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樓中。
佟掌櫃劫後余生,彎腰喘著粗氣,正在此時,突然听到了令他一路上都十分想念的聲音“爹!你也來了啊!”
小思桐快步跑來,像燕子歸巢一般撲進了佟掌櫃的懷中。父子倆緊緊相擁,佟掌櫃輕輕揉著小思桐的腦袋。
很快,阿嬌也追了過來,雖然他們分別的時間只有一兩個時辰的工夫,卻像闊別了許久……許久。
一家三口重逢,三人笑著笑著,眼淚卻都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小思桐笑著、跳著幫父母擦干淚水。
可張洛左右張望,卻始終沒看到孫延召的身影,她快步走到姜供奉那里,問道“你們倒是來得快?一路上沒遇到敵人?”
姜供奉搖了搖頭,“路上倒是遇到了幾個熟人,不過只看了幾眼就走了。庭主說的不錯,他們這些人的目標是佟掌櫃,與我又沒仇,為的只是銀錢。對了,怎麼就你倆,庭主呢?沒跟來?”
張洛面色凝重,講述道“我們坐船,水下有刺客,最後好不容易上了岸,他留下斷後了。”
姜供奉一怔,見張洛心慌意亂的模樣,趕緊安慰道“相信庭主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歸來。”
張洛從不相信神佛,信的唯有手中的雙刀,“佟掌櫃安然送到,我這就去找他!”不等姜供奉說話,轉頭就要往外走!
可這時朱菡卻攔在了門前,問道“你要去哪?”
張洛重復了一遍,“我去找他!”
朱菡拒絕道“不許去!”
“你還管不到我!”此時張洛的雙刀已然出鞘。
站在一旁看戲的楚天闊眉毛一挑,驚訝道“ ,還真是孫師太的雙刀,小姑娘貴姓啊?”
張洛然全不理一旁的楚天闊,仍然與朱菡對峙著。楚天闊鬧了一個大紅臉,卻也不好跟個小姑娘計較。
朱菡見張洛不吃這套,趕緊改變方法。
她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問道“你若去了,到時他先回來,你覺得他會不會轉頭再去找你?你舍得讓他為了你犯險?”
張洛好像真听進去了,想道不能讓他為我而涉險……
在原地尋思了片刻後,她這才緩緩收起了雙刀,方才那股“非去不可”的勁頭也散去了。
正在此時,坐在樓上的公孫離和那位中年男人也下了樓。
張洛見了公孫離,心突突跳了起來,她永遠忘不了公孫離那從天而降的一劍,斬斷的是父親的右手,也斬斷了他的“命”。
公孫離也感受到了張洛的目光。
這孩子……唉,他面帶笑容沖著張洛點了點頭。當然,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張洛冷著臉低著頭,找了個角落坐下。口中喃喃道“你一定要回來……你一定要回來……”
此時,朱樓的三位大供奉齊聚于此。
“你們倒是在樓上坐得住。”楚天闊雖是笑著說出口,可話中多少帶著一些不滿。
“有您老出馬,還有在汴京城里解決不了的事嗎?”那中年男子先是恭維著,隨即又笑道,“高興這小子這麼慢的,對了您家小丫頭是不是也出去了?楚瓊這丫頭,多少年沒見了,上次見時還是不大點。”
一提及楚瓊,楚天闊的老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擔憂。這種情況他這輩子見得多了,現在外面如此混亂,刺客之間相互傾軋的必然不在少數,若早知事兒變的如此棘手,他怎會把自己的寶貝疙瘩給放出去。
他瞥了一眼公孫離,見這老小子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心想這老小子難道就不擔心自己寶貝徒弟不成?
他沉吟道“一炷香!一炷香他們還不回來,老夫親自出去!”
而就在此時此刻,白虹閣的當鋪之中,聶不群正飲著茶,冷眼旁觀自己這位人稱“算無遺漏”小諸葛聶東來吃癟的模樣。
就在剛剛,皓魂、青霄兩路探馬傳來了噩耗。
“左路保康門青霄,四人亡。”
“皓魂汴河攔截失敗,敵人全員突圍!”
就當聶東來還深陷在挫敗感之中,等待朱焰的捷報之時,心中正盤算著下一步計劃。
突然!門外有人快步沖進來,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大喊道“報!朱焰攔截失敗!佟掌櫃和一名少女進入朱樓!”
聶不群面露微笑,又喝了一杯,他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這二十多年來走的太順,遇遇挫折也好。
這“捷報”!
聶東來的臉已然成了豬肝色,他緊握雙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肉里,心中有滿腔的怒火,卻無處發泄。
三路,竟全都失敗了?他強忍著怒火,問道“孫延召呢?進朱樓了嗎?”
“他在碼頭留下斷後!還未進朱樓!”
聶東來陰沉了片刻,轉頭問道“爹!我記得朱樓有條規矩,要想進後樓避險,必須要有後樓掌櫃的親自在場確認後,方可收入後樓,對吧?”
“確實有這條規矩,話雖如此,不過……”聶不群剛要說,朱樓向來都是朱家一言堂,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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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聶東來不等聶不群說完,起身道“傳令下去,全力阻攔孫延召回到朱樓,更多的畫像分發下去。快!”
“是!”這人接令後下去。
聶東來雖然做出了應對,可心中的挫敗感卻並未有半分的消退,他看著面前的汴京地形圖,上面好像有一張孫延召的臉正對他嘲笑著。
他越看越氣,突然雙手把它從牆上拽下,狠狠地撕成了碎片。在歇斯底里的發泄了一通後,聶東來終于感覺到了輕松。
聶不群就這麼看著聶東來發泄,待結束後,他站起身,說道“東來,凡事不可太過,過猶不及。我听說你派玄冥探馬去了孫府,切記,我們與朱樓也並非敵人。”
聶不群轉身去了後院,他深知孫延召的潛力和背後龐大的勢力。聶家不過是白虹閣的經營者,而並非其中的殺手。至于佟掌櫃是生是死,對聶家來說,並不重要。
聶東來目視著聶不群離開,一臉凶相,道“自古以來,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朱菡是我的,他孫延召也奪不走!”
……
楚瓊按照吩咐,與高興一同外出尋找孫延召,要把他們安全的接回到朱樓之中。以汴河分界。高興走南岸,她走北岸。兩人走前還互相打賭,看誰先找到人。
她本以為不過是“找到人”,“護送回來”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可漸漸卻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這街上的人,大多會把式,有兵器,都不是普通的百姓。
這一路上,雖沒見到孫延召他們的人影,卻意外听到了兩個“百姓”閑聊,說南面碼頭那里好像出了事,兩伙人大打出手,死了不少人。
以她女人的直覺,和對高興這個“闖禍精”的了解,這里面絕對有問題。她加快腳步,過了一座橋直奔碼頭那里而去。
原本熱鬧的碼頭如今空無一人,除了還未清理的血跡之外,已無一具尸體。
“白虹閣尸體運的還挺快!”楚瓊單手握劍,走近了查看,喃喃道“這血量,起碼死了四五個人啊。”
她轉頭看了看,心想他們目的地既然是朱樓,那就從這里去朱樓,一路上邊走邊看吧。
她腳下不停,專挑大路走,一路上見到不少神色匆忙的人,有與自己一同方向的,也有相反方向的。相互對視一眼,也就大致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全都是白虹閣刺客?
楚瓊心中暗喜,這次跟爹一同是來對了,在家待的都要發霉了,難得可以歷練歷練。她轉過一個彎,卻被這街上的景象驚得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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