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深藍的體力幾近透支,意識因為劇痛和寒冷而開始模糊時——
前方翻騰的雪幕深處,突然出現了幾點微弱卻穩定的光芒。
不是爆炸的火光,而是……
探照燈的光柱。
緊接著,模糊的輪廓顯現出來——
高聳的雷達天線塔架,巨大的機庫剪影,還有……
隱約的、被風雪削弱了的槍炮聲!
“戈盧博夫奇!我們到了!”
深藍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破音!
露娜猛地撲到車廂前方,扒著隔板的小窗望去。
風雪中,戈盧博夫奇空軍基地的輪廓如同一個傷痕累累卻依舊屹立的巨人。
外圍的鐵絲網多處斷裂扭曲,哨塔倒塌,地面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彈坑和燃燒的殘骸——
幾架被擊落、摔得四分五裂的哈夫克直升機從涂裝看有運輸型也有武裝型)歪斜地插在跑道邊緣的雪地里,旋翼扭曲成麻花狀。
更多的,是穿著哈夫克“閃電”旅雪地偽裝服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進攻路線上,被厚厚的積雪半掩埋,像一片片骯髒的補丁。
顯然,這里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空降突襲。
基地內部,探照燈的光柱在風雪中焦躁地掃視著天空和外圍。
依托機庫、指揮塔、燃料庫等堅固建築和臨時堆砌的沙袋工事,隱約可見人影在快速移動。
槍口焰不時在黑暗中閃爍,零星的迫擊炮彈呼嘯著飛出基地,落在遠處的雪原上爆炸。
雖然混亂,但防線還在。
“有防線!他們還守著!”
露娜的心猛地一緊,隨即涌起一股絕處逢生的狂喜。
她拍打著駕駛室隔板,“深藍!打燈光信號!三長兩短!gti通用識別!”
深藍立刻用卡車的大燈,在暴風雪中頑強地打出明滅的燈光信號。
很快,基地外圍一個依托被擊毀的zs25 ng步戰車殘骸構築的掩體後,伸出了一面gti旗,用力揮舞了幾下,示意他們靠近。
同時,幾支槍口警惕地指向了卡車。
卡車喘著粗氣,如同歸巢的傷獸,艱難地碾過基地外圍布滿彈坑和尸體的雪地,緩緩駛向由鋼鐵殘骸、沙袋和血肉之軀構成的、搖搖欲墜的生命線。
基地內部,比外面看到的更加混亂和擁擠。
卡車駛過被炸得坑坑窪窪的主跑道,兩側停放著幾架被匆匆拖到角落、用偽裝網覆蓋的戰斗機,機身上同樣布滿彈痕。
更多的,是擁擠在機庫、維修棚甚至露天停機坪上的人群,穿著各種破舊軍服的gti殘兵敗將——
有被打散建制的步兵,有丟掉了坦克裝甲車的車組乘員,有失去了火炮的炮兵,更多的是和他們一樣,從各個被攻陷的據點、被摧毀的運輸車隊里逃出來的散兵游勇。
他們大多帶著傷,纏著染血的繃帶,臉上混雜著疲憊、驚恐和麻木。
更令人揪心的是,夾雜在軍人中、數量眾多的平民。
拖家帶口,背著簡單的包袱,裹著單薄的衣物,在嚴寒中瑟瑟發抖,臉上寫滿了無助和茫然。
孩子的哭鬧聲、傷員的呻吟聲、特戰干員們的呵斥聲、軍官試圖維持秩序的沙啞喊聲,混合著風雪和遠處零星的槍炮聲,形成一片絕望的喧囂。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硝煙味、機油味、汗臭味,還有排泄物的惡臭。
幾輛野戰救護車停在角落,車門大開,里面擠滿了重傷員,痛苦的哀嚎不絕于耳。
地上隨處可見丟棄的垃圾、用過的醫療廢棄物、甚至還有凍僵的尸體,被匆匆蓋上帆布或草草拖到角落。
“我的天……”
深藍看著眼前的景象,喃喃自語,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又被巨大的混亂和絕望感沖淡了不少。
卡車最終在一處相對空曠、靠近一個半開放式維修機庫的地方停下。
立刻有幾個穿著黑山地方部隊gti制服、臂章上繡著雙頭鷹徽的士兵圍了上來,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審視。
“身份!部隊番號!”
一個領頭的下士端著r14步槍,厲聲問道,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有些嘶啞。
露娜率先跳下車,冷冽的寒風讓她精神一振。
她亮出自己的gti特戰干員身份識別牌,以及肩章上代表少領的徽記雖然病號服外只套了防寒服,但徽記別在領口)。
“露娜少領!車上是我的人,有重傷員!我們需要醫療支援!立刻!”
看到特戰干員的標識和少領軍餃,下士的眼神明顯緩和了一些,甚至帶上了一絲敬畏。他立刻立正敬禮︰
“少領!gti特戰干員黑山第3國土防衛營,下士米蘭諾維奇!醫療點在那邊!”
他指向一個掛著紅十字旗幟的、擠滿了人的大型機庫,“但……藥品和醫生都極度短缺……”
“知道了。深藍,蜂醫,把烏魯魯抬過去!快!”
露娜果斷下令,隨即目光銳利地掃過混亂的基地,“這里的指揮官是誰?防御部署情況如何?”
下士米蘭諾維奇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和茫然。“指……指揮官?我們營長……還有基地的空軍指揮官……幾個小時前……在哈夫克第一波無人機轟炸指揮塔的時候……就……就都沒了……”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悲憤,“現在……亂得很……幾個連級軍官意見不一……有的說要死守……有的說該突圍……還有……還有人說看到有軍官偷偷換了便裝,混在平民里想溜……”
露娜的心猛地一沉。
沒有統一的指揮?
一盤散沙?
這比外面哈夫克的千軍萬馬更致命!
“帶我們去裝備庫!”
露娜的聲音不容置疑,“我們需要武器!然後,帶我去找現在這里軍餃最高、或者說話最有分量的人!快!”
米蘭諾維奇不敢怠慢,立刻引路。
裝備庫位于一個相對堅固的地下掩體入口旁。
領取過程並不順利,庫房里同樣一片混亂,管理物資的軍需官滿臉油污,焦頭爛額,不斷被各種索要裝備的特戰干員打斷。
但當露娜亮出身份和軍餃,並直接報出所需裝備的精確型號和數量時,混亂的場面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壓力鎮住。
<戰術步槍!彈匣十個!全威力穿甲彈!”
“rc15偵察步槍!消音器!專用高爆穿甲彈!”
<5 reink ‘神盾’外骨骼系統!快!我知道你們有備用機!”
“蜂醫,你的手槍補充彈藥!”
“深藍,拿著這個!”
露娜將一把速射機槍連同幾盒彈鏈塞到他懷里,“你的手槍留著備用!”
最後,她看向臉色蒼白、但眼神倔強的深藍︰
“還有外骨骼!給他找一套合身的!快!”
她的聲音清晰、快速、帶著絕對的權威,不容任何質疑。
軍需官和周圍的特戰干員下意識地執行著命令,效率瞬間提高。
很快,幾人重新武裝起來。
冰冷的、沉甸甸的武器握在手中,散發著槍油和金屬的氣息,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和戰斗的實感。
蜂醫檢查著他的手槍和補充的醫療包雖然簡陋)。
深藍套上了外骨骼,金屬框架貼合身體,動力伺服系統發出低微的嗡鳴,左胸傷口的壓力似乎被分擔了一些,讓他感覺好受了點。
外骨骼系統被露娜快速穿戴在身上。
冰冷的神經感應貼片貼上她的太陽穴和後頸,帶來一陣細微的電流麻癢感。
眼前視野中,淡藍色的戰術界面瞬間亮起,雖然大部分外部傳感器和網絡鏈接因為ep依舊處于離線狀態顯示紅色叉號),但基礎的生物監測、武器狀態、單兵雷達短距)和增強現實ar)地形測繪功能還在。
這套能將人腦反應速度、戰術決策與武器系統直接鏈接的gti尖端裝備,是她此刻最需要的“武器”。
武裝完畢,露娜立刻讓米蘭諾維奇帶路,尋找能做主的人。
他們在混亂的人群和堆積如山的物資中穿行。
基地的防御看似有工事,實則漏洞百出。
gti特戰干員們大多茫然地聚在一起,或者機械地搬運著沙袋。
軍官們要麼不見蹤影,要麼對著地圖爭吵不休。
絕望和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最終,米蘭諾維奇帶著他們繞到基地最深處,一個相對偏僻、堆滿了備用航空燃油桶和維修零件的大型後勤倉庫。
倉庫里光線昏暗,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和金屬味。
角落里,一堆空油桶後面,隱約有一點微弱的手電筒光芒。
“威廉上尉?”
米蘭諾維奇試探著喊了一聲,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的恭敬。
油桶後面傳來一陣 的聲音,一個人影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他個子不高,身形有些單薄,穿著一套皺巴巴、沾滿油污的gti後勤軍官制服,外面套了件不合身的防寒服。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楮——
那是一雙毫無生氣、如同死魚般的灰色眼楮,眼皮半耷拉著,眼神空洞,仿佛對眼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甚至對倉庫外的炮火和混亂都置若罔聞。
他的臉色是一種長期不見陽光的蒼白,嘴唇緊抿著,沒有任何表情。
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濃重的、生人勿近的頹喪和冷淡氣息。
露娜和蜂醫同時認出了他——
在遙遠的普斯科夫前線,一次聯合行動簡報會上,那個坐在角落、全程一言不發、眼神空洞得像灘死水的指揮官官,威廉上尉,他當時還是。
一個存在感幾乎為零的家伙。
“威廉上尉?”
露娜上前一步,亮明身份,“還記得我吧,露娜少領。現在基地是什麼情況?防御由誰負責?”
威廉上尉那雙死魚眼懶洋洋地抬了抬,瞥了露娜一眼,又掃過她身後的蜂醫和深藍,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仿佛看到的只是幾件會移動的家具。
他慢悠悠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皺巴巴的壓縮餅干,撕開包裝,小口小口地啃著,聲音含糊不清,帶著一種令人抓狂的平淡︰
“情況?如你所見,快完蛋了。”
他咽下一口餅干,指了指倉庫頂棚,外面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指揮官?沒了。轟炸一開始,空軍基地司令,瓦西里耶夫少將,連同他的參謀班子,在指揮塔頂層被一發鑽地彈送上了天,渣都沒剩。地面部隊指揮官,黑山第3營營長佩特羅維奇中校,試圖組織反擊,被哈夫克狙擊手打穿了脖子,死在跑道上了。”
他又啃了一口餅干,語氣像是在談論天氣,“後來?後來就亂了。幾個上尉、少校,吵得跟菜市場一樣。有的要守,有的要跑。哦,對了,後勤處的伊萬諾夫少校,一個小時前帶著幾個心腹,扒了軍裝換上平民衣服,想從西邊排水溝溜,結果剛出去就踩了自己人埋的雷區……嘖嘖,炸得挺碎。”
他頓了頓,那雙死魚眼看向露娜,帶著一絲近乎嘲諷的平靜︰
“現在?大概……我算是軍餃最高的活人?空軍地勤上尉,管油料和扳手的。”
他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過,你們來了。”
他指了指露娜肩上的少領徽章和蜂醫、深藍的gti特戰標識,“按條例,基地現在歸你們管了。恭喜升官,少領閣下。”
他甚至還毫無誠意地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你!”
深藍被對方這副態度激怒了,上前一步,卻被蜂醫按住了肩膀。
露娜看著威廉那雙空洞的眼楮,心中一片冰涼。
這個人的靈魂似乎早已被戰爭掏空,只剩下麻木的軀殼。
指望他來指揮,還不如指望外面的暴風雪能吹走哈夫克的軍隊。
“威廉上尉,”露娜的聲音冷得像冰,“基地的通訊中樞在哪?帶我去!立刻!”
威廉慢吞吞地把最後一點餅干塞進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指了指倉庫深處一個不起眼的、有著厚重金屬門的隔間。
“通訊機房,在下面。被炸塌了一半,備用電源勉強撐著,但天線陣列估計被ep燒得差不多了。”
他無所謂地攤攤手,“想去就去吧,少領。反正……結局都一樣。”
他轉身,又慢悠悠地縮回那堆油桶後面,仿佛外面天崩地裂也與他無關。
露娜不再看他,帶著蜂醫和深藍,在米蘭諾維奇的指引下,沖進了那個通往地下通訊機房的狹窄樓梯。
機房的情況比威廉描述的更糟。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和臭氧味。
幾台主要的通訊服務器機櫃被爆炸震得東倒西歪,線纜像腸子一樣裸露在外,冒著絲絲青煙。
天花板上還在滴滴答答地漏水。只有幾盞應急燈提供著昏暗的光線。
唯一還在工作的是一台依靠獨立電池組的小型戰術通訊終端,屏幕閃爍著不穩定的光芒,顯示著大量的錯誤代碼和雪花干擾。
“深藍!檢查線路!蜂醫,給我光源!”
露娜沒有絲毫猶豫,撲到那台終端前,雙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鍵盤上飛舞起來。
外骨骼系統接入終端的物理接口,強大的腦控算力瞬間涌入,開始暴力掃描、分析、嘗試修復被ep脈沖和物理損傷破壞的通訊模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露娜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在冰冷的機房里迅速凝結成冰珠。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外骨骼系統全力運轉,視野中的藍色數據流如同瀑布般沖刷。
修復的過程如同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稍有不慎,脆弱的系統就會徹底崩潰。
蜂醫舉著強光手電,為她照亮每一個需要操作的角落。
深藍則根據露娜的指令,在布滿積水和碎石的機房里艱難地爬行,尋找著斷裂的線纜,用絕緣膠帶和能找到的備件進行最原始的物理連接。
他的左胸傷口在劇烈動作下疼得鑽心,每一次呼吸都像吸進碎玻璃,但他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與此同時,在基地的地面上,蜂醫和深藍在露娜修復通訊前)也竭盡全力地試圖阻止混亂的蔓延。
蜂醫找到了一個相對寬敞的機庫。
里面擠滿了驚恐的平民和沮喪的特戰干員。
他跳上一個空的彈藥箱,用他那帶著德語口音、卻異常清晰洪亮的聲音喊道︰
“安靜!所有人!听我說!”
他指著自己身上的gti徽章和特戰干員標識,“我是軍醫官蜂醫!現在,听我指揮!”
他強大的氣場和特戰干員的身份暫時壓住了混亂。
他迅速組織起還能行動的軍人,將平民轉移到相對堅固、遠離外圍的機庫深處,安排專人看管僅有的飲水和食物,組織輕傷員照顧重傷員,建立簡單的衛生區。
他冷靜、高效、不容置疑的命令,像是一根定海神針,在絕望的海洋中勉強撐開一小片秩序的空間。
深藍則拖著傷痛的身體,在米蘭諾維奇的幫助下,找到了幾個還算有責任感的黑山地方部隊軍士。
憑借軍餃的光環盡管他年輕且帶傷),他強行接管了基地東北角一段相對薄弱的防線。
他指揮著特戰干員們加固掩體,將散落的武器彈藥集中分配,設置交叉火力點,甚至利用被擊毀的哈夫克直升機殘骸作為障礙物。
他嘶啞著嗓子,用並不熟練的戰術術語下達著命令,雖然青澀,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經過漫長而煎熬的數小時,當天邊終于泛起一絲冰冷的、魚肚白的微光,驅散了些許厚重的黑暗時——
嗤……嗡……
地下通訊機房里,傷痕累累的戰術通訊終端屏幕猛地一亮!
刺耳的電流雜音減弱了大半,一行清晰的、代表著gti內部加密網絡的識別碼在屏幕上穩定地跳了出來!
“通了!”
露娜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疲憊的沙啞,汗水浸透了她的內衣,在冰冷的空氣中冒著白氣。
她立刻開始嘗試呼叫最近的、可能存在的gti指揮節點。
“鷹巢!鷹巢!這里是游隼07!收到請回答!重復,這里是游隼07!戈盧博夫奇空軍基地呼叫!”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後,耳機里傳來一陣劇烈的電流干擾聲,接著,一個斷斷續續、卻無比清晰的聲音傳了出來︰
“……游隼07……這里是……鷹巢殘響……信號……微弱……確認你方位置……戈盧博夫奇?……還在堅守?……”
“是的!鷹巢殘響!戈盧博夫奇仍在堅守!但情況危急!請求空中支援!請求戰場情報!敵人正在集結!重復!請求一切支援!”
露娜幾乎是吼了出來。
信號再次被強烈的干擾淹沒,變得模糊不清,“……小心……空中……第二輪打擊……即將……”
信號徹底中斷了。
但最後幾個字,如同冰錐刺入露娜的心髒!
她猛地抬頭,透過通訊機房狹小的、布滿灰塵的通風口,望向外面那剛剛亮起一絲微光的鉛灰色天空!
嗚——嗡——!!!
一種高頻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億萬只金屬昆蟲同時振翅的死亡尖嘯,瞬間撕裂了黎明前短暫的、虛假的寧靜。
那不是引擎聲,是超高速飛行器切開空氣的、宣告毀滅降臨的序曲!
“空襲——!!!”
露娜的尖叫聲通過剛剛修復的基地內部有線廣播系統,瞬間響徹了整個戈盧博夫奇空軍基地。
幾乎在警報響起的同一剎那!
基地外圍殘存的、為數不多的幾座防空炮位噴吐出了憤怒的火舌。
曳光彈鏈如同垂死掙扎的螢火蟲,徒勞地射向天空。
晚了。
鉛灰色的低垂雲層,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猛地撕開!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無人機集群,如同從地獄深淵傾巢而出的金屬蝗蟲,瞬間覆蓋了整個戈盧博夫奇基地的上空。
a105“猛禽”高速攻擊機、a100“獵鷹”中型察打一體無人機、a80“暗影”小型無人機……
型號各異,體型不同,但機翼下掛載的炸彈和導彈反射著同樣冰冷的死亡光澤。
它們在空中瞬間分成三股致命的洪流。
第一股,精準的手術刀,直撲基地各處剛剛暴露火力、還在噴吐火舌的防空陣地。
小型精確制導炸彈冰雹般砸落。
轟!轟!轟!轟!
猛烈的爆炸瞬間吞噬了防空炮位,炮管被扭曲拋上天空,操作士兵連同他們的武器一起化作燃燒的碎片。
殉爆的彈藥引發二次爆炸,火光沖天!
第二股,體型更大、掛載更重的無人機群,則如同死神揮下的重錘,撲向基地的指揮塔雖然已半毀)、機庫、油庫、彈藥堆放點。
高爆彈、燃燒彈、甚至鑽地彈頭,帶著刺耳的呼嘯狠狠砸下!
轟隆隆——!!!
巨大的火球在基地核心區域接二連三地騰起!
存放著備用航彈的半地下彈藥庫被直接命中!
驚天動地的殉爆仿佛火山噴發!
熾熱的火焰夾雜著致命的沖擊波和鋼鐵破片,橫掃了方圓百米內的一切。
整座機庫被瞬間掀飛了頂棚,里面的飛機殘骸、物資、甚至來不及躲避的士兵和平民,在恐怖的爆炸中灰飛煙滅。
濃煙和烈焰翻滾著直沖雲霄,將剛剛亮起的黎明染成一片血紅!
第三股,數量最多的自殺式無人機,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魚,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瘋狂地俯沖下來。
它們的目標是基地內任何還在移動的車輛、集結的人群、以及露娜他們剛剛辛苦建立起來的、脆弱的防線節點!
轟!轟!轟!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自殺式爆炸如同密集的死亡鼓點!
一輛正在轉移傷員的卡車被凌空撞爆!
一個剛剛組織起來的迫擊炮陣地被炸上了天!
臨時堆砌的沙袋工事在自殺無人機的撞擊下如同紙糊般被撕碎!
破碎的血肉和鋼鐵碎片混合著泥土和積雪,在爆炸的氣浪中四處飛濺!
“隱蔽——!!!”
深藍在東北角防線上將旁邊一個嚇呆的新兵猛地撲倒在地。
一架無人機擦著他們的頭皮撞在身後的直升機殘骸上,轟然炸開,灼熱的氣浪和破片將兩人掀飛出去。
<戰術步槍,對著天空中俯沖而下的黑影徒勞地射擊。
露娜剛剛沖出通訊機房,就被劇烈的爆炸氣浪掀翻在地。
她掙扎著爬起,外骨骼系統的hud視野里一片血紅,顯示著周圍大量代表生命信號的綠點正在迅速熄滅。
不遠處,米蘭諾維奇下士和他帶領的幾個黑山士兵,被幾架俯沖下來的無人機同時盯上,瞬間被爆炸的火球吞噬。
“不——!”
露娜發出痛苦的嘶喊。
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秩序和希望,在無人機集群毀滅性的飽和打擊下,瞬間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