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骨山脈的方向,雲層忽然被一柄無形利刃剖開。
一道暗金色遁光如流星墜地,拖著長達數丈的鋒銳氣尾撕裂長空,所過之處,連呼嘯的狂風都似被斬斷,只余下令人心悸的煞氣在空氣中彌漫。
這道遁光不偏不倚,徑直砸向滄嶼城東南角的白龍別院,落地時卻不見半分煙塵,只在青石地面激起一圈淡金色漣漪。
遁光散去,玄 鐵塔般的身軀驟然顯現。
他肩寬足有丈余,甲殼上的暗金符文如同活過來一般,在陽光下流轉著深邃亮澤,每一道紋路都仿佛凝結著斬殺妖王的血氣。
周身繚繞的殺氣已不再是虛無的氣息,而是凝成了半透明的黑色霧靄,將他裹在其中,連院角的蘭草、階前的海棠都被這股威壓逼得微微低伏,葉片簌簌作響。
顯然,這幾日連番與三首狐妖、赤甲犀王等強大妖王死戰,不僅讓他的“暴擊”神通愈發剛猛,那一對伴生的殺道之刃——前肢臂刀,更是在血與火的淬煉中精進了不止一個層次。
玄 沒有多余的言語,只是朝著正廳方向的龜太郎(獨孤信)微微頷首行禮,動作沉穩如移山。
隨後便自覺地站到別院東側的石柱旁,復眼緩緩閉合,周身的煞氣卻並未消散,反而在他周身緩緩流轉,顯然是在回味方才廝殺的每一個細節,將實戰所得徹底融入自身道途。
玄 剛站定未久,別院西側的光影忽然微微扭曲。
一道近乎透明的模糊痕跡如同水流般滑過院牆,落地時悄無聲息,連院中的落葉都未曾驚動分毫。
正是雲夢歸來。
她那雙標志性的琥珀金眼眸中,幻光流轉得比往日更加深邃,時而化作旋渦,時而凝成星點,仿佛藏著一整個變幻莫測的夢境世界。
雲夢手中捧著一枚布滿銅綠的臂環,臂環上雕刻著繁復的紋路,隱隱透著一股陰冷死寂的氣息,連她指尖都似沾了幾分寒意。
她輕步走到龜太郎面前,聲音柔細卻清晰︰
“師尊,您要的東西帶回來了。返程經過黑風谷時,弟子察覺到有三道微弱的神念追蹤,已用‘幻夢’之法將其擾亂,應當不會暴露行蹤。”
龜太郎抬手接過臂環,入手只覺一片冰涼,重量遠超尋常金屬,仿佛握著一塊浸了寒冰的鐵塊。
臂環內側刻著的眼瞳紋路尤為詭異,此刻竟似微微收縮了一下,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邪異感。
他指尖在臂環上輕輕一點,一道淡青色的靈光閃過,將那股陰冷氣息暫時壓制,隨後才緩緩點頭︰
“做得很好,一路辛苦,暫且下去休息吧。”
就在雲夢轉身之際,別院西北角的陰影忽然動了動。
一道土黃色的身影如同狸貓般鑽了出來,搖著毛茸茸的尾巴湊到龜太郎腳邊。
正是最後歸來的窮奇。
它依舊是那副瘦骨嶙峋的土黃狗模樣,身上的毛發亂糟糟的,像是剛從泥地里滾過。
但那雙黑豆般的狗眼里,閃爍的光芒卻比往日更加狡黠難測,時而閃過一絲算計,時而透出幾分戲謔。
“父神,您是沒瞧見,百欲城這幾日可熱鬧壞了!”
窮奇用爪子扒了扒龜太郎的褲腿,嘿嘿低笑道,
“那幫藏在暗處打听這老玩意兒的家伙,鼻子比狗還靈——哦不對,比我還靈!”
“昨日我瞧著他們發現東西不見了,一個個跟沒頭蒼蠅似的,在城主府周圍轉了大半夜,連暗樁都露了好幾個!依我看啊,這破圈子背後的來頭可不小,說不定是哪個上古宗門的余孽呢!”
說著,它抬眼瞥了一眼龜太郎手中的臂環,狗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本能的忌憚,耳朵也微微耷拉了一下,但轉瞬就被幸災樂禍的光芒取代,尾巴搖得更歡了。
至此,三位弟子皆已歸來。
玄 的煞氣如黑雲壓境,雲夢的幻夢似迷霧籠庭,窮奇的詭惡若陰影噬骨。
三種迥異卻同樣強大的氣息在白龍別院中交織匯聚,連空氣中的塵埃都似被這股力量凝滯,讓整片空間的氛圍都變得愈發凝重,隱隱透著幾分山雨欲來的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