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憶 修改于4.18
其實小美早就打算給兒子買件冬天穿的外套了。小暄暄來時穿的那件棉猴已經有好幾年了，對現在的他來說確實有點小了。
如果能在商場看到合適的款式，她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尤其是還能通過熟人拿到折扣，這樣的好事當然得把握住。
至于她自己，除最近剛買的那件藍色短棉外套，她衣櫃里還有兩件帶里子的毛呢短外套。一件是走前跟老師們拍照穿的那件，另一件是駝色的，她也很喜歡。
這兩件外套無論是搭配黑褲子還是牛仔褲都很合適。小美想著，天氣不是特別冷的時候，里面穿上厚毛衣，外面輪換著穿這兩件外套應該就足夠了。
說到大衣，她還真沒有，目前最長的一件就是眼下身上的這件卡其色風衣了。
到了冬天，九原人一般都會穿上棉襖棉褲，外面再套上罩衣和厚褲子。如果天氣特別冷的時候，還會在外面再加上一件半長的毛呢外套或棉衣。
在冬季，商店里會有很多厚毛呢布料售賣，夏天則有各種的確良和沙綢面料，種類齊全。因此，縫紉工在他們那兒非常吃香。
在學校教書的時候，小美自認為衣品尚佳，至少常有人夸贊她著裝氣質不錯。尤其她穿上那件乳白色的毛衣後，一進教室便收獲了孩子們熱烈的掌聲和稱贊，此後，她便逐漸減少了穿著藍黑或素色外衣的頻率。
但自從來到這里的機關工作，尤其是在這個商場上班後，她突然意識到，衣櫃里的那些四季衣服似乎不再那麼引人注目了。
對此，小美並未過分在意，她認為衣服只要夠穿即可，無需購買過多造成浪費。而且她也沒有多余的資金去購置當季的新衣。
黎遠山對逛街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尤其是為小美挑選衣物時，他總是充滿耐心。有時為了給妻子選一件稱心的外套，他能不辭辛勞地穿梭在好幾條商業街，逐家店鋪仔細挑選，全然不覺疲憊。雖然挑選的衣服都不是什麼品牌，但這份用心總讓小美感動不已。
不過每次給他買衣服時，情況就大不一樣了。要麼直接拒絕購買，要麼在不同店鋪間反復徘徊，對著同一款式的衣服、鞋子或褲子，從材質、顏色到價格，進行無休止的比較，遲遲下不了決心。
一次又一次，小美的耐心在漫長的挑選過程中被消磨得一干二淨。更讓她無奈的是，往往折騰大半天，黎遠山最後還是放棄購買。久而久之，陪黎遠山買衣服成了一件讓小美望而生畏的事，後來她便盡量避免再參與，實在不願再經受這樣的“折磨” 。
1990年的元旦，對小美一家來說意義非凡，因為這是他們到島城後的第一個新年。
“媽媽，我今天真的不用去幼兒園了嗎？”小暄暄一睜開眼，沒看到爸爸媽媽在臥室，便穿著背心和短褲匆匆爬出被窩，跑到廚房去找媽媽確認。
“不用去，昨晚你爸爸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快回床上去，穿這麼少別凍感冒了。”小美笑著說道，一邊把小家伙抱著往臥室去，一邊叮囑他，“記住，穿好衣服再下來啊。”
“太好了！今天不用上幼兒園啦！”小暄暄在床上蹦來蹦去的，被小美又拽回了被窩“穿好衣服再下來！”
“知道了，媽媽！”小暄暄很開心的大聲應道。
這是個晴朗的早晨，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黎遠山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飯，小美收拾著床鋪，穿好衣服的小暄暄蹦蹦跳跳去廚房刷牙洗臉去了，不用去幼兒園的他看上很高興。
等小美出了臥室，去廚房招呼兒子洗漱完出來，見飯桌上已擺著簡單的早點，兩個咸鴨蛋、三碗紅豆粥和昨晚剛蒸好的饅頭。
紅豆還是小美昨晚上泡過的，不能總喝小米或白粥，而且新年第一天，也該換換樣嘛。
“呀，還有咸鴨蛋！”小暄暄從廚房里跑出來，一眨眼就爬上了椅子，看到飯桌上的咸鴨蛋，眼楮都亮了。他挺愛吃這個的，但每次小美只給他少半個，她自己要沒有饅頭搭配著吃，半個都吃不下，實在是太咸了，所以她也不常買。
“鴨蛋太咸了，你不能吃整個，給媽媽分一半。”小美趕緊拿過兒子手里的咸鴨蛋，小心翼翼地剝著外殼，深怕里面的金黃泛濫到手上不好收拾。
“媽媽真小氣！”小暄暄看著媽媽遞過來的那一小半咸鴨蛋，撅起小嘴沖她抱怨道，顯然小家伙有點不高興了。
“你還不吃飯麼？粥都快放冷了。”小美見對面坐著的丈夫依然在捧著報紙看，連忙提醒了一句。她最煩丈夫吃飯不專心，要不是邊吃邊思考，要不像現在這樣。差這點時間麼？
“粥太燙了，等涼會兒再喝吧，黎遠山說著把報紙放在碗跟前，眼繼續瞅著報紙，正要拿起鴨蛋剝皮，小暄暄立刻皺眉說道
“爸爸，你還沒有去洗手呢，一點也不長記性！”
“你這小東西，竟敢教訓起你老子了，誰教你的?反了你了。”黎遠山說著，抬手假裝要打兒子。暄暄見狀嚇了一跳，急忙扭頭辯解︰“媽媽，我沒說錯，幼兒園老師也是這麼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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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小美趕緊制止道，“你也是，時刻得給孩子做好榜樣。摸完報紙，連手都不洗就吃飯，難怪孩子會這麼說你。”
黎遠山尬笑了一下，只得把報紙放一邊去廚房洗手了。
早飯過後，小美帶著小暄暄去廚房洗手回來後，探手從五斗櫃上拿起一個大文件袋，然後從里面倒出不少明信片，並從中挑出一張遞給兒子說“暄暄，這是你均均哥哥寄給你的新年禮物。”
“哇，真的嗎？好漂亮的卡片啊！”小暄暄接過那張明信片，見正面是翻滾著白浪的藍色大海，還有許多飛翔的海鷗，他覺得比這里的大海還要美。
“你看，卡片後面哥哥還給你寫了祝福語呢。”小美翻過明信片背面指給兒子看。
在媽媽的幫助下，小暄暄很快領悟了均均哥哥給他寫的美好祝語，“媽媽，我也要給哥哥姐姐和妹妹寄明信片！”
“行，月底就要過大年了，媽媽多買幾張漂亮的明信片，暄暄給大家都寄一張。”
“你看，這里還有你二姨和四姨她們寄給我們的新年掛歷呢，怎麼樣，好看嗎？”
小美又從櫃子高處取下幾本掛歷放在餐桌上。
“好看！”小暄暄興奮得手舞足蹈，在媽媽的幫助下，趴在飯桌上一頁頁地翻看著那些精美的風景照片。紅色封面的掛歷和旁邊的小明信片上，滿載著親朋好友的新年祝福，讓這個原本有些冷清的新年頓時充滿了溫馨的氣氛。
午飯是小美做的，都愛吃的豬肉粉條炖大白菜，又紅燜了一條黃花魚，主食是香噴噴的大米飯。飯菜的香味勾起了小暄暄的食欲，盡管上午已經吃了不少零食，他還是泡著魚湯吃了小半碗飯。
三口圍坐在餐桌旁，邊吃邊看著電視，這台十幾寸的黑白夏普電視還是小美結婚時家里給的陪嫁品，已經陪伴他們近十年了。
搬家時沒她舍得丟掉，帶了過來。如果沒有它，來這里後的生活可能會更是單調吧。晚飯他們包了豬肉白菜餡的餃子。當熱騰騰的餃子端上桌時，蘸著醋和蒜瓣吃進嘴里，小美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對于他們夫婦來說，過去一年雖然經歷了許多挑戰，但這也成為了一段人生路上的寶貴經歷，也讓倆人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這樣平凡而溫馨的一天，讓全家人感到格外幸福。對他們來說，有家人的陪伴就是最好的新年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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