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到微弱精靈活動跡象。”
星核的提示音剛落,暮色中的山谷便泛起瑩藍色漣漪。數十道光點自破敗祭壇後浮起,宛如被驚動的螢火,卻在匯聚間化作半透明的精靈群。月光蝶精靈舒展流光溢彩的翅膀,翅尖灑落的光斑落在莫寒泥濘的長袍上,那些被荊棘劃破的褶皺竟如同活物般自動撫平。
它們並未表現出攻擊性,反,它們輕盈地圍繞著兩人盤旋,蝶翼拂過之處,莫寒沾染泥漿的長袍瞬間潔淨如新,聖依諾手臂上被藤蔓劃傷的傷口,也在柔和的光芒中迅速愈合。溫熱的治愈之力順著皮膚滲入體內,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
“太不可思議了……”
聖依諾輕聲驚嘆,魔杖頂端的光元素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起來。她曾听聞人類與精靈在蜜月期的種種傳說,但親眼目睹精靈施展治愈之力,卻是生平第一次。眼前的景象,遠比任何古籍記載都要瑰麗神奇。
在人類與魔族爆發戰爭以前,人類曾于精靈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蜜月期。那段時間里,人類向精靈展現他們智慧的結晶——魔導器。而精靈,則是讓人類看到了大自然的力量。雙方對于彼此之間的合作都很是愉快,互相之間也經常來往。
在王國的記錄中,曾經人類的城鎮里都會有一些供精靈暫住的地方,可能是擁有自然氣息的旅館,又或者是受到精靈王祝福的教堂。而且這些已經得到了證實。雖然戰爭殘酷,但是人類的家園並非被魔族全部破壞。在戰爭後期,人類堅守最後兩座主城的時候,精靈便選擇出手了。
而這兩座保存較為完好的主城,便是位于大陸西邊遺忘之城和失落之城的最後一個區域。
遺忘之城最後的區域名為沉淪遺跡,探索等級四十級,在冒險家協會有有不少相關情報,其中一條便是在城中,有一個教堂,教堂里有一座精靈雕像,精靈們在那里都會變得平靜下來,不會傷人。但如果有人侮辱雕像,會受到精靈的圍攻。
沉淪遺跡中的教堂證明了當初那段蜜月期的真實性,那麼,人類的城池里有精靈的駐地,相反,在精靈生活的自然中,有一些人類的建築或者祭壇,也不足為奇吧?
時間回到現在,隨著莫寒和聖依諾緩步走向祭壇,兩側的發光苔蘚仿佛受到召喚,次第亮起幽藍的光芒。這些沉睡已久的苔蘚沿著殘破的石階、斷裂的廊柱蔓延生長,勾勒出一條蜿蜒的熒光之路。晚風掠過谷地,送來雪松林的清香,混著某種若有若無的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莫寒看著地面逐漸亮起的熒光紋路,冰劍上的寒光都顯得黯淡無光。
“這些精靈……似乎在引導我們。”
他低聲說道。那些發光苔蘚組成的圖案,隱隱呈現出某種規律,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聖依諾點點頭,目光緊緊盯著祭壇中央。那里矗立著一座布滿青苔的石碑,碑頂瓖嵌著一顆菱形水晶,此刻正隨著精靈群的靠近,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這與他們此前在山脈中見到的遺跡截然不同——那些遺跡要麼破敗不堪,要麼毫無生氣,而這里,卻充滿了神秘而鮮活的力量。
這里有人?還是說,因為他們兩人的到來,所以水晶才有了反應?
“星核,檢測一下水晶的能量反應。”
聖依諾下令道。星核藍光如電流般急速閃爍,掃描光束剛觸及水晶表面,一道甜膩卻尖銳的聲音突然炸開,像是裹著蜜糖的匕首,尾音拖著刻意拉長的顫調︰
“取消指令,沒必要掃描一個儲能水晶,你們之前也撿到過不是嗎?”
這聲音明明帶著少女特有的嬌俏,卻又透著居高臨下的傲慢,字字句句都像是從鼻腔里哼出來的,滿是對他人的不屑與不耐煩,仿佛在斥責兩個無知的孩童。
莫寒的冰劍瞬間橫在胸前,劍刃凝結的霜花簌簌墜落。聖依諾魔杖光芒大盛,金色符文在地面如漣漪般擴散,兩人背靠背擺出防御姿態。更令人脊背發涼的是,星核竟真的停止運轉,懸浮在空中微微顫動,仿佛這個尚未露面之人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誰在說話?”
聖依諾的聲音冷靜卻暗藏鋒芒,目光掃過斑駁的石壁與懸浮的精靈群。那些原本溫和的月光蝶突然集體振翅,瑩藍色光芒暴漲,在半空拼湊出半透明的全息投影——畫面中,戴著護目鏡的銀發少女正不耐煩地甩動馬尾,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未完成的魔導器,試管架上不知名的液體在身後炸出絢爛的火花。
聖依諾的魔杖不自覺地收緊,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全息投影里咬著棒棒糖的銀發少女。九灕鼓著腮幫按下控制台的動作隨意又囂張,金屬護目鏡下的紫眸閃過一抹不耐煩,仿佛眼前的兩人只是打擾她研究的不速之客。
“你是……九灕?”
聖依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啊,不然還能是誰?”
九灕翻了個白眼,嘴里的糖棍咬得 作響,像只被打擾的貓似的沒好氣地說道。
“不是都說了不要來找我嗎?等時間差不多了我會去找你們的。你們倆還真是亂來啊。”
她一邊嘟囔著,一邊大大咧咧地把雙腿翹上桌面,白大褂口袋里的棒棒糖包裝紙在動作間 作響。指尖在控制台隨意點了兩下,帶起一串跳躍的藍光︰
“算了算了,來都來了,那就進來坐坐吧。”
話音剛落,祭壇旁的地磚突然發出齒輪咬合的聲響,如同精密機械般層層疊疊向兩側分開。最上層的石板下沉縮進地面,露出下層雕刻著符文的青灰色磚石,緊接著又是一層緩緩移動,潮濕的寒氣裹挾著古老魔法的氣息撲面而來。
當第七層地磚完全退開時,一段泛著冷光的青銅階梯顯露出來,兩側壁燈自動亮起幽藍的光。
九灕單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拆開新的棒棒糖塞進嘴里,眼楮還盯著面前跳動的數據︰
“愣著干嘛?時間過了小心地道里的機關可不長眼。”
沒等兩人回應,她隨手一揮,全息投影啪嗒一聲消散,只留下月光蝶群在廢墟上空盤旋,和那條蜿蜒向下的神秘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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