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了近前,領著他們的丫鬟向屋里說道“人帶到了。”
里面的琴聲戛然而止,一女子出門相迎。
這女子身材縴細、面容秀美,倒有些南方女子的小家碧玉。她雙手提著裙擺,一對縴細粉嫩的秀足剛好露在了外面,讓人不得不多看兩眼。
這女子好像也感受到這炙熱的目光,頓時一片紅暈浮現在臉頰上,又順著修長光滑的脖頸一路紅了下去。
女子匆忙放下了裙擺,遮擋住了秀足,微微納福,道︰“兩位,小女子玲毓特替東家前來相迎。”
孫延召心想這沁芳苑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果然這就開始擦邊了。
這玲毓赤著足,不施粉黛,一身尋常的衣裝,離著一步遠都能嗅到醉人的清香。這要是尋常女子在家中就再正常不過,可到了此時此地就多少有點s男人白月光的意思了。
而按照網文的說法,就是每個男人心中都住著一個白月光。這玲毓清秀淡雅,長相甜美,正符合男人心目中白月光形象啊。
還得說孫延召也是見多識廣,博覽群花。就玲毓往這一戳一站,一般男人還真抗不住。
他倆隨著玲毓進了院子,左拐右拐,進了一間小屋。
此時屋中的桌前正坐著一面容姣好的女子和一名老者。
這女子打扮的富貴逼人,一身蹙金繡羅衫,絳紗的十二幅裙鋪滿椅子。那梳成朝天髻的青絲間,金鳳簪上垂落兩顆價值連城的東珠正輕輕顫著。鬢角的珍珠花鈿如星三點,額前紅瑪瑙滴珠抹額與眉間朱砂花子相映,愈顯得女子肌膚瑩若新雪。
老者正是周家的佟掌櫃。那女子正是梳妝打扮後的周新蘭,她對眼前二人如此年輕也略有些驚訝。
但她還是被孫延召身上所散發出的松弛感所吸引。她也見過不少的年輕俊杰,可在她面前如此淡然的卻也不多,且長相這般俊俏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那一對帶著笑意的眸子緊緊盯著孫延召不放。
她笑著起身,說道︰“兩位想必就是椒宴鋪子的掌櫃和東家了吧。小女子周新蘭。這位是我們周家的佟掌櫃。”
孫延召打了一個哆嗦,只覺得這女人的目光好像要“吃”了自己一般。
他一抱拳,“見過周姑娘,佟掌櫃,在下孫延召,椒宴的東家,這位是董芸,我們的掌櫃和背後的出資人。”
董芸也笑道︰“見過周家姑娘,見過老掌櫃的。”
佟掌櫃年紀越來越大,也多少變得迷信,尤其是生意場上的,見面都要先端詳一下對方的面相。
今日見的這二位,小郎君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朝天伏犀骨灌頂,顴骨豐隆飽滿,龍眼有神,氣色極佳,可以說是貴不可言,日後封侯拜相也未嘗不能。
而這位小娘子的骨相極佳,生的玉潤珠圓,眼楮黑白分明,鼻頭有肉,人中深長,必是生在大富大貴之家的。
他們可不簡單啊,佟掌櫃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心中有結交之意。
倒是周新蘭,見這二位不過二十歲,心中多少有些輕視,心想這少年或許也並非是背後的東家,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
“玲毓,溫酒上蟹子,”周新蘭笑著說道,“孫東家可有口福了,這是今早上剛捕撈上來的蟹子,一路快馬運送來的汴京,如今正是好時節,那膏肓飽滿如流金一般。”
玲毓很快就燙好了黃酒,給四人的酒盅滿上。同時把巴掌大的海蟹分別放入了四人的盤中,還有四名衣著單薄的少女魚貫而入,她們分別跪坐在四人旁,伸出縴細的手指用工具熟練的開蟹取肉,放在他們的盤中。
那玲毓也坐到了一旁的古琴前,彈奏一曲《共此時》,琴聲悠揚,舒緩,令人心生喜悅。
周新蘭眼尾含笑,執酒壺與孫延召倒了一杯酒,笑問道︰孫東家與董掌櫃年紀輕輕便能執掌椒宴,更是做的風生水起。不知二位祖上可也是做香料生意的?
既然已經見了光,孫延召也就無意隱瞞身份,畢竟他的身份終究是瞞不住的,只說道︰“我出自定州孫氏,祖上也不是做生意的。”
董芸則笑道︰“家父曾在西域行過商,確有一些門路,不過我听說浚儀周家三代經營漕運碼頭,如今又有榷貨司的專售權,如何對我們小小的香料店感興趣。”
那佟掌櫃的插話道︰“我們姑娘知孫東家是大才,是有愛才之心,這才今日設宴款待兩位。趕緊上菜吧。”
少女們又魚貫而入,上了好酒好菜。這吃過了蟹子,相互敬過了酒。也算是酒過三巡飯過五味。談話間,周新蘭越發覺得此子不凡,從方才的閑話漸漸轉入正題。
“定州孫氏……”周新蘭總覺得好像听到過,可又一時想不起來,燭光之下,這酒微醺,人微醉,心意闌珊,正是見色起意時,她借著酒勁問道,“還請問孫東家可曾娶妻?”
還不等孫延召開口,一旁的董芸趕緊說道︰“還未娶,但已有了婚約!”
“既是婚約,也就說明還未婚娶,”周新蘭雙目迷離,“正所謂,小舟易覆,孫東家何不登上我們周家這條大船?只要孫東家入我們周家,椒宴還是你的,我周家更會大力支持,我只有一個條件!”
“哦?說來听听。”孫延召抿了一口酒,也想听听周新蘭是何意。
“你入贅我周家,成為我周家贅婿!你看如何?我比你大上幾歲,也是個會疼人的,日後多個一兒半女的,也會想辦法給你們孫家過繼一個。不知小郎君意下如何?”
孫延召心中暗罵,搞了半天,原來是饞自己的身子,但這能隨便給她嘛。
“大船雖穩,然行動遲緩,不易掉頭,與我所想的背道而馳啊。”孫延召委婉拒絕,“周東家貌如天仙,追求者甚多,小弟自知配不上周東家。實在抱歉了!”
還從未有人膽敢這般拒絕自己,周新蘭氣的一拍桌子,起身怒道︰“我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孫東家,我可不是在給你選擇。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成為我周新蘭的人,要麼椒宴消失在汴京城。”
孫延召也想不到面前的女子竟敢這般威脅自己,他眯著眼,沉聲道︰“恐怕你們周家還不夠格!”
“好!那便試試看!看我周新蘭辦不辦得到,到時候我定要你跪在我面前,自願到周府做贅婿。”
一旁的董芸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周姑娘慎言,這汴京可不是你們周家一手遮天的。”
孫延召也站起來,道︰“酒無好酒,宴無好宴,既然話不投機,那便告辭了,董芸,咱們走!”
說著便領著董芸離開了沁芳館。
待孫延召走後,周新蘭也有些醒酒了,半晌沒言語。
那佟掌櫃覺得東家亂了方寸,心中暗自搖頭,明明談的好好的,怎麼突然讓人家入贅,問道︰“東家,咱們是不是急了些。這孫東家年紀輕輕是有本事的,況且香料鋪與咱們周家的產業交集不多,與其交惡,不如交好啊。”
“不過是個毛孩子罷了,又有什麼本事,”周新蘭怒道,“給我查,我要知道孫家的全部消息。對了,通知漕運碼頭,從明日起,嚴查所有香料的進入,尤其是胡椒,再放出消息去,就說周家收購市面上的所有胡椒。他既然只賣三罐,必然是胡椒存量不多。看他能撐幾天。”
“是吧,我這就去辦。”佟掌櫃心中其實稍有抵觸,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這般做派可就沒有回頭路了。那孫延召年紀輕輕,日後飛黃騰達之時,恐怕周家就要有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