手指在上面緩緩地移動。
他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
陷阱？
有可能。劉文鋒的狡猾，他比誰都清楚。
但是，牛島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渝城政府內部，那如同深淵一般，不可調和的矛盾。
“攘外必先安內”，這句口號，他這個研究了半輩子龍國的將軍，實在是太熟悉了。
在那些龍國的大人物眼里，劉文鋒的威脅，甚至比大霓虹帝國還要大。
而劉文鋒，這個不屬于任何派系，卻擁有著一支戰力恐怖的軍隊的異類，在他們眼中，恐怕是比他們日軍更危險的，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借刀殺人。
這個古老的東方計謀，浮現在西尾壽造的腦海里。
國府高層不敢親自動手，怕激起兵變，所以，借帝國的刀，來鏟除這個心腹大患。
事後，他還可以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甚至可以公開譴責帝國的“暴行”。
這完全符合那個獨裁者的一貫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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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西尾壽造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也打消了。
他猛地轉過身，眼中爆發出餓狼般的凶光。
“諸君，不必再爭論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力，“我決定，執行截殺計劃！”
他看向航空兵司令安藤利吉︰“安藤君，我給你一百架‘疾風’戰斗機！這是我們華中方面軍，能夠動用的最精銳的空中力量！我只有一個要求！”
他頓了頓，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惜任何代價，將劉文鋒，給我從天上打下來！”
“哈伊！”安藤利吉猛地一個立正，臉上露出了狂喜和嗜血的表情。
西尾壽造又看向參謀長牛島滿︰“牛島君，你的擔憂，不無道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要做兩手準備。”
“第一，命令晉省境內的所有雷達站，全功率開機，對航線進行24小時不間斷掃描！任何可疑的飛行目標，都必須在第一時間上報！”
“第二，命令駐扎在太原、臨汾、運城的三個飛行聯隊，全部進入臨戰狀態。一旦安藤君的截擊部隊遭遇意外，他們要立刻起飛支援！”
“第三，”西尾壽造的眼中閃過一絲毒辣，“命令潛伏在津門的‘櫻花小組’，立刻啟動。如果……我是說如果，空中的截殺失敗了，劉文鋒僥幸降落。我需要他們，在地面上，完成最後的任務。”
空地一體，雙重保險，甚至連失敗的後手都準備好了。
听到這周密到令人發指的部署，牛島滿不再有任何異議，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司令官閣下英明！”
會議室里的所有將領，全體起立，朝著西尾壽造，莊嚴地敬了一個軍禮。
“天鬧黑卡，板載！”
“大霓虹帝國，板載！”
狂熱的呼喊聲，在午夜的司令部里回蕩。
西尾壽造緩緩地坐回椅子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了一抹勝券在握的冷笑。
劉文鋒，你的戰神神話，就在今天，由我西尾壽造，親手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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