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瑪麗醫院特殊監護區的走廊燈光永遠慘白得不近人情。
冷冽的光線無情地照射在牆壁和地板上，仿佛在吞噬一切生氣與溫暖。
即使是夜晚，依舊無法逃脫這股沉寂的壓迫感。
威龍靠在窗邊，長時間的站立讓他的背部有些僵硬。
他的手指夾著一支已燃盡大半的香煙，煙霧繚繞。
淡淡的煙灰從指尖飄落，煙灰缸里堆滿了扭曲的煙蒂，那些焦黑的痕跡像是他的心情——
不安、糾結、深深的迷茫。
外面的維多利亞港被晨霧籠罩，迷蒙的景色讓人無法看清遠處的景象。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霧氣慢慢散開，第一縷陽光突破了雲層，照亮了玻璃窗，斑駁的光影在玻璃上搖曳，就像一場即將落幕的夢。
威龍仔細回憶著剛才幾個小時的情景︰
他一直都沒有睡著。
大腦皮層在經歷過意識躍遷的疼痛後就讓他一直無法安眠。
醫療艙刺眼的無影燈終于熄滅了。
穿著白大褂的蜂醫，動作精準而毫無情感地將最後一根冰冷的探針從他太陽穴旁拔離，發出輕微的“ 噠”聲。
“生物讀數︰穩定。神經活動︰波動閾值內。無顯著變異跡象……沒事的，你現在身體還算很健康的。”
“那我先出去了。”
“嗯，小心一點。”
在走廊上，威龍的手還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那包壓得有些變形的“軍用口糧”牌合成煙卷。
他掏出印著模糊紅星標志的打火機。
“嚓！”
一次，兩次……
火星在顫抖的手指下跳動，終于點燃了干燥的煙絲。
他猛地吸了一口。
滾燙、粗糙、帶著強烈化學味道的煙霧，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進我的喉嚨和肺部。
劇烈的咳嗽瞬間爆發出來，撕扯著我干痛的喉嚨，咳得他彎下腰，眼淚都嗆了出來。
這玩意兒廉價得令人發指，味道像是燃燒的塑料和機油混合體。
他摸索著煙盒，又抖出一支。
打火機的火苗在昏暗的隔間里跳躍，映亮了我指節發白、沾著汗漬和些許油污的手，還有地上那截扭曲的、仍在冒著縷縷青煙的煙蒂。
他還是懷疑，長崎素世目前已經“正常”的大腦，是否只是像一個被酸液腐蝕過、又被強行打磨光滑的金屬片，表面光潔，內里卻布滿了脆弱易碎的蜂窩？
……
露娜突然從椅子上彈起來，馬尾辮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發出一聲輕微的“啪”響。
她的眼神迅速凝聚，面色一變，嘴唇微微顫抖︰
“有人黑進了醫療系統！”
她的手指在平板電腦的屏幕上飛快地劃動，一串紅色的代碼如潮水般迅速閃爍，仿佛在宣告著某種不可忽視的威脅。
“遠程操控端口來自……”
她話音未落，忽然停頓，眼神一凜，神情瞬間變得異常凝重。
就在此時，病房門被輕輕叩響，一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空氣中的緊張氣氛。
“所有人都進入警戒狀態！”
紅狼的眼楮瞬間變得銳利，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手槍上，身體微微前傾，仿佛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危險。
氣氛瞬間凝固，甚至連露娜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緊盯著那扇門。
門外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語氣輕松，卻透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冷靜︰
“晨間檢查。”
聲音平靜如水，“需要帶病人去做腦部ct復查。”
推車的滾輪聲在寂靜的走廊中回響，緩緩接近，仿佛一只潛伏的猛獸悄悄逼近，打破了病房內彌漫的緊張氣氛。
“有人操控了醫療系統。”
露娜低聲咕噥，眼楮盯著屏幕中的紅色警報，“不管那個人是誰，他一定是來掩蓋什麼的。”
“準備好，一旦出現任何異常，立刻行動。”
突然，門外的聲音再次響起︰
“醫護人員已經做好準備，請配合。”
威龍與蜂醫交換了一個眼神。
蜂醫上前拉開門，外面站著三名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為首的醫生約莫四十歲，金絲眼鏡後的眼楮彎成友善的弧度；
身後兩名護士推著輪椅，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等一下，有點蹊蹺……你們看一看，病歷記錄顯示沒有安排復查。"
蜂醫擋在門前，白大褂下的肌肉繃緊。
醫生微笑著遞過平板︰
"特殊申請，這些都是趙將軍剛批的。剛才我們得知，病人腦部有微量出血，需要緊急造影。"
威龍接過平板，上面的電子簽名確實顯示著趙將軍的加密印章。
但當他指尖劃過文件時，察覺到一絲微妙的違和感——
印章邊緣的像素有細微的錯位。
"我陪她去，她現在屬于需要被特別監護的對象，只是沒有戴上手銬而已。"
威龍放下平板，聲音平靜得可怕。
"抱歉，放射科有嚴格限制。"
醫生露出為難的表情，"最多兩名陪同人員，而且需要穿防護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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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狼突然咧嘴一笑，犬齒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巧了，我最愛穿新衣服，而且我還真的去過放射科。"
他拍拍牧羊人的肩，"走吧兄弟，護送任務。"
輪椅上的素世依然沉睡，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細小的陰影。
兩名護士熟練地將她轉移到輪椅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品。
威龍注意到其中一名護士的右手腕內側有個奇怪的印記——
像是被刻意洗去後又重新紋上的舊紋身。
"ct室在b2層。"
醫生按下電梯按鈕，"大約需要四十分鐘。"
電梯門緩緩關閉的瞬間，威龍與紅狼交換了一個眼神。
紅狼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手指在腿側敲出一串莫爾斯電碼︰
「有詐」。
b2層的走廊比樓上更加陰冷，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某種金屬的銹味。
紅狼和牧羊人一左一右跟在輪椅後方，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
"你們這幾天還是沒有抓到那些日本人吧？"
醫生突然開口，聲音在密閉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听說前幾天在青衣碼頭……"
"醫生，你們對爆炸案很感興趣？"
紅狼眯起眼楮，注意到對方白大褂下擺有可疑的隆起。
"職業病罷了。"
醫生輕笑，"顱腦損傷是我的專業領域。再說了，我也是普通的香港市民，關心一下城市治安沒什麼大不了的。"
拐角處的ct室亮著"工作中"的紅燈。
護士刷卡開門時，紅狼敏銳地捕捉到門禁系統發出了一聲異常的"滴"——
不是通過驗證的清脆提示音，而是某種模擬器的電子合成聲。
"請在這里等候。"
醫生指向走廊長椅，"里面有輻射。"
紅狼突然咧嘴笑了︰
"巧了，我最不怕的就是輻射。"
他大步向前，故意撞開一名護士，"得看著我們的關鍵囚犯。"
ct室的門在身後關閉的瞬間，紅狼的後頸汗毛突然豎起。
多年戰場養成的本能讓他猛地低頭——
一把消音手槍擦著他的頭皮掠過，在金屬門上留下一個冒著青煙的彈孔。
"別動。"
醫生的聲音完全變了調。
冰冷的槍口同時抵住了紅狼和牧羊人的後腦，"敢轉身就轟碎你們的腦干。"
輪椅上的素世被兩名護士迅速推向ct室後門。
紅狼用余光看到其中一人撕下了偽裝——
那根本不是護士，而是個精瘦的亞裔男子，動作敏捷得像只獵豹。
"紅狼，你想不想吃麥當勞？"
這是牧羊人跟他約定過的暗號。
"麥當勞？"
紅狼突然用肘部猛擊身後人的肋骨，同時大喊，"我今天想吃壽司！"
暗號對上了。
牧羊人幾乎同時下蹲，一個掃堂腿將另一名持槍者放倒。
紅狼趁機轉身，左手格開槍管，右手成刀劈向對方咽喉——
卻在最後一秒被某種金屬絲纏住了手腕。
"忍者鏢？"
紅狼吹了聲口哨，"復古啊兄弟！"
偽裝成醫生的男人已經扯掉了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色戰術服。
他手腕一抖，更多金屬絲從袖口射出，瞬間在紅狼手臂上割出十幾道血痕。
牧羊人那邊情況更糟——
倒地的"護士"不知何時掏出了第二把手槍，子彈擦著他的大腿呼嘯而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ct室的門突然爆開，一把數據刀旋轉著飛來，精準地釘入槍手眉心！
"不好意思啊，遲到了三分鐘。"
駭爪的聲音從煙霧中傳來，她手中的第二把數據刀已經瞄準了剩下的敵人，"紅狼，你退步了。"
"怎麼可能呢！"
紅狼一個翻滾躲到ct機後面，"我是在收集指紋！"
黑衣男人見勢不妙，突然按下腰帶上的某個按鈕。
整個ct室瞬間被刺眼的閃光填滿，等視線恢復時，後門大開，輪椅和素世已經不見蹤影。
"電梯井！"
牧羊人沖向安全通道，"他們往地下停車場去了！"
駭爪的耳機里傳來露娜的尖叫︰
"有三輛車同時從b3層啟動！一輛救護車，兩輛黑色suv！"
紅狼已經沖下樓梯，鼻尖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是那個假護士身上的，帶著櫻花和金屬的詭異混合。
轉過最後一個拐角時，他看到了令人血液凝固的一幕︰
素世被塞進救護車後廂，而車頂赫然架著一挺輕機槍！
"居然是特種部隊配置！"
紅狼拔出腰間手槍，但距離太遠了。
就在救護車即將沖過道閘的瞬間，停車場突然斷電，所有照明同時熄滅。
黑暗中傳來引擎的咆哮和金屬踫撞的巨響。當應急燈亮起時，救護車已經側翻在牆角，車門扭曲變形。
更令人震驚的是車頂——
威龍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手中的戰術匕首正抵著司機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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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龍？！"
紅狼瞪大眼楮，"你怎麼突然跑到……"
"消防通道。"
威龍簡短地回答，同時扯開司機的人皮面具——
下面是一張典型的哈夫克特種兵面孔，左眼下有顆人工淚痣。
停車場另一端，牧羊人已經制服了試圖從suv逃走的兩人。
駭爪檢查著救護車後廂，突然倒吸一口冷氣︰
"糟糕，素世不在車里！"
威龍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跳下車頂，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危險的弧度︰
"調監控。立刻。"
露娜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語氣里火藥味十足︰
"第四輛車……他們用救護車作誘餌……素世在十分鐘前就被送上了一輛垃圾運輸車！"
紅狼一拳砸在牆上，鮮血順著指關節流下。
遠處傳來警笛聲，醫院的保安終于姍姍來遲。
威龍望著垃圾車離去的方向，晨光中，一只銹跡斑斑的鈴鐺孤零零地躺在血泊里——
正是素世一直戴著的那枚。
"游戲升級了。"
威龍撿起鈴鐺，金屬表面還殘留著體溫，"豐川祥子親自下場搶人。"
鈴鐺內側，一行幾乎被磨平的小字在陽光下微微發亮︰
【素世學姐要永遠溫柔】。
而此刻，這行字旁邊多了一個新鮮的血指印——
不知是素世留下的，還是綁架者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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