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慘白的曙光如同吝嗇的施舍般,勉強穿透亞得里亞海上空濃厚的硝煙與低垂的雲層時,露娜小隊終于抵達了杜布羅夫尼克城區外圍那扭曲的邊界線。
最後一段穿越郊區廢墟的路程,仿佛是在巨獸腐爛的髒腑中爬行。
他們幾乎是匍匐前進,依靠著熱成像和蜂醫對震動傳感器的極致解讀,一寸寸地挪過了那片死亡雷區。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化學燃料的刺鼻氣味和一種更深層的、令人作嘔的有機質腐敗的甜膩氣息。
每個人都汗流浹背,並非因為炎熱,而是高度精神緊繃下的生理反應。
外骨骼的伺服系統被調到最低功率,發出幾乎不可聞的微弱嘶鳴,協助他們完成每一個精準而輕緩的動作。
當深藍的手勢最終確認前方已無人工障礙,並顯示出人類活動的熱信號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極其輕微地松了口氣,但心髒卻跳得更快了——
他們已然踏入了真正的狼巢虎穴。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兵,也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這里同樣是規模巨大的防御陣地,但與gti那邊飽經炮火、顯得粗獷而疲憊的工事不同,哈夫克“瓦蘭吉衛隊”的陣地,透著一股帶著殘酷效率的、近乎傲慢的“整潔”。
顯然,他們剛剛經受了一輪猛烈的空襲——
gti的h100“火箭天使”無人機編隊的光顧痕跡隨處可見。
焦黑的彈坑如同大地的瘡疤,仍在冒著縷縷青煙。
被精確制導武器撕碎的預制板工事殘骸、扭曲的金屬支架、燒得只剩骨架的車輛殘骸散落四處。
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高爆炸藥味、燃燒產生的嗆人煙霧以及臭氧的奇特味道。
然而,與這毀滅景象形成詭異對比的,是陣地本身呈現出的驚人韌性。
未被直接命中的工事完好無損,顯示出極其堅固的構造。
更令人側目的是哈夫克特種兵們的反應。
沒有混亂的潰散,沒有聲嘶力竭的哭喊。只有一種訓練有素、近乎冷酷的效率。
一隊隊哈夫克特種兵正在軍官短促有力的口令下,緊張有序地進行陣地打掃和搶修。
工程機械同樣披著偽裝)已經開始轟鳴作業,填補彈坑,清理通道。
醫護兵沉默地將傷員抬下火線,動作迅速而專業。
補充兵員和彈藥正被快速輸送至前沿。
“媽的……”
烏魯魯透過外骨骼的通訊頻道,發出極低的一聲咒罵,“這幫家伙……挨了這麼狠一頓揍,怎麼跟沒事人一樣?”
“因為他們習慣了,而且他們輸不起。”
露娜的聲音冰冷地傳來,“都記住你們的角色。現在,混進去。”
這無疑是計劃中最危險、最考驗心理素質的一步。
他們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身上那套貨真價實的hvk003外骨骼和“奇美拉”步槍,讓它們看起來更自然,然後從一片斷壁殘垣後站起身,如同幾滴匯入河流的水珠,極其自然地融入了那些正在忙碌的哈夫克士兵之中。
他們的偽裝此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沾滿泥污和硝煙痕跡的哈夫克制式裝備、疲憊而警惕的姿態、以及刻意模仿的、那種經歷過血戰後略帶麻木的眼神,讓他們在這片混亂的背景下毫不顯眼。
沒有人對多出來的幾個“隊友”產生懷疑,每個人都在專注于自己的任務。
露娜小隊分散開,但又保持著彼此能看到的距離,模仿著周圍士兵的動作,有時幫忙搬開一塊礙事的碎水泥板,有時只是低著頭快速穿過煙霧區,仿佛正奉命前往某個指定位置。
就在這時,一個插曲發生了。
一名靠在半截斷牆邊休息的哈夫克特種兵,摘下了頭盔,露出一張年輕卻寫滿疲憊的臉。
他習慣性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煙,彈出一根叼在嘴上,又在身上摸索著打火機,似乎沒有找到。
他的目光掃過附近,恰好看到了正在假裝檢查一挺被震歪的機槍的烏魯魯。
“嘿,兄弟!”
那名哈夫克兵朝著烏魯魯揚了揚下巴,“借個火?”
烏魯魯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頻道里傳來蜂醫極低的吸氣聲。
深藍的手指無聲地搭在了扳機護圈上。
夜鶯下意識地靠近了一步。
烏魯魯抬起頭,面具下的臉看不清表情。
他頓了一秒,然後發出一聲粗嘎的、符合他當前偽裝身份的嘟囔,模仿著周圍士兵常見的疲憊不堪的腔調︰
“……操蛋的早晨。”
他伸手進戰術背心的口袋,摸出一個軍用打火機,啪嗒一聲點燃,遞了過去。
那哈夫克兵湊過來點燃了香煙,深深吸了一口,滿足地吐出煙圈。
“謝了,兄弟。”
他晃了晃手里的煙盒,居然是意大利名牌,“來一根?提提神。媽的,‘火箭天使’可真不是蓋的。”
烏魯魯擺了擺手,聲音依舊沙啞︰
“戒了。省著點抽吧,這玩意兒現在可不好搞。”
“哈!對我們‘瓦蘭吉’來說,這算個屁——要是對本土的那些防衛部隊來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哈夫克特種兵得意地笑了笑,盡管笑容難掩疲憊,“昨晚才到的補給,飛機直接扔到港區,整箱的!還有新鮮水果和啤酒呢!別看我們被圍著,本土的後勤部隊和海上那幾位‘大爺’可沒短了我們吃喝,算他們盡職盡責!”
他指了指港口的方向。
烏魯魯咕噥了一句听起來像是“運氣真好”的話,然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指了指自己來的方向,示意要繼續“工作”了。
那士兵點了點頭,繼續享受他奢侈的戰後煙。
小隊成員在頻道里都暗自松了口氣。
蜂醫低聲調侃︰
“哇哦,烏魯魯,沒想到你還有演技天賦。差點以為你要用打火機燒他脖子。”
“閉嘴,庸醫。”
烏魯魯惡狠狠地低聲回應,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語氣里的一絲後怕。
這個小插曲,卻無比真實地印證了他們的情報——
哈夫克的“瓦蘭吉衛隊”旅即便被重重圍困,其後勤補給線至少是高端物資和關鍵彈藥)依然通過海上和空中通道維持著,他們的士氣和生活待遇遠非普通被困部隊可比——
至少在斯梅代雷沃的哈夫克部隊只能死戰到底的情況下,他們平添了不少悠閑。
露娜打了個隱蔽的手勢,小隊繼續不動聲色地向前移動。
他們如同幽靈般在陣地中穿行,從剛剛遭受轟炸、一片狼藉的前沿陣地,逐步深入防御體系內部。
越是深入,他們越是感到心驚。
陣地的構建堪稱教科書級別。
交通壕縱橫交錯,連接著無數加固射擊位、彈藥儲存點和屯兵洞。
<bs22a自動哨戒炮的射擊點位,這些冰冷的殺人機器被巧妙地布置在廢墟制高點和街角,傳感器無聲地旋轉著。
<.50“九頭蛇”重機槍的火力點更是星羅棋布,形成了交叉火力網,槍口冷漠地指向城外gti可能來襲的方向。
一些哈夫克特種兵正在檢查這些武器系統,確認它們在空襲後是否完好。
露娜他們甚至不得不偶爾停下腳步,假裝協助查看,以免顯得過于匆忙而引人懷疑。
<bs22a的型號和狀態,數據悄無聲息地傳回記錄。
穿過一片相對開闊、被偽裝網部分覆蓋的區域時,他們看到了陣地後側的炮兵陣地。
盡管有幾輛pzh 2000自行榴彈炮被精確擊中,變成了燃燒的廢鐵,但更多的則完好無損,炮兵們正在緊張地清理炮位,補充彈藥,顯然是在為下一輪炮擊做準備。
這些鋼鐵巨獸沉默地蹲伏著,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懾力。
更後方,是隨時準備反撲的裝甲力量——“公羊” ii ifv梯隊。
這些步兵戰車保養得極好,隱藏在加固掩體和廢墟後面,車組成員在一旁待命,有的在檢查車輛,有的在低聲交談,眼神銳利,充滿了進攻的欲望。
而最令露娜感到警惕的,是那些隱藏在剛剛用高強度復合材料和新式工法修築好的永久性現代化掩體中的指揮與支援節點。
他們看到了大型通信車的天線在緩緩轉動;
衛星通信設備的球形罩子隱藏在巧妙偽裝的網格下;
無人機控制站里,操作員正盯著屏幕;
還有散發著低頻嗡鳴聲的電子戰與反偵察設備車輛,它們的存在使得這片空域的電磁環境變得異常復雜和危險。
這些關鍵節點的防衛極其森嚴。
不僅僅是普通的哨兵,還有裝備著重型外骨骼、眼神如同掃描儀一般冰冷的哈夫克機兵。
他們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那些掩體和車輛護衛得水泄不通。
任何未經授權試圖靠近的行為,都會立刻引來無數道警惕的目光和隨時可能開火的武器。
露娜小隊不敢在這些區域有任何停留,甚至不敢過多投去注視的目光。
他們只是像其他普通士兵一樣,低著頭,沿著交通壕快速通過,仿佛只是奉命穿行此處的傳令兵或換防人員。
他們的“參觀”過程,就像是在一頭沉睡的鋼鐵巨獸血管中穿行,親眼目睹了其強健的肌肉、鋒利的爪牙以及高度警惕的中樞神經系統。
這支被困的軍隊,非但沒有萎靡不振,反而像一只被激怒的刺蝟,蜷縮起來,露出了全身鋒利無匹的尖刺,等待著反咬一口的機會。
壓力無處不在。
每一秒都如同走在刀刃上。
他們必須時刻控制自己的心跳、呼吸甚至眼神,不能流露出絲毫與周圍環境不符的好奇、緊張或敵意。
這種精神上的極度緊繃,甚至比穿越雷區更加消耗體力。
終于,在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後,他們按照預定的路線,穿過了主防御陣地和縱深陣地,抵達了靠近港口區域的相對“後方”。
這里的戒備稍緩,但依舊秩序井然。
露娜在一個堆放著沙袋和破損建材的角落打了個隱蔽的手勢。
小隊成員如同水滴般自然匯聚過來,假裝在此進行短暫休整。
他們背靠著冰冷的沙袋,微微喘息著,面具下的臉龐早已被汗水浸濕。
沒有人說話。
但通過外骨骼連接的加密頻道里,沉重的呼吸聲和彼此眼中殘留的震撼,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們成功潛入了。
繞過最後一道由雙聯裝防空炮和雷達陣列構成的防空陣地,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仿佛一步從煉獄跨入了一個扭曲而繁華的異世界。
他們真正進入了杜布羅夫尼克古城的核心區域。
這里的戰爭痕跡被巧妙地處理和掩蓋了。
古老的石灰岩建築、斑駁的城牆、狹窄的鋪石街道依舊屹立,雖然仔細看去,許多建築上依然殘留著彈孔和爆炸造成的破損,但主要的廢墟已被清理,街道甚至經過了粗略的打掃。
與前沿陣地那種劍拔弩張、每寸土地都浸透鮮血的氛圍截然不同,這里的空氣中雖然依舊漂浮著淡淡的硝煙和海風帶來的咸腥味,但更多地混雜了咖啡、食物和……
一種近乎悠閑的氣息。
最令人側目的是哈夫克士兵們的神態。
那些剛剛從軍港下船、來自意大利的哈夫克增援部隊士兵,他們臉上看不到多少對戰爭的恐懼或疲憊,反而充滿了好奇和一種……
觀光客般的新鮮感。
許多人甚至沒戴頭盔,槍械隨意地斜挎在身後,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指著那些文藝復興風格的宮殿穹頂、巴洛克式的教堂浮雕或者古老的奧諾弗里奧噴泉說笑著,甚至拿出個人終端拍照留念。
仿佛他們腳下的不是一座被重重圍困、隨時可能爆發慘烈巷戰的孤城,而是一個頗具異域風情的旅游目的地。
“上帝……”
蜂醫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他的目光掃過一個正對著某座古老修道院外牆上的石刻天使像調整拍照角度的哈夫克士兵,“這幫意大利佬……他們是來參加軍事夏令營的嗎?”
“保持安靜,觀察。”
露娜的聲音冰冷地透過加密頻道傳來,但她自己的目光也快速掃過那些士兵嶄新到反光的軍靴和幾乎一塵不染的hvk003外骨骼,這與他們身上刻意做舊的污漬和磨損形成了尖銳的對比。
一種冰冷的憤怒在她心底蔓延——
這些享受著優質後勤的家伙,正是在前線無情射殺gti士兵的力量。
就在這時,一股濃郁的食物香氣飄了過來——
現磨咖啡的醇香、烤黃油的焦香、烤肉的油脂香……
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具誘惑力的氣息,與他們記憶中前線啃食的壓縮干糧和冰冷罐頭的氣味天差地別。
香氣來源于街道旁一棟經過現代化加固的歷史建築。
巨大的防彈玻璃窗後,是一個燈火通明、寬敞整潔的食堂。
可以看到里面排列著長長的自助餐台,穿著白色制服的後勤人員正在忙碌,而許多哈夫克士兵正端著餐盤穿梭其間。
“嘿!你們幾個!”
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觀察。
一個身材高大、留著精心修剪的胡須、看起來像是軍士長的哈夫克士兵站在食堂門口,朝著他們喊道,“看什麼看?剛來的?別傻站著!早餐時間快結束了!趕緊把武器存那邊儲物櫃,進去吃飯!動作快點,別耽誤後面人排隊!”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熟稔,仿佛在招呼遲到的同僚。
這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小隊成員神經瞬間繃緊。
拒絕反而會引起懷疑。露娜迅速做出決定,低聲下令︰
“照做。自然點。分散坐,听我指令。”
他們學著周圍敵人的樣子,走到食堂入口旁一排智能儲物櫃前,將沉重的“奇美拉”步槍和gs221輕機槍存入其中,只保留了貼身隱藏的手槍和匕首。
拿著取出的電子號牌,他們深吸一口氣,步入了這座“敵方”的現代化食堂。
內部的熱鬧和豐盛景象再次沖擊著他們的感官。
寬敞的大廳里回蕩著餐具踫撞聲、不同語言的交談聲和笑聲。
空調系統維持著舒適的溫度,絲毫感覺不到外界的寒意。
長長的自助餐台上,食物琳瑯滿目,種類繁多得令人咋舌︰
主食區︰
金黃酥脆的意式面包卷pistoetti)、層層起酥、散發著黃油香氣的可頌、整齊切割的全麥吐司。
配菜區︰
<a)、各種口味的低脂奶酪塊caciotta)、嫩滑的煎蛋卷、飽滿的水煮蛋。
佐料區︰
各式果醬草莓、杏子、無花果)、濃稠的巧克力醬、獨立包裝的黃油和小盒裝餅干。
飲料區︰
忙碌的咖啡師操作著專業的濃縮咖啡機和卡布奇諾機,旁邊是大桶冒著熱氣的牛奶、成摞的罐裝橙汁、以及大量沒有任何商標、但瓶蓋顏色各異的瓶裝水。
這簡直是一場盛宴,與他們過去幾個月在交火線上賴以生存的、硬得能硌掉牙的黑面包、甜得發膩的壓縮餅干、以及偶爾才能吃到的蔓越莓燕麥棒相比,這里的早餐堪稱奢華。
“媽的……”
烏魯魯低聲咒罵,喉結卻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這幫混蛋……過得比老子在澳大利亞時還好……”
“前輩,閉嘴,拿吃的。”
深藍低聲提醒,但他的目光也忍不住在那油光 亮的火腿片上多停留了幾秒。
他們盡量保持低調,拿起餐盤,混入取餐的隊伍。
周圍大多不是苦戰多時的“瓦蘭吉衛隊”旅的哈夫克士兵至少看著有點不太像是經歷過戰爭的樣子),談論著家鄉的足球聯賽、某個女明星的緋聞,或者抱怨著亞得里亞海的風浪讓昨晚的航行有點顛簸,絲毫听不到對前線戰事的擔憂。
露娜取了一個可頌、一點火腿和奶酪,以及一杯黑色的濃縮咖啡。
她找了個靠窗的偏僻位置坐下,其他隊員也各自取了食物,分散坐在不遠處。
食物入口的瞬間,那種久違的、屬于正常世界的細膩口感和豐富味道幾乎讓他們產生一絲恍惚。
可頌外皮酥脆,內部柔軟,黃油香氣濃郁;
火腿咸香適口,帶著陳年的風味;
濃縮咖啡苦澀而醇厚,瞬間提神醒腦。
“海上運輸線絕對沒有斷……”
夜鶯小口啜飲著一杯牛奶,目光望向窗外遠處依稀可見的海平面,低聲通過加密頻道說,“而且運力充足,才能支撐這種級別的後勤補給。看那些瓶裝水,沒有標簽,可能是意大利本土某個品牌的專供品。”
蜂醫假裝用餐刀涂抹著果醬,實則用隱藏在衣領下的微型攝像頭記錄著食堂內部的結構、人員流動以及偶爾听到的有用對話片段。
“不僅僅是沒斷,簡直是暢通無阻。他們甚至有多余的運力來運這些非必要的‘享受品’,用來維持士氣。”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諷刺,“或者說,維持這種可笑的‘優越感’。”
露娜慢慢地咀嚼著食物,大腦飛速運轉。
這份“豐盛”的早餐,遠比任何情報文件都更直觀地說明了哈夫克在此地維持的力量和決心。
摧毀“安德烈亞•多里亞”號的必要性,在她心中變得更加迫切。
他們安靜而迅速地吃完了這頓滋味復雜的早餐。
按照原定計劃,在下一步夜間行動開始之前,他們還有幾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但這絕非真正的休息。
“分散行動,”露娜低聲下令,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動作自然得像任何一個吃完飯的哈夫克特種兵,“兩人一組。深藍和蜂醫,重點觀察港口外圍的防御部署和巡邏規律。烏魯魯和夜鶯,留意城內指揮節點、通訊中心的分布和警衛換班時間。保持通訊暢通,每小時例行匯報一次。避免與敵人發生不必要的接觸。一有異常,立刻撤離至三號備用集結點。”
“明白。”
頻道里傳來幾聲低沉的回應。
隊員們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將餐盤放到回收處,取出武器,自然地融入街道上流動的哈夫克人群中,像水滴消失在溪流里,開始在他們敵人的心髒地帶,執行一場危險而致命的偵察任務。
陽光透過古城的屋檐,灑在鋪石路上,溫暖而明亮,卻無法驅散彌漫在空氣中那無形而冰冷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