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綾的效率沒得講,沒幾日的工夫便駕駛著這艘喚作“月皇寶輦”的座駕開到簫關關隘。
雖然比不上裴昭明駕雲來得迅捷,但耐不住其舒適度完勝風餐露宿的風雨兼程。
裴昭明原打算趁路過長安的空隙處理點私事,但實在抵不住葉紅綾的撒嬌。
常言道︰撒嬌女人最好命,這句話放在哪個世界都是鐵律,尤其撒嬌的還是一個裝扮與風格有著明顯詫異的美女。
與真身不同的是,這具煉化天道分身而來的化身耳根子明顯比較軟,這也是讓裴昭明真身一直詬病所在。
“怎麼不繼續趕路?”裴昭明明顯察覺到座駕停下轉動的曲軸,忍不住出口詢問,畢竟葉紅綾這一路上可是快把拉車的異獸給熬死。
坐在輦外駕車的葉紅綾輕笑一聲,她可是听出裴昭明言語之中的調侃︰“裴先生,到簫關了,礙于兩國約定,通關還需過一遍手續。”
“簫關嗎?”裴昭明撩起寶輦上的窗簾,眼神復雜地看著這片舊地。
往日的瘡痍早已被大乾修葺,甚至在宏偉的程度上較往昔更勝一籌。
這座簫關對于其他人來講或許只是一座兩國交界的關隘,對于裴昭明而言,卻是自身災厄的終結之地。
那一道“幽冥紫霄火”,那一只“氣運靈鯨”……一切僅僅發生在月余之前,卻讓人徒增時過境遷的沉澱感。
想到“氣運靈鯨”,裴昭明淡然一笑,如今那尾人人垂涎的神物卻自由自在地翱翔在雲容館的海景魚缸之中。
裴昭明很期待用這等神物做鎮宅之寶的雲容館能把生意做到何等地步。
“走吧!你一明教陰使都這麼守規矩,我一商賈又怎麼能搞特殊。”裴昭明一卷衣擺,從寶輦之中從容而出。
葉紅綾通過幾日的相處,自然也知道眼前這位修為恐怖的店鋪掌櫃,實則也是個平易近人的妙人,這不連敬稱都從“前輩”換成“先生”。
葉紅綾揮手便收起月皇寶輦,亦步亦趨地跟在裴昭明的身後。
簫關雖然重新修建一番,但是大體的功能劃分依舊沒有改變多少。
見此情景,裴昭明也少了故地重游的興致,畢竟關隘而已,能有多少物產風俗可以領略。
再者兩國交界之處,軍事敏感之地,即便兩國再怎麼大度,也不會讓商販在此逗留經商。
原本二人身份清白,加之現在兩國又無摩擦,所以大乾的守關士兵很快便放行二人。
就在裴昭明快要邁出簫關之際,身後卻是傳來一道驚呼聲︰“咦!前面可是裴兄?”
聲音洪亮,聲線清晰。
裴昭明回首看去,只見一個身著厚重鎧甲,面容堅毅的中年將軍從關內一側快步跑來。
步伐雖然急促,但是沉穩有力,踩在石板路上響起厚重的腳步聲,透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陽光灑在他的鎧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更增添了幾分雄偉。
“李大眼?”裴昭明一眼便認出眼前的老熟人正是此前在長安踫到的城門守備,大乾鄂國公,南衙統領大將軍裴擒虎的大外甥——李靖。
“嘿——!裴兄!還真是你,我原本以為只是我眼花,卻不料還能在這踫見你!”李靖那張少年老成的大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
裴昭明聞言也是心中甚喜,畢竟他鄉遇故知這種事誰會不在意。
至于葉紅綾對此只是讓出空間,走到遠處駐足而立,並沒有去介入二人的寒暄。
卻看裴昭明往前幾步,握拳砸了砸李靖的胸甲打趣道︰“我也沒想到還能在這見到你,你這該不會又是被罰來守城門的吧!”
不怪裴昭明調笑起對方,蓋因與這李靖初遇的地方便是在長安的朱雀門,那會兒的他剛被革除虎豹衛主事將軍一職,轉而罰來去做朱雀門的守備將軍。
見裴昭明揭丑,李靖那雙激動的大眼也難得露出一抹慚愧之色,他撓了撓頭盔道︰“守城門那道不至于。”
說著他朝長安方向拱了拱手道︰“承蒙陛下不棄,給我補了個“簫關總兵”一職。”
“簫關總兵?嘖嘖——!李元昊對你倒是挺舍得!”裴昭明就算再不熱衷朝廷政事,也知道一個總兵的份量,尤其還是簫關這等咽喉之地。
李靖時常跟在裴擒虎身邊,旁听之下對裴昭明的實力有著略為清醒的認知,所以對裴昭明口中的大不敬之言炙熱而然地選擇過濾。
“裴兄過這簫關是打算去大周?”李靖為了避免他人听見裴昭明的狂言,故而另開話題。
裴昭明並沒掩飾自己的意圖,他頷首道︰“去那邊履個約而已,順便也見識一下大周的風土人情。”
二人雖有交情,但還沒到那無話不談的地步,李靖也就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去大周嗎?甚好!甚好!”
“嗯?”裴昭明自然看出李靖的異常,忍不住問了一句︰“咋了大眼?近來有要事發生?”
卻不料李靖左右環視,發現並無他人,隨即便靠了上來道︰“近來听叔父說陛下要謀劃一些事情,其他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有听陛下提及到你。”
說著,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什麼,故而聲色急促道︰“當然!說句大不敬的話,以裴兄的實力,陛下自然不會招惹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裴昭明也明白從眼前這個看似忠厚的舊識身上挖不出什麼猛料。
而後他轉念一想,忍不住問道︰“對了,你久居長安,又有你舅父那層關系在,我想向你打听個人?”
見裴昭明沒有繼續再糾結方才的話題,李靖心中也是舒了口氣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子房你知道不?”裴昭明看著“忠厚”的李靖,補充道︰“應該是欽天監的高人。”
卻不料李靖只是神情驚訝,而後面色古怪道︰“六指奇謀張子房對不?”
聞言裴昭明眉頭一挑,驚道︰“你知道?”
要知道早前自己想找這只地老鼠可是毫無頭緒,如今卻被李靖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知道,六指奇謀鼎鼎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李靖繼續侃侃而談,卻不料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叫裴昭明愣在當場。
只見李靖蹙起眉頭,疑惑道︰“只是裴兄怎會關注一個身故之人?”
這番話落在裴昭明的耳中卻是被誤解成李靖只知道張子房早前拋出的假死煙霧彈而已。
卻看裴昭明擺了擺手,打算揭過這個話題道︰“原來你只是听過他的大名而已!那老家伙猴精的很,所謂身故只是他放出來迷惑世人而已。”
說著朝李靖拱了拱手,神情淡然道︰“既然如此,時候不早我們也就此別過,有緣再聚……”
然而李靖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猶如晴天霹靂炸響在裴昭明的耳邊。
“不是!那張叔祖這回是真死了,別人或許不知,但他死後的尸骨還是我叔父與張叔父一同收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