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粗壯無比的火舌從“粉碎者”炮口噴涌而出。
震耳欲聾的巨響甚至超過了之前所有的爆炸。
整個大地都在劇烈顫抖。
一枚203毫米高爆榴彈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狠狠砸在了b區破口外側的混凝土護牆上。
天崩地裂般的爆炸,火光沖天而起。
巨大的沖擊波海嘯般向四周擴散。
剛剛立起來的預制鋼板被扭曲撕碎,未干透的混凝土被炸成齏粉,爆炸點附近的幾名來不及完全躲入掩體的gti工兵,瞬間被撕成了碎片。
殘肢斷臂和破碎的工具混合著泥土雪塊,被高高拋起!
這僅僅是開始!
轟!轟!轟!
<主炮和105速射炮交替開火。
密集而恐怖的炮火精準地覆蓋了b區破口及其周邊區域。
每一次爆炸都地動山搖,每一次爆炸都意味著鋼鐵和混凝土的粉碎,意味著生命的消逝!
gti的所有反擊火力在這空中巨獸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子彈和火箭彈打在它厚重的裝甲上,只濺起一串微不足道的火星!
狂暴的炮擊持續了整整十分鐘。
直到將b區外圍徹底炸成一片燃燒的、布滿彈坑和殘骸的焦土,直到那破口似乎又被擴大了一圈,格里馬爾迪上校才似乎滿意地命令停止射擊。
“龍”式突擊艦發出低沉的嗡鳴,緩緩提升高度,如同功成身退的帝王,重新隱入漆黑的雲層之中。
只留下下方一片死寂和彌漫的硝煙。
過了許久,gti特戰干員才敢從掩體後探出頭來。
眼前是一片宛如月球表面的景象。
搶修了一夜的成果幾乎被徹底摧毀。
破口處依舊彌漫著灼熱的氣息和血腥味。
“……瘋子……”
深藍從一堆碎石下爬出來,甩掉頭上的塵土,看著那片慘狀,喃喃自語。
露娜沒有說話,只是死死攥緊了手中的步槍,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她透過彌漫的硝煙,望向“龍”式突擊艦消失的方向,眼中燃燒著冰冷的、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怒火。
在距離水電站數公里外的一個臨時開闢的哈夫克前進基地里,格里馬爾迪上校優雅地端著一杯剛剛煮好的、香氣濃郁的意大利濃縮咖啡,輕輕呷了一口。
他面前,巨大的戰術屏幕上顯示著b區被炮火洗禮後的高清畫面,一片狼藉。
一名參謀官正站在旁邊,匯報著修理被gti“前衛19”單兵防空導彈很可能是夜鶯或其他射手在混亂中發射的)擦傷的左翼引擎進氣道的進度。
另一邊,無人機部隊的指揮官,一位臉色疲憊的中校,正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上校,我們損失太大了!‘暗影’無人機損失超過三十架!‘獵鷹’也被擊落了五架!gti的防空火力比預想的頑強得多,而且他們似乎有非常先進的電子對抗手段,干擾了我們的部分制導……下一次大規模無人機支援,至少需要12小時來補充和調整!”
格里馬爾迪上校仿佛沒有听到這些抱怨,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屏幕上那片焦土,金絲眼鏡反射著屏幕的冷光。
良久,他才緩緩放下咖啡杯,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決斷︰
“通知下去。明日拂曉,火力準備等級提升至最高……可以接受的最高。我要看到整個水電站,被淹沒在鋼鐵和火焰的海洋里。‘德里納河守衛者’?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要這個代號,從gti的序列里徹底消失——對了,壩頂為什麼還沒拿下……”
說到壩頂,那里的戰斗也堪稱慘烈。
高處,壩頂的火力點在經過白天的苦戰和無人機、炮艇機的反復蹂躪後,終于漸漸沉寂下去。
原本如同刺蝟般林立的機槍工事和防空炮位,此刻大多化為一片廢墟,扭曲的金屬和焦黑的混凝土混雜在一起,冒著縷縷青煙。
犧牲的gti特戰干員遺體被身旁的友軍匆匆覆蓋上帆布,凍結在冰冷的炮位上。
夜鶯所在的觀察哨是最後陷落的幾個據點之一。
她憑借外骨骼系統的優勢和狙擊手的冷靜,一直堅守到夜幕徹底降臨,用rc15精準地點殺了數名試圖在壩頂建立迫擊炮陣地的哈夫克特種兵。
直到西多連科少校帶著最後的預備隊沖上來,強行將她從幾乎被炮彈震塌的掩體里拖出來時,她還在固執地裝填著最後一個彈匣。
“夠了!丫頭!下去!這是命令!”
少校的聲音如同炸雷,蓋過了呼嘯的寒風和零星的爆炸聲。
他魁梧的身軀擋在夜鶯面前,臉上混合著硝煙、血污和不容置疑的威嚴。
夜鶯看著少校身後那些同樣傷痕累累卻眼神決絕的特戰干員,咬了咬幾乎凍僵的嘴唇,最終被一名中士和一名上士攙扶著,踉蹌地撤下了這片已經失守的制高點。
隨著最後一座壩頂高射炮位在哈夫克無人機自殺式的撞擊和精準導彈的打擊下化為燃燒的廢鐵,沖天而起的火球短暫地照亮了如同地獄繪卷般的夜空。
持續不斷的爆炸聲似乎出現了一個短暫的、令人窒息的間歇。
但這不是終結,而是另一場殺戮的開端。
嗚嗡——!!!
低沉而充滿壓迫感的旋翼轟鳴聲,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禿鷲群發出的死亡啼叫,再次壓過風聲,從被火光和濃煙染成暗紅色的低空雲層中傳來。
數架哈夫克的中型運輸直升機,涂著骯髒的雪地迷彩,機身布滿彈痕,如同從深淵中爬出的鋼鐵飛蝗,利用壩頂火力被壓制、gti防空力量稀疏的空檔,悍然開始了強行機降!
它們飛得極低,幾乎擦著洶涌的比斯特里察河水面,巨大的旋翼卷起狂猛的下降氣流,將河面的冰屑、壩頂的積雪和燃燒的灰燼攪動成一片混沌的漩渦。
gti殘存的防空火力零星地閃爍起來,幾道單兵導彈的尾焰嘶吼著竄上天空,但在哈夫克直升機猛烈的艙門機槍掃射和釋放的熱焰彈干擾下,大多徒勞地消失在夜空中,只有一架直升機的尾部冒起黑煙,歪歪斜斜地試圖逃離,最終卻一頭栽向下游的河谷,炸成一團巨大的火球。
但這無法阻止死亡的降臨。
剩余的直升機如同吸附在巨獸尸體上的水蛭,強行懸停在了千瘡百孔、遍布彈坑和扭曲金屬的壩頂平台上空!
艙門轟然洞開!
粗壯的速降索如同黑色的毒蛇般拋下!
“快!快!快!佔領壩頂!建立支撐點!”
哈夫克突擊隊的指揮官在嘈雜的通訊頻道里聲嘶力竭地催促!
一個個穿著雪地偽裝服、外骨骼上掛滿裝備的哈夫克特種兵,如同下餃子般,動作迅捷而訓練有素地抓住速降索,雙腿夾緊,高速滑降而下!
緊隨其後的機兵依靠著強大的機械強度,從高空直接躍下,緊緊跟隨過去。
他們沉重的軍靴或金屬腳掌踩在布滿碎冰、血污和滾燙金屬碎片的壩頂混凝土上,發出密集而混亂的“砰砰”聲。
落地後,他們立刻以嫻熟的戰術動作散開,依托著被炸毀的炮位殘骸、坍塌的沙袋工事以及巨大的閘門啟閉機基座,迅速建立起環形防御,槍口警惕地指向下方黑 的水電站內部建築群。
自動步槍和輕機槍的點射聲開始零星響起,壓制著任何可能藏有敵人的角落。
初步的順利讓一些哈夫克特種兵心中升起一絲輕敵的狂熱——
他們成功踏上了這座關鍵要塞的頂端!
“a隊控制西側閘門區!”
“b隊控制中央平台!”
“機兵確認所有火力點全部被摧毀!”
“c隊!d隊!跟我來!找到向下通道!肅清內部!快!”
指揮官揮舞著手臂,指向那些通往水電站心髒地帶——
渦輪機房、控制中心、維修通道
——的狹窄入口︰
陡峭的鋼鐵檢修樓梯、如同怪獸巨口般黑洞洞的通風管道入口、以及那條沿著壩體內側修建的、僅容兩人並排通行的封閉式控制廊道!
然而,當他們試圖沿著這些通道向下推進時,地獄的大門,才真正向他們敞開!
從壩頂向下進攻,本身就是兵家大忌!
通道狹窄、陡峭、轉折極多,嚴重限制了兵力的展開和火力的發揮。
進攻方如同被塞進了狹窄的管道,每一步都暴露在下方守軍交叉火力的絕對殺傷範圍內!
第一批沿著最寬闊的檢修樓梯向下摸索的哈夫克機兵,剛走下不到十級台階——
咻!咻!咻!
幾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引擎轟鳴掩蓋的消音器射擊聲,從下方樓梯拐角深處傳來!
噗!噗!噗!
走在最前面的三名哈夫克機兵甚至沒看清子彈從哪里飛來,頭盔上就瞬間爆開耀眼的電火花,一聲不吭地向前撲倒,沉重的機械軀殼順著陡峭的樓梯滾落下去,撞得後面的人一陣混亂!
“狙擊手!下面有狙擊手!”
驚恐的喊聲在樓梯間回蕩!
“手雷!扔手雷!”
哈夫克小隊長怒吼著!
一名機兵剛掏出手雷,還沒來得及拉環——
砰!
一聲沉悶的、不同于消音步槍的巨響。
來自側面牆壁上一個不起眼的、用于管道維護的金屬柵欄後面。
<大口徑戰術步槍。
子彈精準地穿透了柵欄縫隙,狠狠鑿穿了機兵的能量核心,將他整個人打得向後飛起,手雷也脫手滾落,在哈夫克特種兵中間引發了更大的恐慌!
“那邊!那個通風口!”
有人指著側下方一個黑洞洞的、不斷有寒風吹出的方形洞口大喊!
幾支槍口立刻對準那里瘋狂掃射!
子彈打在厚重的混凝土邊緣,濺起一串火花!
然而,攻擊來自四面八方!
就在哈夫克士兵的注意力被通風口吸引的瞬間,從他們頭頂——
壩頂平台下方懸挑出的、用于檢修的狹窄金屬走道上,猛地探出幾支槍管!
噠噠噠噠——!
急促的速射機槍掃射聲!
灼熱的彈雨如同瓢潑般從頭頂傾瀉而下!
正在樓梯口擁擠的哈夫克特種兵猝不及防,瞬間被掃倒了好幾個!
慘叫聲和咒罵聲混成一片!
“上面!他們在我們上面!”
他們驚恐地調轉槍口向上射擊,但那個走道極其狹窄且有護欄遮擋,深藍打完一個彈鏈就立刻縮了回去,消失無蹤!
試圖從控制廊道進攻的另一隊哈夫克機兵則遭遇了更恐怖的打擊!
那條封閉的廊道昏暗無比,只有幾盞應急燈提供著微弱的光源。
他們剛沖進去沒多遠——
轟!轟!
兩聲劇烈的爆炸幾乎同時從廊道前後兩端響起。
gti守軍早已埋設了定向雷,數千顆鋼珠以60度廣角扇形高速爆射而出,如同死神的鐮刀,瞬間將廊道內的哈夫克特種兵成片地掃倒!
鮮血和碎肉瞬間涂滿了牆壁和天花板!
後續的哈夫克特種兵被這血腥的景象嚇得肝膽俱裂,驚恐地向後撤退,卻又被來自廊道側面維修小門里射出的精準子彈挨個點名!
“壓制!用重火力壓制下面!火箭筒!槍榴彈!”
被困在壩頂的哈夫克指揮官通過通訊器氣急敗壞地嘶吼,他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變形。
幾名哈夫克士兵扛著rpg27火箭筒,冒險沖到壩頂邊緣,試圖向下方渦輪機房那些不斷噴吐火舌的窗戶發射!
然而,他們剛剛站起身——
噗嗤!噗嗤!
來自極遠處、黑暗山崖上的gti狙擊手開火了——
夜鶯還是選擇了再一次更換陣地。
子彈帶著恐怖的動能,瞬間將火箭筒手連同他們的武器一起打成一堆破碎的零件!
偶爾有幾發槍榴彈或者火箭彈僥幸射入了下方的窗戶,爆起一團火光,但很快,那個窗口又會有新的武器伸出來,繼續噴吐死亡的火舌!
gti的特戰干員們,對這座水電站的熟悉程度遠超入侵者。
他們是這里的幽靈,是這座鋼鐵迷宮的主人。
他們利用每一根粗大的輸水管道作為掩體,攀爬在巨大的渦輪機組之間轉移位置,從通風管道的百葉窗後射出冷槍,甚至通過錯綜復雜的檢修通道和電纜豎井,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哈夫克特種兵的側翼甚至身後,發動短促而致命的突襲!
露娜的身影在一台巨大的渦輪機後閃出,手中的rc15連續兩個精準的點射,將兩名試圖依托閥門組建立機槍陣地的哈夫克機兵爆頭。
隨即,她又迅速隱沒到彌漫的蒸汽和黑暗中。
蜂醫則守在一個通往底層的關鍵樓梯口,手中的武器如同死神的判官筆,每一次轟鳴都必然有一名試圖強攻的哈夫克士兵倒下。
他冷靜地更換彈匣,眼神銳利如鷹。
深藍操作著一具外骨骼系統增強下的自動榴彈發射器,守在渦輪機房的一個高點,將40榴彈精準地拋射到壩頂哈夫克人員密集的區域,每一次爆炸都引來一片慘叫。
哈夫克的突擊隊,不僅沒能向下推進一步,反而被徹底困死在了壩頂這片暴露的死亡地帶。
他們向上,有來自山崖gti狙擊手和殘留防空火力的威脅;
向下,是gti守軍構築的、密不透風的鋼鐵死亡陷阱;
在壩頂平面,他們還要時刻提防來自腳下檢修通道、頭頂懸空走道、甚至身後通風口里射出的冷槍!
他們如同落入陷阱的猛獸,空有尖牙利爪,卻被困在方寸之地,被動地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持續放血。
傷亡數字急劇上升,傷員痛苦的哀嚎聲在爆炸和槍聲的間隙中顯得格外刺耳。
原本作為進攻跳板的壩頂,此刻變成了他們的露天墳場。
“撤退!我們需要撤退!我們被釘死在這里了!”
一名哈夫克軍士長對著通訊器絕望地嘶吼,他的手臂被流彈擊中,鮮血染紅了雪地偽裝服和外骨骼。
“不準退!誰敢後退一步,軍法處置!”
指揮官的聲音同樣充滿了絕望的瘋狂,但他已經無法控制局面。
gti的迫擊炮彈從水電站後方隱蔽陣地發射)開始零星而精準地落在壩頂,進一步加劇了哈夫克特種兵們的混亂和傷亡。
進攻的鋒芒,在這座鋼鐵堡壘復雜而致命的內部結構面前,被徹底挫敗、碾碎。
哈夫克寄予厚望的壩頂機降突擊,變成了一場代價慘重、進退維谷的血腥消耗戰。
勝利的天平,在硝煙、鮮血和鋼鐵的踫撞聲中,似乎又微微向堅守者傾斜了一絲。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是風暴的一個間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