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傍晚,孫延召攜張洛來到繡巷。
這繡巷,巷如其名,曾是以汴繡聞名的一條巷子。最開始是許多繡娘的住所,由于其位置便利,如今倒成了富貴人家的宅子。
他倆來到巷尾的一間宅子前。孫延召上下看了看,從正門看宅子應該不太大,不過門前收拾的還算干淨,問道“是這里?”
董芸點了點頭。
孫延召上前叩門,連叩了幾聲,這門開了,里面探出一個小腦袋瓜來,是個七、八歲的男孩,正怯生生地看著孫延召和張洛,奶聲奶氣地問道“你們找誰?”
這一下倒是把孫延召給問住了,轉頭看向張洛,心說怎麼沒提有孩子的事。張洛也是瞪大了眼,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
孫延召輕嘆一聲,問道“有大人在家嗎?”
“我娘親在家。”
這時听到宅子里有人喊道“思桐,誰啊?”
“是大哥哥大姐姐,娘親你快來啊。”這孩子大聲回道,不一會工夫,里面傳來了腳步聲。
一名三十來歲的美貌婦人來到門前,拉開門瞅了瞅,神情緊張,有些警惕,問道“你們找誰?”
孫延召露出了笑容,“有事想找夫人聊聊。”
“桐兒你先進去!”那婦人見孩子走遠了,才說道“我不認識你們,你們快走,不然就要報官了!”說著就要關門。
孫延召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門邊,任由婦人如何拽也拽不動半點。
那婦人剛要喊,孫延召趕緊說道;“我來找你談談佟掌櫃的事!你也不想讓你孩子知曉,你在給人當外室吧。”
那婦人張開的嘴又緩緩地合上了,放開了手,輕聲道“孩子還小,有什麼沖我來。”
孫延召搖了搖頭,“我們遠道而來,難道夫人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那婦人輕嘆一聲,徑直轉身進了宅子,也是默認了孫延召請求。
孫延召和張洛對視一眼,一同進了宅子,到廳中坐下。四下看了看,果然吃穿用度,都絕非普通人家。
婦人把孩子抱在了懷中,低著頭一言不發,那孩童倒是好奇地看著孫延召腰中的長劍。
孫延召輕嘆一聲,也知自己和張洛把這對無辜的娘倆嚇得夠嗆,解釋道“夫人,我們並非壞人,不過都是立場不同而已,今日前來,其實也不是找你來的。”
“冤有頭債有主,”那婦人抬起頭,“我之前的夫家本是汴河上討生活的,三年前在河邊不小心掉下去淹死了,我無依無靠為了活命,不得已走到今天這步。若是有解不開的死結,還請留我孩兒一命。”
孫延召輕笑一聲,“夫人想多了,我們不會要誰的命,其實只是想與佟掌櫃說上幾句話而已。我知他今日會來,所以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要願意配合就讓孩子坐到這邊來,不願意配合你抱著便是。”
那婦人听到此處,把孩子抱的更緊了,反而那孩子說道“娘親,我能去大哥哥那里摸摸他的寶劍嗎?他不是壞人。”
孫延召見這孩童對自己的佩劍感興趣,就把佩劍放在了桌上,示意那孩童過來,見孩子掙扎了幾下,婦人仍是不放。
孫延召又說道“夫人放心,我要真想做什麼,你便抱著又能攔得住嗎?”
那婦人看著孫延召的眼楮,緩緩松開了手,那孩童渾身一松,跑了過來,好像見到了什麼寶貝,上前撫摸著劍鞘。
見他想要拔劍,孫延召趕緊制止“使不得,劍出了鞘只會傷了你。”
“哇!”那孩童輕輕摸著劍鞘,問道“大哥哥,你這劍有名字嗎?”
“名字嗎?”孫延召回道,“它叫斷罪,斬盡天下那些豬狗不如之輩。”
“哇,斷罪啊,不過狗狗那麼可愛,能不能不要殺呢?”這孩子歪著頭,用那圓滾滾地大眼楮懇求著。
一旁的張洛把雙刀也放到了桌上,“姐姐的刀,看看。”
那孩童噘著嘴,“刀啊?”
他好像對刀並不太感興趣,又把目光轉回到劍上,用手摸著劍鞘。
張洛也只能悻悻地把雙刀別回腰間。
正在這時,門那邊傳來了聲音,同時有人喊道“阿嬌,怎的門也不關的,思桐,讓爹爹抱抱。”
佟掌櫃的風風火火往里面走,可見到廳堂中的一幕,頓時愣住了,“你……你怎麼在這?”
孫延召起身一抱拳,笑道,“佟掌櫃,好久不見,今日登門,多有叨擾了。”
那佟掌櫃的見小思桐在那摸著寶劍,也是心驚膽戰,沉聲道“你要怎樣?”
孫延召似笑非笑,“佟掌櫃的,你可能不了解我,我這個人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派人跟蹤我,自然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派人跟蹤你了。”
“哦?那碼頭的舊倉庫?若不知,又怎會來找你,”孫延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還請坐吧。”
提到舊倉庫,佟掌櫃有些蔫了,神情恍惚。坐在阿嬌身旁的椅子上。阿嬌則緊張地握住了佟掌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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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延召四處望了望,然後說道“佟掌櫃的,你這第二個家不錯啊,眼珠子大的東珠,人頭大的紅瑪瑙,那擺著的花瓶瓷器,官窯的吧。嘖嘖,了不得。”
佟掌櫃的一言不發,只是干巴巴地看著孫延召身旁的思桐。
“老來得子,恭喜佟掌櫃的,我听說,你家正室沒給你生出個兒子來,可你養外室,你家大娘子知道否?”
一提大娘子,佟掌櫃的打了一個激靈,警惕道“你要干什麼?”
“干什麼?”孫延召摸了摸思桐的小腦袋瓜,“這孩子在外面也挺可憐,何不認祖歸宗?”
這佟掌櫃的還沒反應,阿嬌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小郎君你行行好,我可離不開桐兒啊。”
孫延召心有不忍,可此時不是心軟的時候,又對佟掌櫃的說道“據我所知,你每月的入賬,都直接到了你大娘子那,怎的這宅子里的吃穿用度如此奢靡,莫非……是你偷了周家的銀子不成?”
那佟掌櫃肉眼可見的滿頭冷汗。
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也絕非蠢人,這事捅到周家,自己還焉有活路?若是養外室的事捅到夫人那,夫人仗著娘家,自己這孩子也是活不成了。
“你要怎樣?”佟掌櫃干脆問道。
孫延召輕笑一聲,有心試探一下周家私會陳豐一事。
“佟掌櫃的,這就要看你開不開竅了。榷貨務撲買一事,你得一五一十的講來!這樣,我就保你的這點小秘密永遠不會泄露,你也有時間,帶著你們妻兒遠走高飛。否則,你的這些秘密可就不是秘密了。”
如今佟掌櫃的已被汗水浸濕了衣衫,一言不發站在原地,也不知在那想些什麼。
孫延召不滿意地搖了搖頭,沖著張洛說道“去佟府,帶佟夫人過來!”
那阿嬌嚇得渾身顫抖,佟掌櫃的趕緊說道“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陳家被收買了!離撲買只剩下三天,你又能如何?”
孫延召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繼續說。”
“我們早就想對付陳家,他家兒子不成器喝酒打死了一個醉鬼,還有陳家賬冊有大問題,問題足夠他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周新蘭也已經說好了事成之後把榷貨務和漕運的一部分交給陳家。”
陳家果然叛變了,這倒是沒太出乎孫延召的意料之外,陳豐這人向來是利益最大化的,而且還有賬冊和兒子殺人的事擺在面前,選擇周家並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決定。
“好!周家的標底是多少?”孫延召直接問道。
佟掌櫃的好像說出了陳家的事後,也就放開了,嘴里吐出一串數字,孫延召听罷一揚眉,心想這周新蘭還真會玩,臉上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孫延召點了點頭,“好吧,就先這樣,我把孩子和夫人帶走了,撲買之後若成了,我送你們一家團聚,若是你敢騙我……”
阿嬌看向了佟掌櫃的,問道“相公?”
佟掌櫃的實不敢看阿嬌的眼楮,“去吧,我幫孫家就是了,以他的為人,是不會為難你們娘倆的。”
張洛領著阿嬌娘家離去,孫延召卻停下了腳步,說道“佟掌櫃的,識時務者為俊杰,放心吧,事成之後我送你一家遠走高飛,好過在汴京提心吊膽。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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