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更是瞪大了眼楮,琥珀色的眸子里寫滿了難以置信︰
“師尊,您沒開玩笑吧?它…它就是一只普通的土狗呀!而且還這麼凶,怎麼當我們的師弟?”
“然也。”
龜太郎鄭重地點頭,目光轉向腳邊的窮奇,語氣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窮奇,顯出你的本相,讓師兄師姐一見。收起你的敵意,他們皆是為師的弟子,是你的同門,不可無禮。”
那“黃狗”聞言,喉嚨里的低吼漸漸停歇。
它雖然對玄 和雲夢依舊充滿警惕,但對龜太郎的命令有著絕對的服從與依賴。
只見它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幽光,虛之大道的力量被它略微引動,配合著獨孤信傳授的變化之術,開始解除偽裝。
在玄 和雲夢震驚的目光中,令人畢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
那只土黃色的瘦狗身形如同吹氣般迅速膨脹、變形!
柔順的黃毛褪去,化為一根根鋼針似的漆黑長毛,每一根長毛都泛著冷冽的寒光,如同最鋒利的暗器;
憨厚的狗頭扭曲變形,最終化為一顆猙獰的牛虎混合之首。
牛的犄角、虎的獠牙,額頭處一道暗金色的“王”字紋路緩緩浮現,散發出霸道的氣息;
強壯的四肢變得粗壯有力,爪子鋒利如刀,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一條鋼鞭似的虎尾從身後伸出,隨意掃動間,竟讓空氣都發出“ 啪”的爆響;
最令人心驚的是,它的背後緩緩展開一對覆蓋著暗紅色肉膜的詭異翅膀,翅膀上布滿了細小的鱗片,每一次扇動,都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凶戾之氣!
一股雖然被極力壓制、卻依舊如同實質般的太古凶威,瞬間彌漫在整個小院之中!
那股凶威中蘊含著無盡的殘暴、混亂與惡意,仿佛能吞噬一切生靈的心神,讓玄 和雲夢的靈魂都忍不住戰栗起來。
“吼…”
窮奇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聲音不大,卻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豎瞳冰冷地掃過玄 和雲夢,眸底的殺意幾乎毫不掩飾。
若不是龜太郎有令,它恐怕早已撲上去,將這兩只“弱小的妖”撕成碎片。
“這…這是?!”
玄 猛地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不受控制地後退了半步。
作為夸娥氏神蟻的後裔,他的血脈深處傳承著一些極其古老的記憶碎片,而眼前這頭凶獸的形態、氣息,與記憶碎片中記載的某一種存在完美重合!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幾乎是脫口而出︰
“窮…窮奇?!是傳說中太古四凶之一的窮奇?!”
雲夢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六條尾巴緊緊夾在身後,渾身白毛倒豎到了極致,嗖的一聲躲到了玄 龐大的身軀後面,只敢露出一雙驚恐的眼楮,聲音帶著哭腔︰
“天哪!師尊!您…您怎麼把這種凶神帶回來了?!傳說中它可是以善為食、以惡為樂的怪物啊!我們…我們打不過它的!”
龜太郎(獨孤信)對于兩名弟子的反應並不意外,太古四凶的威名流傳萬古,即便是傳承久遠的妖族大族,也對其充滿了敬畏與恐懼。
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無需驚慌。窮奇雖秉性凶惡,但其本質並非不可教化。它此前遭遇極為可憐,被一道惡咒封印了萬世輪回,受盡苦難,如今方得為師解救,重獲新生。”
“如今它靈智初開,如同初生的嬰兒,雖有凶性,卻可通過教導引導,日後未必不能成為一方強者,守護同門。”
說話間,他暗中運轉妖力,一股溫和的氣息涌入窮奇體內,安撫著它躁動的凶性。
窮奇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周身的凶威漸漸收斂,龐大的身軀再次泛起幽光,緩緩縮小、變形,重新變回了那只土黃色的瘦狗模樣。
只是那雙狗眼里看向玄 和雲夢的目光,依舊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劣與審視,仿佛在衡量眼前這兩只“弱小的妖”,從哪個部位下口比較好咬。
龜太郎繼續為雙方介紹,同時暗中傳音,將窮奇被惡咒封印萬世、靈智初開如同嬰兒、以及如今只認“自己人”的情況,詳細告知了玄 和雲夢。
他特意強調,窮奇雖然天生惡意滿滿,但對自己有著絕對的服從,只要劃定“同門”的範圍,它便不會對玄 和雲夢出手,甚至在遇到危險時,還會本能地保護“自己人”。
得知這頭令萬妖聞風喪膽的絕世凶獸,竟是師尊從萬古詛咒中解救出來,且如今靈智宛若初生嬰兒,並非傳說中那般完全不可理喻,玄 眼中的震驚逐漸化為同情與一絲責任感。
作為大師兄,照顧師弟師妹本就是他的職責,即便這位師弟是太古凶獸,他也該盡到自己的責任,引導它走上正途。
雲夢的恐懼也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好奇。
她從玄 身後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那只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黃狗”,實在難以將它與剛才那副毀天滅地的凶神模樣聯系起來。
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
“師尊,那…那三師弟現在能听懂我們說話嗎?它知道‘師弟’是什麼意思嗎?”
“它如今靈智初開,雖不能完全理解復雜的詞匯,卻能感知到語氣中的善意與惡意,也能記住‘師兄’‘師姐’的稱呼。”
龜太郎解釋道,隨即轉向窮奇,語氣嚴肅地吩咐,
“窮奇,這是你大師兄玄 ,修為扎實,心性沉穩,日後你若有不懂之處,可向他請教;這是你二師姐雲夢,聰慧靈動,擅長感知,你們要好好相處。從今往後,需尊師重道,友愛同門,不可再對師兄師姐展露凶性,可知?”
窮奇歪了歪那顆狗頭,似乎在努力理解“友愛同門”這個詞的含義。
它的靈智尚淺,無法理解“友愛”的深層意義,最終似乎將其簡單理解為“不能吃、不能咬”。
它對著龜太郎點了點頭,從鼻子里哼出一股氣,算是答應了。
其實,在它那初開的靈智中,早已被龜太郎(獨孤信)烙下了“霸”道的理念。
殘暴與惡念,應盡數對準敵人;
而同門,或許…算是可以一起撕咬敵人的伙伴?
這種簡單的認知,雖然與“友愛”相去甚遠,卻已是窮奇目前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經過龜太郎的耐心解釋和安撫,玄 和雲夢終于徹底接受了這位突如其來的、來歷能嚇死妖的三師弟。
玄 鼓起勇氣,嘗試著伸出一只肢足,想去拍拍窮奇的狗頭,以示友好。
可剛一靠近,就被窮奇嫌棄地往後一跳,還對著他翻了個白眼,附贈了一個“再踫我就咬死你”的凶狠眼神。
玄 訕訕地收回肢足,也不生氣,反而覺得這位三師弟…
嗯,個性十足,倒也有趣。
雲夢則還是有些怕怕的,但好奇心終究戰勝了恐懼。她從玄 身後走出來,遠遠地站著,嘰嘰喳喳地試圖和窮奇“交流”︰
“三師弟,我叫雲夢,你以後可以叫我雲夢師姐哦!我這里有好吃的妖果,你要不要吃呀?”
“三師弟,你剛才變身後好威風啊,能不能再變一次給我看看?”
“三師弟,你喜歡住在院子里嗎?我可以給你搭個舒服的狗窩哦!”
可惜,她的熱情並未得到回應。
窮奇只是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偶爾抬眼瞥她一下,眼神如同看一個傻子,要麼就是發出一聲不耐煩的低吼,示意她“別吵”。
即便雲夢將一顆散發著甜香的妖果遞到它面前,它也只是聞了聞,便扭過頭去,顯然對這種“凡俗食物”不屑一顧。
龜太郎看著這略顯古怪卻已初步達成和諧的師兄弟三人,微微頷首,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
他抬手撤去了籠罩小院的“虛之大道”屏障,院外玉漱坊市的嘈雜聲再次隱約傳來,為這座幽靜的別院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接著,他將話題轉向正事,問道︰
“玄 ,雲夢,這四年我不在,別院的情況如何?白龍族的白雲龍,可有來過?”
出乎他意料的是,玄 和雲夢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
玄 率先開口回答︰
“回師尊,白雲龍師兄自從四年前送您離開後,便只來過別院一次。他說要去向族中老祖稟報要事,讓我們安心在此修煉,一應修煉所需,都可告知坊市內的白蛇族管事,他們會代為準備。”
雲夢也補充道︰
“是啊師尊!這四年來,白蛇族的管事每個月都會來一次,送來靈石、丹藥和修煉用的功法玉簡,從未斷過。而且有白龍族的名頭在,也從未有妖敢來內環的玉漱坊市滋事,我們除了修煉,就是偶爾去坊市逛逛,並沒有遇到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