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在漫天風雪中不緊不慢地飛行了數日。
窗外的景色單調得令人麻木,除了翻滾的雪沫,便是連綿的白色山巒,連一塊異色的岩石都難以尋覓。
寂靜與寒冷是這片天地永恆的主旋律。
寒風的呼嘯成了唯一的聲響,別說妖獸蹤跡,就連苔蘚、地衣這類耐極寒的生命都不見蹤影,仿佛是被天地遺棄的生命禁區。
龜太郎一行,起初還會偶爾觀察四周,到後來也只剩沉默,唯有雲台的溫潤光暈提醒著他們仍在前行。
然而,這份令人窒息的寂靜,在第五日的午後被驟然打破。
“師父,您看那邊!”
幽玨忽然起身,幽藍色的手指向遠方天際。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鉛灰色的天幕盡頭,出現了一片移動的“烏雲”。
那“烏雲”並非墨色,而是泛著慘白的灰,速度快得驚人,如同被狂風裹挾的沙暴,轉瞬便拉近了些許距離。
伴隨著“烏雲”的逼近,一陣尖銳刺耳的唳鳴聲穿透風雪傳來,那聲音密集而狂暴,像是無數把尖刀在刮擦鐵器,听得人頭皮發麻。
“烏雲”正朝著雲台的方向席卷而來!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烏雲”已近在眼前,眾人終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哪里是什麼烏雲,分明是由成千上萬只巨大的雪白色鷲鳥組成的龐大鳥群!
這些雪鷲個個體型驚人,翼展足有兩丈開外,展開的翅膀如同鋒利的骨刃,在風雪中劃出刺耳的破空聲;
它們的喙呈暗黑色,尖細如鐵鉤,閃爍著寒芒;
爪子更是粗壯如鋼鉗,指甲泛著青灰,一看便知能輕易撕碎堅甲。
最詭異的是它們的眼珠,竟是冰冷的灰白色,沒有絲毫靈智的光芒,只剩下純粹到極致的饑餓與暴戾,仿佛天生只為獵食而生。
更讓人心驚的是,雪鷲群身上散發著古老而凶悍的氣息,為首那幾只體型格外龐大、翼尖帶著黑色斑紋的,其體內涌動的能量波動赫然達到了入道境的層次!
“是古獸雪鷲!”
龜太郎臉色驟然一變,聲音帶著幾分凝重,
“這東西沒有靈智,只憑本能獵食,一旦盯上獵物絕不罷休!小心,它們數量太多了!”
話音未落,龜太郎已全力催動妖力,試圖操控雲台轉向拔高,想要避開這群不請自來的煞星。
但雪鷲群顯然早已將緩緩飛行的雲台視作了送上門的獵物,唳鳴聲陡然變得更加尖銳。
下一秒,龐大的鳥群如同決堤的白色潮水,從四面八方合圍而來!
它們的飛行軌跡看似雜亂無章,實則隱隱形成了一個半圓的圍獵陣勢,精準地封堵了雲台上下左右所有的閃避空間,根本不給他們突圍的機會。
“嗖嗖嗖!”
無數雪鷲收攏翅膀,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雲台俯沖而下。
鋒利的喙與鋼鉗似的爪子狠狠砸在雲台外圍的防護光罩上,發出“砰砰砰”的沉悶響聲。
每一次撞擊都讓光罩劇烈蕩漾,泛起一圈圈蒼白的漣漪,溫潤的光暈隨之黯淡幾分。
那幾只入道境級別的雪鷲頭領更是凶悍,它們煽動翅膀時帶起強勁的氣流,俯沖時渾身泛起淡淡的白光,每一次撲擊都堪比入道境修士的全力一擊,撞得光罩幾乎要凹陷下去。
龜太郎站在雲台中央,雙手結印,全力運轉真氣維持著雲台的穩定與防護光罩。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雪鷲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身影幾乎遮蔽了天空,攻擊如同狂風暴雨般連綿不絕,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不過片刻功夫,防護光罩的光暈便已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表面甚至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師尊!雲台目標太大,我們成了活靶子!”
玄 怒吼一聲,猛地抽出一對臂刀,靈力灌注之下,刀身泛起凜冽寒光。
玄 揮手劈出一道刀氣,瞬間斬落幾只靠近光罩的雪鷲,但死去的雪鷲剛墜落,更多的便立刻撲了上來,根本無濟于事。
“我的幻術對這些沒有理智的古獸效果甚微,無法干擾它們!”
雲夢也急聲道,她指尖凝聚起淡紫色的幻光,試圖制造出虛假的障礙,可雪鷲群完全不受影響,依舊瘋狂地撞擊著光罩。
窮奇齜牙咧嘴地對著空中狂吠,身上的惡念黑光暴漲,卻也只能勉強逼退靠近自身的幾只小雪鷲,對大局毫無幫助。
幽玨則緊盯著為首的雪鷲頭領,試圖尋找其破綻,卻苦于沒有合適的出手時機。
眼看光罩的裂痕越來越大,龜太郎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當機立斷︰
“準備降落!找地方固守!”
話音剛落,龜太郎不再維持雲台的平穩飛行。
原本勻速上升的雲台瞬間失去平衡,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帶著眾人朝著下方一處相對平坦、背靠巨大冰壁的雪谷急速墜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雪沫瘋狂拍打在臉上,就在即將撞向雪地的前一刻,龜太郎撤去了“騰雲駕霧”神通,白色的雲台瞬間化作漫天靈氣,消散在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