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閃爍了一下,通訊中斷。紅狼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頭盔的陰影完全掩蓋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只握著冰冷啤酒罐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將啤酒罐狠狠摔出去,但動作在半空中停住了。
最終,他只是沉默地轉過身,將啤酒罐塞進了自己的儲物格里,走向篝火光亮處。背影在火光下拉得格外孤寂。
防御圈的另一側,烏魯魯正叉著腰,對著剛剛加固完成的幾個火力點指指點點,唾沫橫飛
“……這兒!還有這兒!都給老子用沙袋和破鐵皮堆結實點!那幫雜碎要是敢摸上來,就用這挺‘九頭蛇’(他指著架好的bs9)和剛繳的噴火器招呼!保管讓他們後悔從娘胎里爬出來!”
無名則安靜地蹲在一個剛挖好的散兵坑邊緣。
他卸下了沾滿血污和泥濘的頭盔,放在膝上。
火光映照著他那張年輕卻異常冷峻、線條分明的臉龐,幾道干涸的血痕如同戰爭的刺青。
他拿出一塊相對干淨的布,蘸著水壺里所剩無幾的清水,仔細地、一絲不苟地擦拭著頭盔面罩和外殼上的污垢。
他的動作很慢,很專注,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冰冷的眼神在跳躍的火光下,似乎也融化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拂過外骨骼左胸側一個不起眼的儲物格。
格門彈開,里面沒有彈藥,沒有工具,只有一枚小小的、靜靜躺在黑色絨布襯墊上的物件。
那是一枚撥片,材質呈現出深邃的藍紫色,其間點綴著細碎的、如同星辰般的銀色和金色亮片,在篝火下折射出夢幻般的光澤,宛若一小片凝固的星空,又像一顆微縮的隕石。
長崎素世,那個遠在香港,笑容如同維多利亞港灣夜晚燈火般璀璨的女孩。
這枚撥片是他們離別時的信物。
她說,這上面凝固著他們一起看過的維港星空,無論他走到世界哪個角落,只要撥片在,星空就在,她就在。
無名的指尖極其輕柔地拂過撥片光滑而冰涼的表面,感受著那獨特的隕石般紋理。
火光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跳躍,仿佛倒映著維港遙遠的燈火。
他仿佛能听到素世用那把心愛的貝斯,為他彈奏的最後一曲旋律,溫柔而充滿力量,穿透了戰場的血腥和硝煙,輕輕叩擊著他冰封的心門。
他緊抿的薄唇,極其輕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轉瞬即逝的、溫柔到極致的弧度。
隨即,他小心翼翼地將撥片放回儲物格,輕輕扣上。
眼中的柔光瞬間斂去,重新被冰冷和銳利取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消失,只剩沉寂。
“喂!冰塊臉!”
烏魯魯的大嗓門打破了短暫的寧靜,他不知何時走到了無名旁邊,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泥地上,震起一小片塵土。
他掏出一包從敵人尸體上搜刮來的、印著日文的香煙,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抽出一根遞給無名。
無名微微搖頭。
“嘖,沒勁。”
烏魯魯也不勉強,自顧自地用打火機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大口,劣質煙草辛辣的氣息混合著硝煙味被他噴吐出來,形成一道長長的白霧。
他眯起眼楮,看著跳躍的篝火,臉上的暴躁和戾氣似乎被這煙霧暫時沖淡,只剩下一種深沉的、飽經滄桑的疲憊。
“老子活了四十三年,”烏魯魯的聲音不高,帶著濃重的澳大利亞口音和一種近乎自言自語的沙啞,與平時的大吼大叫判若兩人,“在加里曼丹島的雨林里啃過蛆蟲,在伊拉克的油井邊聞過硫磺味……離了婚,快他媽十五年了。”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著他胡子拉碴、布滿皺紋的臉。
“前妻……嘖,帶著兩個女兒,直接從墨爾本搬去了珀斯……西海岸,他媽的天涯海角。”
他彈了彈煙灰,動作帶著一種習慣性的粗魯,火星掉落在泥土里,瞬間熄滅。
“我最後一次見她們……大女兒才這麼高,”他用手在膝蓋上方比劃了一下,“小的還在襁褓里嘬奶嘴……現在?呵……”
他發出一聲短促而自嘲的冷笑,帶著無盡的蒼涼,“估計……早他媽忘了我長什麼樣了。珀斯的陽光沙灘多好,誰還記得一個滿身火藥味、在巴爾干爛泥里打滾的糟老頭子?”
他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抽著煙,目光空洞地望著跳躍的火焰深處,仿佛在凝視著歲月長河中那些早已模糊不清、卻依舊隱隱作痛的影像火光在他粗糙的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將他此刻流露出的、與戰場格格不入的脆弱和孤獨,刻畫得格外清晰。
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如同他漂泊半生、無處安放的人生余燼。
篝火依舊 啪作響,努力對抗著無邊的黑暗和山林深處傳來的、不知名野獸的悠長嚎叫。
紅狼站在篝火的光影交界處,沉默地檢查著繳獲的噴火器燃料壓力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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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重新戴上了擦拭干淨的頭盔,如同隱入黑暗的雕塑;
烏魯魯指間的香煙燃到了盡頭,燙到了手指,他才猛地驚醒般將其摁滅在泥地里。
疲憊的特戰干員們蜷縮在簡陋的掩體後,裹著沾染硝煙的毯子,抓緊這短暫的、可能是最後的喘息。
兩個重傷員微弱的呼吸在醫療監測儀的滴答聲中,如同風中殘燭。
無邊的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鵝絨,沉重地覆蓋著這片被鮮血浸透的山林,只有i小隊營地中央那堆倔強的篝火,還在散發著微弱卻不肯屈服的光芒,映照著每一張疲憊、傷痛、帶著各自故事卻同樣堅毅的臉龐。
距離接應部隊抵達,還有漫長得令人窒息的十一個小時。
無邊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沉甸甸地覆蓋著焦黑的山林。
營地中央的篝火已經熄滅,只余下幾點暗紅的余燼在寒風中苟延殘喘,散發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暖意和嗆人的煙味。
刺骨的寒意順著泥土和金屬的縫隙,頑固地鑽進外骨骼的關節連接處,帶來陣陣針刺般的麻木。
醫療監測儀發出單調而規律的“嘀嘀”聲,在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如同生命倒計時的秒針,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突然!
“警告!多批次移動目標!高速接近!方位……正東!距離……三公里!正在分散!”
駭爪清冷而急促的聲音,如同冰錐般刺破營地壓抑的寂靜,瞬間在每個人的加密通訊頻道內炸響。
她伏在戰車殘骸頂部臨時架設的簡易指揮終端前,屏幕幽藍的光芒映照著她線條緊繃的側臉,指尖在虛擬鍵盤上快得只剩一片虛影。
“熱源信號密集!引擎聲紋分析……確認!履帶式載具!數量……至少六輛!伴隨大量步兵熱源!是機械化縱隊!他們來了!”
如同冷水潑進滾燙的油鍋。
營地瞬間“活”了過來,所有的疲憊和寒意被瞬間驅散,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殺機和腎上腺素飆升的灼熱。
“戰斗警報!所有人!各就各位!”
威龍的吼聲如同炸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決斷,瞬間壓倒了駭爪的警告。
他猛地從倚靠的裝甲板上彈起,布滿血污和硝煙的r14步槍瞬間抵肩,冰冷的槍口指向東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叢林。
“傷員原地隱蔽!其他人!給我把狗娘養的堵死在林子外面!”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求生的本能和對戰友的守護意志瞬間壓倒了所有的傷痛。
當! 當!
掩體後的身影如同獵豹般竄出,外骨骼伺服電機發出低沉而急促的嗡鳴。
紅狼魁梧的身軀第一個撲向炮塔後部那門30智能榴彈發射器。
粗壯的手指猛地壓下激活開關,炮塔基座發出低沉的液壓轉動聲,炮口如同嗅到血腥的猛獸頭顱,緩緩抬起,鎖定向駭爪指示的方向。
炮控面板上,代表著ai火控系統(fcs)的綠色指示燈瞬間亮起,幽藍的掃描光束無聲地刺破黑暗,與車載雷達和駭爪的終端數據鏈瘋狂交互。
“火控上線!目標鎖定中!彈種智能空爆殺傷彈!”
紅狼低沉的聲音如同悶雷滾動,帶著毀滅的宣言。
與此同時,無名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幾個迅捷的滑步便佔據了防御圈左側翼一處視野相對開闊的高地。
他手中的r14步槍穩穩架起,冰冷的槍口微微移動,hud的夜視增強和威脅預測輔助線在面罩上勾勒出前方模糊的林地輪廓。
他的任務
肅清側翼,確保主火力射界暢通。
威龍則依托著戰車殘骸最前端的巨大撞擊凹陷,將r14步槍的槍托死死抵在肩窩。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穿透夜視儀增強的、泛著綠光的視野,死死盯著那片如同巨獸蟄伏的黑暗密林。
耳朵里充斥著心髒狂跳的轟鳴和遠處逐漸清晰的、如同悶雷滾動的履帶碾壓聲和引擎咆哮。
轟!轟!轟!轟!
紅狼的30智能榴彈發射器率先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炮口焰在黑暗中瘋狂閃爍,如同死神的獰笑。
四枚拖著橘紅色尾跡的高爆空爆彈(ab)呼嘯而出,在ai火控系統的精準引導下,劃著致命的弧線,瞬間沒入三公里外那片正在分散隊形、試圖展開進攻的哈夫克機械化縱隊上空。
轟轟轟轟——!!!
半空中,距離地面約十米的高度,四團巨大的火球如同死亡的蒲公英般猛然綻放。
無數預制的致命破片和灼熱的鋼珠,在精密的空爆炸藥推動下,形成一片覆蓋範圍極廣、自上而下的死亡金屬風暴。
如同無形的鐵掃帚,狠狠地掃過下方正在快速機動的哈夫克步兵集群和輕型裝甲車。
“呃啊——!”
“掩護!找掩護!”
“醫療兵——!”
淒厲的慘嚎和驚恐的呼喊聲,瞬間被劇烈的爆炸聲淹沒。
濃密的林間枝葉如同被颶風席卷般粉碎、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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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兩輛正在展開的輕型裝甲車(很可能是24式裝甲人員輸送車)頂部脆弱的觀瞄設備和暴露的步兵瞬間被這從天而降的死亡之雨覆蓋。
車身劇烈搖晃,冒起滾滾濃煙。
密集的步兵群更是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倒下。
“干得漂亮!紅狼!”
烏魯魯在戰車後部的速射機槍位上興奮地咆哮,但他手中的機槍並未開火,他在等待更近的目標。
然而,哈夫克的進攻並未因這當頭一棒而停滯。
剩余的載具和步兵如同被激怒的蜂群,頂著傷亡,加速沖出了林地的掩護,引擎的咆哮和履帶的碾壓聲瞬間逼近。
“開火——!!!”
威龍的怒吼如同點燃炸藥桶的火星。
噠噠噠噠噠——!!!
烏魯魯的速射機槍率先爆發出狂暴的怒吼。
熾熱的曳光彈鏈如同金色的長鞭,狠狠抽向沖在最前面的幾輛24式裝甲車。
子彈打在車體裝甲上爆發出密集的火星和刺耳的“鐺鐺”聲。
雖然難以擊穿正面,但極大地壓制了車載機槍和觀察窗。
砰!砰!砰!砰!
無名的r14步槍爆發出精準而致命的點射。
在夜視儀的輔助下,他的子彈如同長了眼楮,專打那些試圖從側翼包抄、或是操作重武器的哈夫克步兵。
一個剛架起反坦克火箭筒的哈夫克士兵被一槍掀飛了頭盔,仰面栽倒。
另一個試圖操作車載機槍的士兵被子彈打在肩部,慘叫著摔下車。
滋——嗡!滋——嗡!
哈夫克部隊的反擊同樣凶猛。
奇美拉電磁步槍獨特的電流嗡鳴聲再次響起,致命的藍白色電光如同死神的指尖,瞬間撕裂黑暗。
幾道電光打在威龍藏身的戰車殘骸上,留下邊緣熔融的恐怖深坑,濺射的金屬液滴如同燒紅的鋼針。
威龍手中的r14步槍爆發出持續不斷的怒吼。
他采用精準的短點射和長連射交替,火力如同狂風暴雨般潑灑向洶涌而來的敵人。
中間威力大口徑彈帶著強大的動能,打得沖在前面的哈夫克特種兵人仰馬翻,即使有003外骨骼防護,巨大的沖擊力也足以讓他們動作變形、甚至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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