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的房間內,石青山、白守業和白老太三人圍坐在一起交流,小張則是站在門口,給三人望風。
白老太雙手拄著拐棍,看向白守業問道。
“孩子,剛才石隊長說的話,你都听見了。”
“只要你還是個有良心的中國人,不,只要你還是個中國人…只要你還是個人。”
白老太的標準一降再降,要求白守業道“你都得拿起家伙來,跟鬼子們去干!”
白老太這麼說,是因為就在剛才,石青山把事情跟白守業和盤托出了。
石青山告訴他,白老太就是他們接過來的,就是為了讓他娘幫著說服他加入八路隊伍,大家一起抗日。
期間石青山又跟他說了一下八路軍的理念,鬼子們的暴行,給白守業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具體白守業的思想有沒有轉變不知道,反正白老太的思想,是已經非常堅定了。
當然了,石青山也沒指望這麼簡單就讓白守業改弦易張,畢竟白守業也有他自己的難處。
而且石青山也不急,因為他還有救下白老太村子這件事沒說呢。
他相信就以白守業那孝順的性子,得知八路是他那些長輩的救命恩人,也就不會再猶豫了。
不過這事不應該由他們來說,還是要讓白老太親自跟他說,效果才能達到最好。
因此剛才石青山並沒有說出這件事。
而听完了白老太的話,白守業立即表態說道“媽,您甭說了,道理我全明白。”
然後他又看向石青山說道“石隊長,謝謝您,謝謝您給我講清了革命的道理,播下了抗日的火種。”
“唉,我想想,先前,我真是罪該萬死,千刀萬剮。”白守業開始聲情並茂地自我批評,給幾人保證道。
“我一定痛改前非,懸崖勒馬!”
“這正是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亡羊補牢未為晚…好了傷疤忘了疼。”
白守業這前面說的挺好,可是他說到最後沒詞了,就隨便說了一句出來。
“不是,我是想,”不過他也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勁,趕緊又給自己找補道“我一定忘記過去那段不光彩的歷史。”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心一意地為了抗日大業做貢獻。”
白守業舉著拳頭,說了這麼一通表明自己立場的話,听得白老太很是開心,她伸手摸了摸白守業的頭,覺得自己這兒子還算是個有心的孩子,
石青山听完了白守業的話,也是朝著他點點頭說道。
“白翻譯,你能有這樣的覺悟,我們非常高興,希望你今後……”
“行了,咱別客氣了,”白守業直接打斷石青山說道“我沒有工夫往下听您說這個。”
“趕快給我布置任務,我等不及了!”白守業站起身來,擼胳膊挽袖子,表現得很是迫不及待。
見白守業這樣子,一旁的小張有些好笑地說道“啊,這也太快點了吧。”
石青山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他起身和白守業說道“是呀,白翻譯,我想你大可不必這麼著急。”
“你們娘倆也好像長時間沒見了,不妨在這敘敘家常,”石青山示意白老太說道“我們呢,去找陶先生的房間談點事兒,就不打擾了。”
說完,石青山就帶著小張開門出去了。
見兩人要走,白守業連忙挽留他們說道。
“哎哎,別走別走,一塊嘮嘮,沒有外人,沒外人。”
不過石青山沒有理會這話,只是邁步出了房間,倒是小張留在後面和白守業說了一句。
“一會兒見啊。”
“哎哎。”白守業應了一聲,在門口扒著門框朝外看著,直到看見石青山兩人進了陶金的屋里,這才把頭縮回屋里關上門。
而白守業剛把門關好,就立即朝著白老太催促道。
“媽,快快,趕緊走!”
白老太躲開白守業伸過來的手,疑惑地詢問道“你讓我上哪去?”
“哎呀,在哪待著也不能在這待著,”白守業急切地說道“這樣吧,先到東街的恆生當鋪躲一躲。”
“一會兒我派人,給您送二百塊大洋。”白守業給白老太比了一個耶。
說起來這白守業還真是有錢,一出手就是二百塊大洋,要知道之前蔡水根給黃金標當副官,那一個月也才兩塊大洋,還不一定能準時發到手。
由此可見,白守業平日里可是沒少撈錢。
至于他撈錢的手段嘛,基本上就是倒賣軍火了。
他和黃金標合作賣軍火,他負責賣,黃金標負責運貨。
白老太听完了白守業的話,頓時有些疑惑地問道。
“哎,那石隊長他們呢?”
白守業一听到石青山的名字,下意識往窗外看了看,沒有在院子里看到石青山,這才回身和白老太說道。
“石隊長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
白守業這是想讓他老娘離開這里,然後自己來面對石青山。
不得不說,這白守業確實是個孝子,他為了自己老娘,連石青山的威勢也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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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這安邱地界,漢奸們發的最毒的誓,就是出門遇到石青山。
現在白守業敢直面石青山,這表現甚至都可以寫進二十四孝了。
而白老太也不傻,她立即就反應過來,朝著白守業質問道“你…你這是讓我逃跑啊!”
“對啊。”白守業直接點頭應道。
“那…那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呢?”白老太用手指著白守業問道。
白守業很是認可地點頭說道“您說的挺好啊,把他們都給騙了。”
白守業認為自己這老娘是被石青山他們脅迫來的,所以他覺得剛才白老太那些話,全都是虛與委蛇的場面話,都是糊弄石青山的。
可白老太的那番話,卻都是真心實意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兒子,再次問道“那你不是都答應人家了嗎。”
“我那也是迫不得已,我是騙他們的。”白守業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你…你……”
听到這話,白老太這才明白白守業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她伸手指著白守業,氣的手直哆嗦,最後她是越看越生氣,便站起身子,倒提拐棍朝著白守業就掄了過去。
一邊打他,白老太又一邊說道“白守業,你個混蛋,你個兔崽子,我打死你!”
“哎呦,哎呦,媽。”
白守業被拐棍打得生疼,不敢還手又不敢躲,只好跟白老太求饒道。
“媽,媽別打了,他們不在您就別裝了。”
听到這話,白老太放下拐棍,生氣地說道“誰裝了,我那是真心的!”
“不能吧?”白守業看著白老太,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您不是被他們綁來的嗎?”
“哎呀,你說什麼呀,”白老太反駁了一句,給白守業解釋道“那是我自個非要來的。”
白守業听到這話,還有些不明白狀況,便又說道“那您也犯不上為他們賣命啊。”
“什麼犯不上,連你媽都是他們給救出來的,”白老太拍打著手背,苦口婆心地說道“你說我幫他們做點事,有什麼不應該的?”
“那你也不應該……”
白守業下意識反駁白老太的話,可是他突然意識到白老太話里的內容,便連忙跟她問道。
“他們把您給救出來的?出什麼事了?”
一听到這話,白老太頓時悲從中來,她坐回床邊,痛苦又慶幸地跟白守業說道。
“上個月小鬼子進山掃蕩,咱們村男女老少二百多口子,差點就被鬼子給殺了。”
“要不是有八路軍的那些好漢子,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得救。”
“你說,人家救了咱們二百多口性命,咱們幫著他們做點事,不應該嗎?”
听到這話,白守業心里頓時一驚,他連忙追問道“掃蕩,那咱們家里人都沒事吧,我三叔三嬸,還有我二叔他們?”
“他們都沒事,現在都在後方的根據地里生活。”白老太介紹了一下,又搖著頭嘆息地說道。
“只可惜咱們的房子和地,還有養的那些個牲畜,都丟在那里了。”
當時那些人走的匆忙,只是帶走了一些好收拾的細軟,許多大件都沒能帶走,而最重要的房子和地,也都只能留在那里了。
白守業見自己老娘傷心,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媽,只要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房子和地都在那呢,等到時候咱們回去了,還可以拿回來了。”
“而且實在要是拿不回來了,那您兒子我有錢,咱們再重新置辦就是了。”白守業最後很是豪氣地說道。
說到這里,白守業又跟白老太問道“娘,你們怎麼不提我啊?”
白老太抬眼看著白守業,鄙視地說道。
“你二叔是個有血性的漢子,我們也都是中國人,提你,我們嫌丟人!”
見自家老娘這麼說,白守業終于是有些羞愧了。
他跟白老太表態說道“媽,您放心,既然事情是這樣的,那我也就明白了。”
“這日,我抗了!”
白守業抓下頭上帶著的軍官帽,和白老太說道。
“您等著,我這就去跟石隊長說。”
說完,他就起身去拉開房門,朝著陶金的屋子快步走了過去。
……
時間回到剛才,石青山帶著小張出門,敲開了陶金的門。
見石青山兩人進屋,陶金便邀請他們入座,一起閑聊起來。
一進門,石青山就先是跟心凌說道。
“夫人,剛才比較匆忙,現在我正是做個自我介紹。”
“我是石青山,是八路軍安邱武工隊隊長。”
“你好石隊長。”心凌連忙跟石青山問候了一句,笑著說道。
“老公他總跟我提起你,說你是最厲害的武工隊長,有百變金剛之稱。”
“現在看來,果然是名副其實。”心凌打量著石青山的裝扮說道。
“呵呵,夫人您謬贊了。”石青山謙虛地笑了笑。
然後他朝後面伸手,撩起後腰的衣服,從腰里拔出來一把毛瑟槍,也就俗稱的盒子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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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山退下彈匣,調轉槍口,把槍放在了心凌的面前。
他和心凌說道“夫人,之前小張去找我時,說陶兄這次是帶著您來的,那我們自然不能不表示一下。”
“剛好我們這次出來,順便消滅了一隊偽軍,這是在我們繳獲的物資里面,成色最好的一把槍,就送給您作為見面禮了。”
“呃,石隊長,您給我…送槍?”心凌看著面前的手槍,有些驚訝又有些無語。
她一個女孩子,給她送槍是個什麼操作。
這讓心凌下意識和石青山問道“石隊長,您還沒結婚吧?”
“確實沒有,夫人您問這個干什麼。”石青山點點頭說道。
心凌笑著說道“看來我猜中了,要是石隊長您已經結婚了,是做不出送槍給女孩子這種操作的。”
听到心凌的調侃,一旁的小張立即“噗嗤”地笑了起來,她看著石青山說道。
“石隊長,我就說你送槍是個錯誤吧,你還非不信,哪有給女眷送槍做禮物的。”
被心凌和小張調侃,石青山面上有些尷尬,他給自己找補道“那什麼,這不是陶兄這人喜歡槍嘛。”
“所以我想著作為他夫人的您,應該也會喜歡槍才是。”石青山看著心凌說道。
畢竟跟陶金認識這麼久了,陶金就只跟石青山提過一次要求,就是要求石青山幫忙搞一把槍給他。
而沒結過婚的石青山認為,夫妻雙方一定是志同道合才會在一起的。
所以既然陶金喜歡槍,那心凌也應該喜歡槍才是。
于是石青山才會選擇送槍給心凌的。
而且這年頭,用槍來作為禮物,也確實算是相當貴重了,畢竟這可是保命的東西,足以體現石青山對于心凌的重視。
更何況石青山他們隊伍里,本身就缺槍少藥的,藥品的方面,陶金支援了一些,而槍支彈藥方面,他們就只能依靠繳獲敵人來得到了。
所以他願意勻出一把手槍給心凌,不可謂是沒有誠意。
另外,這也算是這個年代的特色禮物了。
雖然調侃了石青山一下,但是見他確實是把槍作為禮物送給自己了,心凌還是有些猶豫。
她轉頭看向陶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收下這把槍。
見心凌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己,陶金直接朝著她點頭說道。
“老婆,既然石隊長已經送了,那你收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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