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
那送信的奴僕便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管事要找你問話?”
話音未落,
奴僕已當先一步在前引路,而劉管家則亦步亦趨地跟在其後。
兩人很快便來到了錢家主宅的前院之中。
穿過一條幽靜的小徑,又繞過幾處假山怪石,沒走上幾步路,
一座寬敞明亮的事務廳便映入眼簾。
一進事務廳,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巨大的玉案,其質地溫潤細膩,宛如羊脂白玉一般。
而此刻,
在這張玉案之後,端坐著一位滿臉精瘦、頭發已有絲絲銀絲的老者。
正全神貫注地批改著各種文件,神情專注而嚴肅。
這位老者正是負責掌管錢家主家各類繁雜事務的長老——錢有信,
因其在家中排行第五,故而眾人皆尊稱其為五長老。
走在前方的奴僕見到錢有信後,
趕忙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向其行了一禮,然後輕聲說道︰
“長老,小的已經將人給您帶來了。”
听到奴僕的話後,
錢有信甚至連頭都未曾抬起一下,只是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淡淡的回應︰
“嗯,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守衛門口的奴僕聞言,
再次向錢有信施了一禮,
隨後便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事務廳,
整個動作輕得仿佛生怕弄出一絲聲響來。
此時,
偌大的事務廳內只剩下劉管家一人還靜靜地站立在原地。
他身體緊繃得猶如一根拉緊的弓弦,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盡管心中早已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但臉上卻絲毫不敢流露出半分焦急之色,
只能像尊雕塑似的乖乖站在那里,靜靜地等待著端坐的老頭的問話。
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
錢有信終于緩緩地抬起了那沉重的眼皮,漫不經心地朝著劉管家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之後,
便又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堆積如山的各類文件之上,
繼續開始著手處理這些繁瑣事務。
然而就在此時,
突然間傳來了一道聲音,
打破了屋內原本的寧靜氛圍︰
“說吧!你們究竟是從何處的支脈?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聞听此言,
一直站在一旁等候多時的劉管家不敢有絲毫怠慢,
連忙恭恭敬敬地向著錢有信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回答道︰
“回大人的話,小的來自于錢州姑甦郡的首府——姑甦城的錢家支脈之人。
此次貿然前來叨擾大人您,實在是因為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我們姑甦城錢家的幾位主事人竟然慘遭毒手被人殺害,
而且凶手更是囂張至極,公然放出狂言要在五日之後徹底覆滅整個姑甦城錢家!”
說到這里的時候,劉管家的語氣明顯變得激動起來,
甚至還故意添油加醋一番,試圖引起錢有信對這件事情足夠的重視和關注。
听完劉管家這番繪聲繪色的描述之後,
錢有信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似水、冷若冰霜,
整個人就好像突然之間墜入了那深不見底的九幽地獄之中一般,
讓人不寒而栗。
緊接著只听得他從牙縫當中擠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話語︰
“哼!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這錢州之地口出狂言說要滅掉我錢家的支脈!
看來也該是時候讓那些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家伙們好好見識一下,
這錢州究竟是誰當家作主了!”
就在這時,只听得一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緊接著,一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如旋風般闖入了事務廳。
此人面容粗獷,聲線粗魯,正是錢家排行老三的錢有軍。
他大搖大擺地走進廳內,
一眼便瞧見了正怒發沖冠的老五錢有信,不禁調笑道︰
“喲呵!究竟是何事,竟能讓咱們老五氣成這般模樣?”
錢有信聞聲抬頭,見到來人是自家三哥,趕忙迎上前去,
將錢州姑甦城錢家支脈所發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向錢有軍敘述了一遍。
錢有軍越听臉色越發陰沉,待到听完之後,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抬起手掌,狠狠一拍身前的桌子。
只听得“ 嚓”一聲脆響,那張堅固無比的實木桌子瞬間化作一堆木屑,四散飛揚開來。
錢有軍瞪大雙眼,怒吼道︰
“豈有此理!這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竟敢對我們錢家動手!
走!看我不立刻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說罷,他抬腳就要往外走去。
錢有信見狀,心中暗叫不好,急忙起身伸手拉住了沖動的三哥。
他一臉嚴肅地說道︰
“三哥,切莫心急嘛!眼下時間還算充裕,
而且據我所知,對方既然能夠輕而易舉地斬殺錢家支脈的眾多供奉、話事人以及老祖,其實力定然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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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估計,起碼也是擁有天人境的修為水平。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三哥你還是帶上十位天人境的供奉一同前往比較妥當。”
然而,此時的錢有軍早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哪里還听得進去弟弟的勸告。
他滿臉自傲地用力一揮手臂,不屑地哼道︰“哼!笑話!在這錢州之內,除了州府里的那幾個老不死之外,還有誰是我錢有軍的對手?
區區一些烏合之眾,我一人足矣應付!”
錢有信望著眼前這個執拗的三哥,心中著實無奈至極。
他深知若不搬出點厲害人物來壓壓場面,恐怕難以讓這位三哥順從自己的意思。
于是乎,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直接將錢家那位令人敬畏的家主給抬了出來,
高聲喊道︰
“三哥!倘若你不肯帶上十位天人境的供奉一同前往,那麼老五我可就要把此事告知家主大人啦!
到時候,家主定會另派他人前去處理此事的喲!”
听到這話,
原本還一臉倔強的錢有軍瞬間臉色大變,急忙擺手說道︰
“別!別!別!別啊!
老五,算三哥求你了行不?三哥我在這主宅里都快閑得長草了,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能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你就行行好唄!
三哥答應你,帶上十個天人境的供奉跟我一起去總行了吧?”
見三哥如此爽快地應承下來,錢有信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緩緩點頭說道︰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哈。這件事情可就全權交托于三哥你了。”
說完,
他又迅速掃視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劉管家,隨手指了指,吩咐道︰
“你呢?就好好跟著三爺,給他帶路!”
劉管家一听,哪敢有半分怠慢,趕忙躬身行禮,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的遵命!”
緊接著,便亦步亦趨地跟在了身材魁梧的錢三爺錢有軍身後,
一同走出了錢家主宅前院的事務廳!
……
隨著場景的轉換,畫面來到了另一塊地方。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竟是一幅滿目瘡痍、殘垣斷壁的淒慘景象。
只見這片土地之上,滾滾濃煙遮天蔽日,四處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道。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響徹雲霄,此起彼伏,仿佛要沖破天際一般。
而在這陣陣喊殺聲之中,隱隱約約可以听見無數傷者痛苦的呻吟和悲嚎,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顯然,此處正經歷著一場極其慘烈、血腥殘酷的戰爭。
在那廣袤的大地之上,矗立著大蕭皇朝邊境的軍事要沖——朱雀關。
而在這座雄關之前,橫亙著三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它們便是赫赫有名的三座護衛重城︰三峽城。
這三座城池,各自擁有獨特的名字︰幽峽城、巫峽城和冥峽城。
每一座城的城牆上,都銘刻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武器劃痕與斑駁的血跡相互交織,仿佛訴說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場場慘烈廝殺。
放眼望去,竟然找不到一處城頭是完整無缺的。
每當城牆被攻破或破壞後,士兵們便會迅速搶修,
但往往沒過多久,新修補好的部分又會再次遭到敵人猛烈的攻擊而破損不堪。
如此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
就在短短兩天的時間里,
在大楚皇朝北境邊境的最高將領項武將軍的命令下,
于是乎,
從北境各地源源不斷地趕來出一波又一波規模更大的地方軍隊,
他們如同洶涌澎湃的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涌向幽峽城、巫峽城以及冥峽城這三座重城的城牆。
有時候,由于參戰人員數量不足,
就連一些身處北境江湖之中的低級武者也投身到這場生死攸關的戰斗中來。
就這樣,
大楚皇朝方面完全不顧及兵力的損耗,
瘋狂地將一批又一批的士兵送上幽峽城、巫峽城以及冥峽城的前線,
這種不計代價的進攻方式一直持續了大約七天之久。
經過粗略估算,在此期間所消耗的兵力已經超過了一百二十多萬人,
其戰況之激烈,傷亡之慘重,簡直超乎想象!
.....
陸陸續續趕來支援的地方軍隊前進的速度變得愈發緩慢起來。
這些地方士兵們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擔憂,深怕自己會被那位聲名赫赫的項武將軍當作炮灰,
用來強行攻打大蕭皇朝堅不可摧的軍事重地——朱雀關的三座護衛重城。
而在三峽城下的三處大楚皇朝軍營之中,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這里氣氛壓抑,一片死寂,從每日的食物配給,到所分配的作戰任務等各個方面,都明顯地流露出一種不公平的待遇。
這種不公使得北境各州、郡、縣的地方軍隊與邊境軍之間原本就存在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猶如火山噴發前的滾滾岩漿,隨時可能噴涌而出。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雙方之間便時常爆發激烈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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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是因為搶奪有限的資源,如糧食、武器;
有時則僅僅是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口角之爭,
但最終都會演變成為一場場血腥的斗毆事件。
在這混亂的局面下,秩序蕩然無存,暴力成了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
與此同時,大楚皇朝這種不計代價的兵力消耗,
也導致幽峽城、巫峽城和冥峽城這三座城市的守衛兵力在敵人猛烈的攻擊之下幾乎已經拼光殆盡。
此刻,站在幽峽城、巫峽城和冥峽城三座城頭上的守衛將軍們,望著眼前那稀稀拉拉、滿臉帶血或是身殘臂斷的士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無盡的悲涼之感。
曾經雄壯威武的守城大軍如今已變得如此狼狽不堪,仿佛風中搖曳的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而面對城外虎視眈眈的敵軍,他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心中的憤恨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焰一般,幾乎要將整個人吞噬殆盡。
他對南境那些自私自利、只顧及自家利益,卻完全漠視南境百姓生死存亡的宗門和世家們充滿了無盡的恨意與鄙夷。
于是,他憤然提起筆來,一封接一封地書寫著訣別信。
每一封信中的文字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刺向那些無恥之徒︰“朱雀關的三座護衛重城——三峽城之所以會失守,其罪魁禍首正是南境的這些世家、宗門!”
寫完之後,
他鄭重地將這些信件交到自己信任的傳信兵手中,並再三叮囑一定要安全送達朱雀關將軍府。
而此時,位于幽峽城、巫峽城和冥峽城這三座城頭上的守衛將軍們,
也已經開始緊張地籌備起最後的決戰。
他們深知這場戰斗將會無比慘烈,
但為了保衛身後的家園,他們義無反顧,決心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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