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讓耶律綰思心神不寧的是,再沒有收到過上京城的任何信件。
恐遲則生變,他今日過來就是要給耶律 一些動手的底氣。自然沒工夫這在里與不相干的人糾纏。
且無論這年輕人是不是公孫離徒弟,都是個極不穩定的因素,很有可能會破壞自己制定的計劃,既如此也就留不得此人了。
耶律綰思釋放出的澎湃殺意,即便孫延召沒有狗鼻子也能嗅得到,畢竟這可是白虹榜上,特等大宗師境的高手。
孫延召只覺得呼吸都變的急促了,就好像有兩只大手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肺部。
怎麼辦?他真要殺我!
孫延召之前面對過最強的對手,最初是甲等上宗師境的地府府主坤,而後又與華星宰交過手,且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連人家的徒弟都打不過,如今踫上師父,還焉有活路。
他的腦海中,只浮現出一個字。
“跑!”
可如今去路已斷,能跑的也唯有酒窖洞穴的方向。
還在他猶豫之際,這耶律綰思已沖了上來。孫延召有了與華星宰交手的經驗,深知這耶律綰思的霸王之力一力降十會,當真威猛無比,絕不可力敵。
想起被雙手重劍吊打的經歷,真真是噩夢。徒弟尚且如此,如還像之前那般硬踫硬,只怕一招就會敗下陣來。
孫延召趕緊聚集精神,開啟料敵先機之境。腳下使出了探虎穴的步伐穴影迷蹤,三晃兩晃,拳頭擦著鼻尖而過,堪堪躲開了這一拳。
耶律綰思輕笑一聲,“原來你就是慶家的仔兒,難怪我前些日听說,城里來了個慶家的私生子,原來就是你了。”
話音剛落,下一拳就要動了,那力的流動在孫延召的眼中毫無隱藏。別看耶律綰思嘴上說著慶家,可手上卻沒有絲毫要留手的意思。
這……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甚至連慶家的身份都不起作用了。這就是特等大宗師境的底氣?
只守不攻,必死無疑。
既然耶律綰思連慶家也不忌憚,那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
他藏于袖中的短劍瞬間出鞘。
那耶律綰思見了短劍,瞬間眼前一亮,“老狗連劍都送你了,你果然是他的弟子,看你這回如何狡辯。”
孫延召就沒想狡辯,借著兵器之利,料敵先機提升到了“樊籠之雀”之地,那耶律綰思才剛要揮拳,孫延召的短劍就已經到了近前。
可耶律綰思卻全然不懼,冷笑一聲,面對劍鋒並未躲避,而是拳頭猛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聲響,這還是孫延召用料敵先機之法提前看出了耶律綰思的動手意圖,下意識地撤劍後所撞出的聲響。
只這看似輕輕的一下,孫延召的整條手臂就好像觸電了一般,徹底松軟了下來,就連短劍都差點握不住。
只這一拳,甚至比華星宰手握雙手重劍時還要剛猛。
孫延召見耶律綰思就要乘勝追擊,他趕忙使出了易水劍訣的換劍式,右手劍換成了左手劍,在對手出拳的狹小空間中,使出了一擊探爪驚風,直奔耶律綰思的肋部而去,想要逼迫耶律綰思回防。
這一劍看似凶猛,實則是虛晃一槍,可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耶律綰思根本避都不避,想用一拳換一劍。
孫延召清楚,自己只要挨上這一拳就必死無疑,頓時明了,也不糾纏,收劍後轉身便走,直向酒窖那邊跑去。
他腳下使的是易水游身之法,如同一條泥鰍穿梭在泥沼之中。而身後的耶律綰思腳下迅捷如風,就像是一頭急速奔跑中的獵豹,那速度好像是御風而行。
孫延召能感受得到身後帶來的壓迫感,像是被一頭猛獸追擊中,他也只能使出了渾身吃奶的勁,這一把拼了!
這三百步遠,對他們二人而言,不過是一會的工夫。他甚至已經可以看到酒窖那邊圍著的人群。
孫延召不想牽扯到這群無辜的人,離著人群還有二十步遠時,就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直面耶律綰思。
耶律綰思也停下了腳步,笑道︰“跑啊,怎麼不跑了。”
孫延召黑著臉,正想辦法拖延一下時間。可突然身後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耶律綰思見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只見那群人中,一身材壯碩的人,手提頭顱在眾人的包圍中跑了出來。這時有人開始大喊道︰“狗皇帝死了!”
“狗皇帝死了!死了,真死了!”
耶律綰思見那果真是耶律 的頭顱,頓感不妙,此時已是爭分奪秒,他需要提前掌控翰魯朵衛,如若讓他人控制住,那自己的謀劃就必然失敗,再無機會。
相比于公孫離徒弟的生死,遼國皇帝的寶座對他更重要。他瞬間做出了決定,轉身離開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見耶律綰思真走遠了,孫延召這才敢長舒了一口氣,身子一軟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把懷中的響炮遞給了走過來的敢樹,說道︰“大叔,拉動響炮,告訴他們,咱們成了!”
很快一道亮光沖天而起,在天空中炸裂。耶律綰思回頭查看後,腳下更加迅捷。
孫延召在敢樹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轉過頭去,見那拿了耶律 頭顱的竟是屠戶辛谷,他上前招手喊道︰“辛谷!”
辛谷也瞧見了孫延召,把耶律 的頭顱當球踢了過來,喊道︰“文狀元,想死你咧,你也來了啊。”
孫延召之前也沒注意到辛谷,他彎下腰把耶律 的頭顱撿起,還是那副討人厭的面容。
這不用看也知辛谷的屠牛尖刀鋒利無比,切割的精準異常,那耶律 死前的驚愕之色還保留在臉上,在不解中被這群憤怒的人打死。
“二東,兄弟也算幫你報仇了。”孫延召喃喃道。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山谷中傳來了陣陣喊殺聲,看來兩邊人已經打了起來。
孫延召讓大家都到酒窖中躲一躲,他則爬上一棵大樹,在樹杈上給大家伙放哨。
大概一兩個時辰後,喊殺聲也就漸漸的消失了。顯然是兩邊已分出了勝負,蕭思溫必然控制了翰魯朵衛。
只靠耶律綰思帶的那點百獸衛,加上一些支持的部族,是絕不可能贏下準備充分的蕭思溫一黨。
這就是像是明眼人打瞎子一般,有孫延召的提前謀劃,耶律賢、蕭思溫一黨必勝無疑。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遠處一隊人手舉火把,正沖著酒窖的方向過來了。
孫延召也不急躁,如若是蕭思溫的人,自己沒必要跟他們這群人搶從龍之功。畢竟這也是他們應得的。
這一隊人離近了,領頭的果然正是蕭思溫。蕭思溫來到酒窖前,喊道︰“孫延召?”
孫延召沒有回應,倒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而是他在此次刺殺耶律 的行動中,並沒有出什麼力,索性也就不想出面邀功,都讓給他們吧。
很快,一群人就從地窖中涌了出來。看見蕭思溫的到來,紛紛下跪。
蕭思溫先是問道︰“孫延召可在?”
在場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敢樹先出來說道︰“之前還見著的,這會也不知去了哪里。”
蕭思溫又見提著耶律 頭顱的辛谷,說道︰“就是你殺了暴君?”
辛谷笑著說道︰“大伙一起干的,我不過是幫忙把頭給砍了下來。要有賞,就一起賞吧。”
蕭思溫微微點頭,沖身後人喊道︰“這群人也是叛賊同黨。他們密謀弒君,欺君罔上,妄圖顛覆社稷,其心可誅,其行當滅,實乃亂臣賊子。來啊,一個都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