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鮫人王猛地轉頭看向海船上的人影,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今日邀你們來,是想與爾等共謀福澤,自然背得起你們的質疑!”
豈料此話一出,鰲蝦卻是不屑地嗤笑一聲,巨螯在礁石上重重一磕,發出刺耳的聲響。
“呵呵——!說得倒是真清高!當初你鮫人一族與那大乾皇朝合作,賺得盆滿缽滿,怎麼就不見你分半杯羹給我們?如今倒是想起‘共謀福澤’了!”
這話像是一根導火索,瞬間點燃了其他海族的不滿,附和聲頓起︰
“就是!上次大乾的商船來買珍珠,你鮫人一族壟斷了所有貨源,我們連湯都沒喝到!”
“還有去年的珊瑚交易,也是你們暗箱操作,把好東西都留給了自己!”
“現在找我們合作,怕不是想拉我們當墊背的吧!”
然而鮫人王卻是不以為然,冷哼一聲,魚尾在水中狠狠一擺,掀起一道暗流。
“與大乾的合作不過是虛與委蛇,而今日與鎮海司的合作,才是開誠布公,能真正給我們帶來好處,這能一樣嗎?”
奈何這一番模稜兩可的解釋,不僅沒有平復其他人的爭議,反而讓質疑聲更加強烈。
只見鰲蝦神情激憤,巨大的身軀向前逼近一步,指著鮫人王怒吼道︰“別跟我咬文嚼字!你又不是兔子那個賣屁股的家伙,學那酸儒作甚!
也別藏著掖著了,你鮫人一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義氣了?”
鰲蝦越說越激動,甚至將巨螯指向海船,聲音里滿是敵意︰“也不看看你找的是什麼合作伙伴!
那可是鎮海司!誰不知道北面那些海族就是被這些人搞的無家可歸!按兔子那口才,這就叫…… 就叫……”
他急得抓耳撓腮,卻想不起後面的詞。
“與虎謀皮!”
只見隱身在一烏賊海族身後的裴昭明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他這話一出,頓時引起一陣附和,海族們紛紛點頭,覺得這詞用得恰到好處。
就在眾海族議論紛紛之際,一直沉默的玄龜終于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慢悠悠的,卻不容小覷。
“听聞鎮海司把北面那些海族的定海陣基都給拔走了,這才導致玄海退潮不復。
要知道,定海陣基乃是上古歸墟宗布下的,用來鎮壓水運的大陣,不知練司主有無這回事?”
听到“定海陣基”和“上古歸墟宗”這兩個詞,裴昭明不由得一愣。
他心中暗自思忖︰“定海陣基?上古歸墟宗?這又是從那個犄角旮旯冒出的老家伙?鎮海司拔走陣基,難道玄海退潮不復真的是他們刻意為之?”
就在他思索之際,海船之上的 “練司主” 依舊語氣冷淡,沒有絲毫波瀾。
“你也知道那是我人族歸墟宗立下的陣基,既然是我人族之物,那與你們海族又有何干?我大周行事,從來不對任何人解釋!”
此話一出,廣場上頓時一片嘩然。
海族們臉上的質疑瞬間變成了憤怒,一個個摩拳擦掌,眼中滿是敵意。
在裴昭明看來,這鎮海司哪像是來合作的,分明就是來砸場子的,態度如此強硬,根本沒有半點合作的誠意。
而那鮫人王也看出形勢不對勁,若是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恐怕合作不成,還會引發一場大戰。
他還不等其他人發作,便是先聲奪人,對著海船高聲道︰“今日之談,只論合作,不論其他!不知練司主,是否把它帶來了?”
話音剛落,海船之上頓時飛出一道耀目的金光,那金光如同太陽般耀眼,瞬間照亮了整個廢墟。
伴隨著金光而來的,還有一股恐怖的威壓,將金光四周的海水猛地撐開,驟然形成一片真空區域。
而之前所有海族的群情激憤與質疑聲,在那道金光出現的剎那,全都戛然而止。
此地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那道金光,眼中滿是震驚與貪婪。
“這…… 這是玄海北面海底靈脈孕育出的那只天地靈物——金髓龍魄!”
原本眼眸微闔、老態龍鐘的玄龜,此刻突然瞪大了眼楮,鼓楮暴眼,滿臉驚駭之色,聲音都帶著顫抖。
眾人順著玄龜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道金光的真實形體逐漸顯露。
那是一只約莫三尺長的金色神龍,身軀遒勁神駿,鱗片在金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如同用純金打造而成。
它雖然沒有尋常龍族那般偉岸的身姿,但是每一次騰挪之間,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龍威,讓在場的所有海族都忍不住心生敬畏。
只是這所謂的 “金髓龍魄” 落到裴昭明疑惑的眼中,卻是透著一抹熟悉之感。
他仔細觀察片刻,便恍然大悟。
這金髓龍魄的氣息,與早前他從簫關得到的那尾氣運靈鯨,竟是同一物種!
只不過這金髓龍魄顯示出來的屬性截然不同而已。
有道是︰汝之草介,彼之珍寶。
這等在裴昭明眼中 “不甚起眼” 的東西,對于眼下這群海族而言,卻有著絕對致命的吸引力。
在玄龜話音一落,便有一個急不可耐的海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貪婪,眼神之中帶著癲狂,猛地朝著金髓龍魄沖了過去,伸出手想要將其抓住。
卻不料海船之上的 “練司主” 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都不用她親自出手,只見海船桅桿上的水紋符文突然一陣明滅,一道肉眼幾乎察覺不到的空間利刃陡然甩出,如同閃電般劃過那海族的身體。
“噗嗤” 一聲輕響。
那失智的海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空間利刃劈成兩瓣,鮮血瞬間暈染開周圍的海水,尸體緩緩沉入海底,哪怕是神魂都當場破滅。
廣場上再次陷入死寂,海族們看著那片猩紅,眼神不明。
“我們人族有句古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船上的 “練司主” 語氣依舊冷若寒霜,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剛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螻蟻。
“我覺得,現在可以好好談合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