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陽光像熔化的鉛水般傾瀉而下,毫不留情地灑在威龍的臉上,刺痛了他剛從地下河隧道爬出的雙眼。
他微微眯起眼楮,努力讓自己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亮。
地下的昏暗與外面熾熱的陽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空氣中的每一束光都像是利刃劃破他的視網膜。
盡管如此,威龍沒有一絲停頓,內心的冷靜與堅定讓他強行抑制住了眼前的刺痛感。
他的外骨骼隨著步伐發出低沉而不祥的摩擦聲,仿佛每一次動作都在提醒他身體的極限。
他右腿的液壓系統在隧道塌方時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每邁出一步,腳踝的關節便會傳來刺骨的痛感。
隨之而來的,是從膝蓋下方滲出的淡藍色冷卻液,緩緩滴落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
那液體的顏色在陽光下閃爍,像是寒冷的血液一般,透露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危險信號。
威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腿部,機械的腿部關節微微卡頓,每一次動作都伴隨著陣陣的金屬摩擦。
"左側山坡!狙擊手!"
這一聲嘶吼仿佛要撕裂整個戰場,帶著驚恐和急迫。
蜂醫的吼聲如同驚雷一般,幾乎與第一聲清脆的槍響同時炸響。
子彈如同閃電一般疾馳而過,以驚人的速度擦過威龍的頭盔,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威龍只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流撲面而來,他甚至能感覺到子彈與頭盔擦過時產生的火花。
子彈擊中了他身後的岩石,瞬間鑿出一個碗口大的坑洞,碎石四濺。
威龍的身體因為慣性向前撲去,但他並沒有倒下。
他強忍著身上的重傷帶來的劇痛,這劇痛猶如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他的身體。
然而,外骨骼系統自動注射的實驗型損傷控制強化劑發揮了作用,暫時抑制住了這難以忍受的痛感。
威龍的本能告訴他,必須立刻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四周,尋找最近的掩體。
就在他準備撲向那個掩體的時候,他的眼楮突然瞥見了第二發子彈。
這發子彈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直直地追著深藍的身影而去。
"趴下!"
威龍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吼,他的聲音在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有些沙啞。
與此同時,蜂醫的動作也如閃電般迅速。
“釋放煙霧!”
他手中的煙霧彈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煙霧彈在半空中炸裂開來,瞬間釋放出一團熾熱的紅霧。
這團紅霧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燒,迅速擴散開來。
這種特制的sg40煙霧彈,釋放的熱能煙霧,不僅能夠干擾紅外瞄準,還釋放出大量足以擾亂電磁波的金屬顆粒。
這些金屬顆粒在空氣中飛舞,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威龍和深藍籠罩其中。
第三發子彈穿透煙霧,卻偏離目標打在了威龍腳前半米處,濺起的碎石打在外骨骼上叮當作響。
"所有人報告損傷!"
威龍蜷縮在一塊風化的巨岩後,戰術目鏡上跳動著隊友的生命體征。
"右肩關節卡死。"<戰術步槍重新上膛的金屬踫撞聲,"但是放心,還能開槍。"
"該死,我的火控系統癱瘓了。"
駭爪的回應伴隨著急促的鍵盤敲擊聲,"正在嘗試重啟,應該能維修好……"
"光學瞄具受損。"
露娜冷靜地報出損傷,同時盲射了一發子彈作為掩護,"但我還能憑感覺打,五百米內,保證指哪打哪。"
威龍看向蜂醫,醫療兵正檢查著無名腿上的傷口——一塊彈片深深扎進了小腿肌肉。
"看樣子,需要立即手術取出。"
蜂醫咬著牙說,"但我們現在是肯定不可能做手術的。"
無線電突然傳來烏魯魯的驚呼︰
"威龍!看山頂!"
順著烏魯魯指向的方向,威龍的瞳孔驟然收縮,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三百米外的山脊上,那個熟悉的身影正透過望遠鏡冷冷地觀察著他們。
陽光下,那頂標志性的gti軍官帽在風中微微晃動,右臂上那條機械義肢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甚至那道嘴角猙獰的疤痕,也與采石場中的“禿鷲”一模一樣。
威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瞳孔猛地收縮,心中瞬間涌上無數的疑問。
那個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他明明親眼見到“禿鷲”死在了采石場,那時他確實被巨石擊中,血肉模糊,根本不可能再有生還的機會。
可是現在,那個身影就站在那里,似乎毫發無損,冷漠地注視著他們。
“不可能……”
深藍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調,音調驟然上揚,語氣中滿是無法掩飾的疑惑和驚訝。
“我們親眼看到他死了,我們親手確認的……”
他的聲音漸漸消散,仿佛這股震驚讓他一時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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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龍緊緊盯著那個身影,臉色凝重,腦海中飛快地運轉著各種可能的情況,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
"那個百分之百是替身。"
無名突然開口,打破了隊員們的驚愕。
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殺手,今天少見地主動發言,聲音依然冷靜且果斷,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威龍殺死的,只是他的機械替身而已。真身,早就在暗處。”
無名的話語像一記重錘,砸在眾人心頭。
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無法回避這個事實。
如果真如無名所說,那麼他們的敵人——
那個讓他們付出如此多代價的“禿鷲”——
並沒有死,而是一直躲藏在幕後,巧妙地用替身來迷惑他們。
這一切的復雜與危險,遠超他們的想象。
仿佛為了印證無名的話,山頂的“禿鷲”微微抬手,做出了一個冷酷的手勢。
緊接著,從他身後緩緩走出了兩道身影——
一男一女。
他們穿著經過改裝的土制外骨骼系統,散發出一種粗糙但堅固的感覺,身形隱匿且充滿威脅。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們的裝束上沒有任何標識,仿佛從未屬于任何組織,或者他們早已拋棄了所有的身份標簽。
即使距離遠達三百米,威龍依然能感受到從那兩人身上撲面而來的濃烈殺氣。
那種久經沙場的氣息,帶著死亡的陰影,仿佛每一寸空氣都被他們的冷酷和經驗染成了血色。
"是"幽靈"和"血薔薇"。"
牧羊人的聲音突然低沉而凝重,像是一個久藏的秘密被暴露出來,帶著無法掩飾的警惕與緊張。
“前情報處第七特種戰術組的……三年前叛逃。”
這一瞬間,威龍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連串的記憶碎片,似乎是從黑暗中挖掘出來的舊檔案。
gti情報處曾經針對這對搭檔發布過通報,提到過他們的身份和能力——這些信息曾讓許多人夜不能寐。
威龍的目光牢牢鎖定在那兩人身上,仿佛想要從他們的身影中找回那些早已被遺忘的細節。
男性的代號是“幽靈”。
他是近戰專家,擅長利用周圍環境設置致命的死亡陷阱,每一次出手都迅猛且致命,像是幽靈般難以捉摸。
威龍曾听說過,幽靈能在一片混亂中悄無聲息地殺掉目標,猶如影子般無法抵擋。
女性的代號是“血薔薇”。
她是一名頂尖的狙擊手,冷靜、精準,能夠在超過1500米的距離內一槍斃命。
據說,她能在飄動的風中精準地瞄準目標的眼楮,連奔跑中的野兔也難逃她的追擊。
她的名字充滿了對死亡的敬畏和對目標的精準掌控,每一發子彈,都仿佛是通過死亡的玫瑰傳遞出去,帶著冷酷無情的芬芳。
威龍的心跳微微加快,這兩位昔日的戰術大師,如今站在他的對面。
他們的出現,意味著這場行動的復雜程度,已經上升到了無法預測的層次。
他們不僅是殺手,更是戰場上無可匹敵的精英。
而現在,他們站在敵人的一方,意味著這場游戲將變得更加血腥和危險。
“我們得加倍小心了。”
威龍低聲說,眼中閃爍著寒光。
敵人的陣容,已經開始變得恐怖。
"他們來了。"
露娜突然壓低身體,狙擊槍指向山谷方向,"分兩路包抄。"
果然,那對殺手已經如鬼魅般向山下移動。
男性選擇正面突進路線,借助岩石和灌木完美隱藏身形;
女性則繞向側翼,尋找制高點。
兩人的配合天衣無縫,顯然是長期磨合的結果。
"撤退!"
威龍果斷下令,"向東南方谷地轉移!"
小隊開始交替掩護後撤。
蜂醫扶著無名,紅狼和深藍負責斷後,露娜的狙擊槍始終指向"血薔薇"可能出現的方向。
威龍拖著受損的外骨骼走在最前,每走一步右腿都傳來刺骨的疼痛。
當他們沖進谷地的樹林時,本以為能喘口氣,卻听到駭爪的戰術終端突然發出尖銳警報︰
"停!地面有金屬反應!"
所有人瞬間凍結。
威龍緩緩低頭,看到一片看似普通的落葉下,隱約露出金屬的冷光——是蝴蝶雷!
這種變態的微型地雷專炸人腳,戰爭初期就被國際公約禁止使用。
"整片林子都是……"
駭爪的聲音發抖,"至少三百顆……他們知道我們會往這里撤。"
身後,追兵的腳步聲已經清晰可聞。
威龍迅速評估局勢——前有雷區,後有精銳殺手,隊員們的外骨骼大多受損,彈藥也所剩無幾。
這幾乎是個死局。
"蜂醫,還有多少煙霧彈?"
"最後兩發。"
醫療兵檢查著背包,"但擋不住他們太久……"
威龍看向無名。
這個腿部受傷的殺手卻出奇地平靜,正用匕首在地上畫著什麼。
當威龍湊近看時,發現是一幅簡略的地形圖——無名標記了一條穿過雷區的迂回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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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
無名指著一條干涸的溪床,"水流帶走部分地雷……可以走。"
"太冒險了。"
紅狼搖頭,"萬一還有漏網的……"
烏魯魯突然咧嘴一笑︰
"總比被那對狗男女撕碎強。"
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追兵已經不足百米。
威龍看到"幽靈"的身影在樹叢間一閃而過,那人手中奇怪的彎刃在陽光下泛著藍光,明顯是涂了某種神經毒素。
<戰術步槍指向聲源方向,"是踩地雷還是吃子彈?"
威龍看向每個隊員的臉——蜂醫的鎮定,無名的冷酷,紅狼的堅毅,烏魯魯的狂氣,駭爪的聰慧,露娜的精準,牧羊人的虔誠,深藍的忠誠……
這些都是他願意為之赴死的戰友。
"按無名說的路線。"
威龍最終下令,"紅狼,你帶著深藍斷後,其他人兩兩一組。如果觸發地雷……至少保下另一半人。"
沒有異議,沒有猶豫。
隊員們立刻行動起來,像一台精密的機器開始運轉。
蜂醫給每人注射了應急興奮劑,駭爪用最後一點電量給戰術目鏡加載了雷區掃描圖,露娜則將僅剩的三發子彈中的兩發分給了紅狼。
當他們踏入干涸的溪床時,威龍听到身後傳來"幽靈"冰冷的笑聲︰
"跑啊,gti的小老鼠們……我和血薔薇……最喜歡移動靶了。"
第一顆地雷在五米外爆炸,沖擊波震得威龍的耳膜生疼。
沒人回頭查看是誰觸發了它,因為第二聲、第三聲爆炸接踵而至。
樹林里騰起的煙塵中,"血薔薇"的狙擊槍開始了死亡點名——
"砰!"
深藍的右肩突然爆出一團血花,他踉蹌著撞上一棵樹干,又觸發了一顆詭雷!
千鈞一發之際,紅狼撲過去將他推開,自己卻被彈片削去了半只耳朵。
"操他媽的賤人!"
紅狼對著狙擊槍焰的方向盲射了一梭子,"有本事出來單挑!"
威龍拖著傷腿走在最前,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無名的路線圖確實精準——溪床上的地雷確實稀疏很多,但仍有漏網之魚。
當第五次爆炸響起時,駭爪的尖叫聲讓他心頭一緊——
"蜂醫!不!"
威龍轉身看到醫療兵倒在血泊中,右腿膝蓋以下已經不見了。
無名正用止血帶死死扎住他的大腿動脈,而駭爪則發瘋似的拆卸著某種電子設備。
"電磁脈沖彈……"
駭爪的聲音因哭泣而破碎,"我能改裝……干擾他們的追蹤器……"
威龍知道時間不多了。
"幽靈"和"血薔薇"很快會突破紅狼的封鎖,而他們離谷地出口還有至少三百米。
這三百米,注定要用血肉鋪就。
"牧羊人。"
威龍突然說,"帶蜂醫先走。"
這個平時沉默的戰士沒有廢話,直接將醫療兵背在肩上。
蜂醫已經因失血而臉色慘白,卻還掙扎著想把醫療包留給其他人。
"走!"
威龍推了他們一把,"這是命令!"
當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樹叢中,威龍看向剩下的隊員︰
"現在,讓我們給那對狗男女準備點驚喜。"
紅狼的獰笑在硝煙中格外猙獰,他晃了晃手中露娜給的兩發珍貴子彈︰
"早該這麼干了,威龍。"
遠處,"血薔薇"的狙擊槍再次噴出火舌。
但這次,威龍已經準備好了陷阱——
這場死亡谷地的狩獵游戲,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是時候調換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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