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廣漢郡,劍閣。
劍閣,又稱劍門關,以凌空鑿石修建飛梁閣道而得名,素有“蜀北屏障,兩川咽喉”之稱。
壁立千丈,高崖環立的高山之上,隱隱傳來鐘罄之聲,空中煙霞飛騰,連氣凝雲。
四五十名世家子弟,坐在飛樓仙舟之上,開懷暢飲,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不斷有妖僕,侍女,力士往來,搬送瓊漿玉液,奇果珍饈,供他們享用。
世家弟子,講究長幼尊卑,等級森嚴,按照族名威望行事,平日里不敢稍有逾矩。
只有在詩會之上,才能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因此世家子弟非常喜歡舉辦各種聚會,暢所欲言,推杯換盞,完成最原始的關系網絡。
眾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天下大勢,聊起了北海政權。
忽有一人將手中雕龍酒杯扔到案牘之上,頓時壺倒杯翻,酒香四溢。
他大叫道︰
“主公羸弱,若我為主公,必起川蜀之兵,和天下群雄爭鋒。”
眾人大驚失色,轉頭看去,原來是雒縣郭氏的三少爺郭丸。
他喝得醉眼朦朧,搖搖欲墜,渾身上下滿是酒氣,顯然是喝醉了。
詩會的主辦人,雒縣泛鄉沈鄉)姜氏的大公子姜孝哈哈一笑,低聲道︰
“三郎,你喝醉了。”
郭丸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喝醉,臉上滿是醉態,借著酒醉,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我沒醉,姜大哥你休要攔我。”
“我們益州擁有十二郡一百一十八城,戶籍一百五十二萬戶,七百二十四萬人口。”
“整個大漢十四州才多少人,不過區區五千萬而已。”
“咱們益州自前朝強秦開始,便是強州,無論錢糧還是賦稅,都是前三。”
“主公出身皇室,更有我等世家大族擁護,我想不到任何理由,主公不出川和天下英雄爭鋒。”
一番話說得眾家公子少爺頻頻點頭,他們都處在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渴望著榮耀和戰功。
“啪”的一聲響,一位美服少年將酒杯擲在腳下,罵道︰
“哼,說到底,都是那些老家伙害怕我們出頭,和他們爭奪族中地位。”
“以我等的資質和修為,早該如那北海張歸元一般,威震華夏,卻因那些老東西們打壓,遲遲無法出頭。”
“還要天天面對那群老東西的責備,事事小心,處處留意,哼,在這詩會上才能暢所欲言。”
姜孝眼眸中精光閃爍,哈哈大笑道︰
“伯仁兄,三郎喝醉了,在這里胡鬧,你這做哥哥的怎麼也跟著胡鬧?”
“不要腹誹族中長輩,他們這樣做,一定有他們的考量。”
話雖如此,他眼角的快意和臉上的笑容卻做不了假。
世家弟子,修行若不是到了極高境界之上,一切都要以家族為重。
族中的族長,族老和宗正們掌握著生殺大權,控制著年輕一輩,壓制著年輕一輩。
因此,在聚會之上,腹誹議論族中長輩已經成了保留節目。
眾人正在你一嘴我一嘴地數落族中長輩,天邊飛來一道烈焰飛騰的劍光,勢如驚虹飛電。
剛開始時尚在天邊,倏忽之間,就來到面前。
看方向,乃是從白水關方向飛來。
來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鋒芒,森森劍芒仿佛就要刺到人的面目之上,讓人忍不住想要後退避讓幾步。
參加劍閣詩會的世家公子們頓覺一陣呼吸滯澀,笑聲戛然而止。
眾人凝神看去,卻見一名二十一二歲年紀的女劍修,一身紅衣,金環束發,步履間環佩輕響,面容溫靜秀雅,眼眸深邃如海,容貌極其出眾。
她的氣質天真無邪,溫婉可人,可她身後的那柄仙劍,著實霸道無比。
她身後懸浮著赤色劍匣,劍匣里藏著一把龍形仙劍,凝神細看,眼楮里忍不住流出眼淚來。
竟然目不能視,只要看上一眼,眼楮就會被劍氣所傷。
女劍修身旁站著一位木訥男子,看年紀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火紅秀發迎風飄揚,鼻子較大,眉骨高聳,眼窩深陷,容貌不像中原之人。
他穿著一件玄色法衣,周身上下光芒閃耀,清清光色環繞其上,顯然是一件寶衣。
兩人牽著手,十指緊扣,是一對情侶。
眾人一時間竟然看呆了,尤其是那名女劍修,容貌溫婉,眉宇之間卻蘊含著英氣,和川渝的暴龍美女截然不同。
姜孝作為東道主,率先開口道︰
“不知兩位道友從哪里來?往哪里去?可是有事?”
女劍修嫣然一笑,拱手行禮道︰
“小妹名曰葉竹兒,這是我的丈夫岑烈,我倆都是北海書院弟子,現在效力于北海第三集團軍,擔任曲軍侯之職。”
眾人悚然而驚,隨著北海小喇叭節目的播報,第一屆北海十子的威名早隨著張歸元傳遍華夏。
葉竹兒,北海書院的天才劍道少女,在北海攻打百倭時大放異彩,先後擊殺了稻鬼,天狗空神和八位大天狗之一的次郎坊。
最近傳出她結丹的消息,年紀輕輕,已經成為金丹境強者。
成為北海年輕一輩中的劍道第一人。
岑烈更加了不起,先天鍛造聖體,百大聖體之一,天工院的優秀傳人,先後打造了數百件法寶。
相傳,他已經鍛造出數件兵刃榜前一百的法寶,堪稱行走的法寶制造者。
面對眾人的驚訝,葉竹兒面色平靜,不驕不躁地說道︰
“我從北海而來,听聞蜀中多豪杰,特意前來討教。”
“小妹願以手中烈竹劍,敗盡蜀中年輕一輩。”
此言一出,眾人勃然變色,詩會的氣氛頓時冷成冰點。
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麼狂的,這葉竹兒難道將蜀中年輕一輩視若無物嗎?
參加劍閣詩會的都是廣漢郡的世家子弟,平日里橫行無忌,無法無天慣了,哪里受過這般侮辱。
紛紛祭起法寶,要和葉竹兒決一死戰。
雒縣郭氏的三少爺郭丸率先跳了出來,厲聲大叫道︰
“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蜀地的年輕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