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狼一屁股坐在那塊破碎的混凝土板上,渾身的疲憊與傷痛讓他再也無法堅持站立。
他的動作顯得有些機械,卻又無比自然,仿佛這一切早已成為了習慣。
手中的qbz191自動步槍被他重重地丟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血污的雙手,指尖微微顫抖,隨即從戰術背心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
煙盒已經被壓得變形,但他毫不在意,熟練地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用打火機點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迅速在空氣中彌散,帶走了些許的緊張與焦慮。
這一刻,或許只有香煙能夠讓他冷靜下來,撫平內心的動蕩。
佐婭站在一旁,雙手抱胸,眼神中充滿了疲憊與渴望。
“結束啦,總算把他們趕跑了!”
她的作戰服上沾滿了灰塵和血跡,臉頰上還有一道淺淺的擦傷。
她盯著紅狼手中的煙盒,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挑釁的笑意︰
“喲,這麼好的美國牌子?給我幾支,過兩天送你一包俄羅斯的。”
她的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堅定。
紅狼抬頭看了她一眼,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從煙盒里抽出幾根香煙,遞給了她。
佐婭接過香煙,動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戰場上的“交易”。
她點燃香煙,猛吸一口,煙霧從她的鼻腔中緩緩吐出,仿佛要用這短暫的麻痹將自己從這片死寂的戰場中暫時帶走。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但很快又恢復了銳利,仿佛在提醒自己,戰斗還未結束。
與此同時,彼得羅夫上校站在大廳中央,默默地清點著幸存者的數量。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盡管這一切早已不再重要,但他依舊習慣性地統計每一個人的存在。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腰間的戰術匕首,眼神中透著一絲復雜的情緒。
阿爾法部隊的老伙計們大多受了重傷,面容憔悴,但依舊頑強地站在那里。
彼得羅夫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絲感慨。
無論如何,今天,他們依舊活著——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深藍走到紅狼身邊,輕輕坐下,動作輕盈得像一只貓。
他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平靜地開始講述自己在三樓的戰斗經過。
他的語氣冷靜,語速平穩,仿佛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我們穿過敵人的包圍圈時,陣型保持得很緊,但哈夫克特種兵的火力太猛,差點把我們打散。”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面上劃著戰術路線,眼神專注而冷靜。
紅狼听著,偶爾點點頭,插上一句︰“做得不錯,深藍。你們的配合越來越默契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贊許,但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
“不過你們進攻的方式有點太激進了,陣型一旦被打亂,就很難再恢復。這一點你要改進。”
深藍微微皺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然有些不服氣,但他並沒有反駁,而是靜靜听著紅狼的分析。
他知道,紅狼的話雖然尖銳,卻是最實用的戰術建議。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膝蓋,指節微微發白,但他的表情依舊平靜。
在紅狼的指導下,他變得越來越成熟,雖然他從不喜歡被指出錯誤,但他也明白,只有在戰斗中不斷修正,才能活得更久。
茉劍則安靜地坐在深藍的旁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她並未參與到紅狼與深藍的討論中,而是低頭默默地觀察著弟弟的臉色。
她的眼神溫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深藍外表冷靜,內心卻在戰爭中受到了巨大的壓迫。
她的手指輕輕搭在深藍的肩膀上,仿佛在用無聲的方式給予他支持。
她的動作輕柔,卻充滿了力量,仿佛這一刻,言語已不再必要。
整個大廳中,氣氛異常安靜。
幸存者們紛紛坐下,或是擦拭傷口,或是低聲交談,但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血腥與死亡的氣息依然彌漫在空氣里,戰斗的殘酷感依舊籠罩著每個人的心頭。
在這片被撕裂的廢墟中,所有人都在尋找自己的位置,尋找一個喘息的機會,哪怕只有片刻的寧靜。
彼得羅夫上校的戰術靴碾過混凝土殘骸時,靴底與鋼筋摩擦發出的銳響刺破了戰地死寂。
他走過的地方,彈殼在積雪中劃出蜿蜒的青銅色軌跡,像某種來自地獄的裝飾紋路。
當他的靴尖踢到半埋在瓦礫中的gti徽章時,金屬徽章在月光下劃出半道弧光,最終墜入某具哈夫克士兵尸體空洞的眼窩——那具尸體被凝固汽油彈燒灼得如同焦黑的枯樹,保持著蜷縮姿態的手指間還緊扣著打空的aks74u沖鋒槍。
“存活的特戰干員還剩48人。”上校的聲音像從凍土層深處傳來,他說話時口中呼出的白霧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氣中凝成冰晶,落在紅狼染血的戰術背心上,地下二層a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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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結突然劇烈滑動,軍大衣領口露出的繃帶滲出新血,“變成了焚尸爐。”
紅狼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三只禿鷲正在三百米外的通訊塔殘骸上方盤旋,那些食腐者漆黑的剪影不斷切割著血紅色的晚霞。
這個認知帶來的寒意比西伯利亞的朔風更刺骨——連禿鷲都學會了在人類交火的間隙精準覓食。
“俘虜數量?”他的指節按在腰間的手槍套上,皮革表面結著薄霜。
“53。”彼得羅夫從大衣內袋扯出被彈片擊穿的戰術平板,屏幕裂紋間跳動著心電圖般的綠光,“但d區的囚室今早發生了暴動,”他布滿凍瘡的手指劃過某個閃爍的紅點,“看守不得不處決了12人。”
兩人同時望向東南方逐漸升起的照明彈,紫白色的冷光將整個廢墟群染成停尸房色調。
紅狼注意到上校的左手始終按在左腹——那里有條二十年前的舊傷疤,此刻正透過磨破的軍裝滲出暗紅。
這個發現讓他胃部抽搐,仿佛有把鈍刀在攪動內髒。
“帶我去見還能握槍的人。”紅狼突然轉身,他的熊皮披風揚起時帶起細雪,露出藏在披風下的槍管,消音器上的冰凌在月光下泛著藍光,“哈夫克發起新的進攻,需要多久?”
“足夠我們喝完最後一瓶醫用酒精。”彼得羅夫扯動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從腰間解下掛著冰碴的水壺晃了晃,液體撞擊金屬內壁的聲音異常沉悶。
當他把水壺扔給紅狼時,暗紅色的液體從壺口滲出,在雪地上綻開一朵拳頭大小的血薔薇。
紅狼擰開壺蓋的動作凝固了,濃烈的血腥味混著伏特加的凜冽撲面而來,液體表面漂浮著半片帶牙印的耳軟骨。
“c區防御組最後的禮物。”上校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輕柔,“他們用牙咬斷了三個噴火兵的喉管。”
當122毫米榴彈炮的尖嘯聲劃破夜空時,紅狼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看清了上校的口型︰
“達瓦里希,歡迎來到煉獄第二層。”
茉劍的眼神驟然變得慌亂,她看到紅狼身上的傷口,忍不住一陣心驚。
那些深深的創口,混雜著血與泥土,布滿了他全身,尤其是右臉的傷勢,更是觸目驚心。
她從來沒見過紅狼這樣的模樣,平時冷靜堅毅的他此刻像是一個剛從生死邊緣掙扎出來的人,身上每一處傷痕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那場惡戰的慘烈。
茉劍急忙走上前,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紅狼,躺下,快點躺下!”
紅狼有些愣了一下,但還是慢慢地坐下,顯然是被她的急迫與焦慮感染了。
茉劍的手緊握著隨身攜帶的改良軍用手術包,迅速從包里拿出消毒液和一包干淨的紗布,動作熟練而迅速。
她低頭看了看他的傷勢,皺了皺眉︰“這不是什麼小傷,得趕緊處理。”
她輕輕地幫助紅狼拆下了那層已經濕透的、血淋淋的繃帶,露出那深深的創口。
紅狼的右臉,幾乎被輪式裝甲車撞得面目全非,防彈面罩和頭盔的邊緣被撞得凹陷進去,傷口深可見骨。
要不是裝備得當,恐怕他整個面部的皮膚都已經被撕裂,傷勢極為嚴重。
茉劍感到一陣強烈的心痛,但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保持冷靜。
她迅速拿起消毒液,輕輕地涂抹在傷口上。那股刺痛感立刻讓紅狼微微皺眉,但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茉劍的手輕得像是在處理最脆弱的東西一樣,快速而準確地清理著傷口。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嵌入肌肉中的一些碎片,這些碎片鋒利而堅硬,顯然是裝甲車撞擊時剝落的零部件。
每取出一片碎片,茉劍的眉頭便緊皺一分,心中的震撼愈加沉重。
“真是……”她忍不住低聲自語,眼中帶著幾分惋惜。
她繼續進行著處理,仔細包扎傷口。那是她所能做的最好方式。
每一層繃帶,茉劍都纏得異常小心,確保無一絲縫隙。
她的手指快速而精準,仿佛能在戰場的風暴中感知到每一個細節,保證每一處創口都得到最佳的處理。
其他的幾處傷口,茉劍也沒有放過。她一邊處理,一邊低聲對紅狼說︰“你得保持安靜,傷口需要時間來愈合,不能太過劇烈活動。”
她的聲音不帶一絲責怪,只有平靜和堅定,仿佛在與時間賽跑。
然而,就在茉劍專心治療的過程中,紅狼卻突然開口了,聲音低沉且帶著一絲疲憊︰“茉劍……你為什麼不待在戰地醫院里?那兒有更專業的醫療資源,為什麼要親自帶著槍,跟我們一同來到這個大紅樓,參與戰斗?”
他緩緩轉頭看向她,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關切。
茉劍的動作一頓,手中的繃帶停滯了片刻。
她抬起頭,目光深邃而堅定,似乎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無數次︰“因為我不想看著你們一個個倒下,而我只能待在安全的地方無動于衷。”
她的聲音很輕,卻充滿力量,“我是醫者,但也是戰士。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刻,我不願讓任何一個人孤單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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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狼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茉劍的性格,一向如此堅定且果斷,不容任何人改變她的決定。
茉劍重新開始處理傷口,手中的動作愈發熟練,仿佛一切已成習慣。
這一場戰斗,紅狼和她一樣,都是身心俱疲,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繼續走下去。
當茉劍縫上最後一針,確認紅狼的傷口已被妥善處理後,她松了一口氣。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雖是由于疲憊,也夾雜著某種未曾表現出來的情感。
就在她準備收拾工具的時候,紅狼突然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有些意外︰“茉劍,能抱一下嗎?”
這個請求來得有些突然,茉劍愣了一下。她抬起眼,望向紅狼那依舊痛苦卻帶著一絲溫柔的眼神。她並未多問,而是溫柔地點了點頭︰
“好。”
在這動蕩不安的時刻,兩個曾經並肩作戰的靈魂,似乎終于找到了一個短暫的喘息之地。
旁邊一直安靜站著的深藍看到這一幕,不禁偷笑了一下,眼中帶著些許調皮的光芒。
盡管他心知這是一場惡戰後唯一的慰藉,但在這種嚴肅的環境中看到兩人有這樣一刻溫情,仍然讓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茉劍沒有猶豫太久,她緩緩站起來,伸出手臂,紅狼也微微用力支撐著自己,靠近了她。
兩人之間的距離慢慢縮短,盡管周圍一片混亂,空氣中彌漫著燃燒的金屬味和火藥味,身上沾染著濃重的混凝土塵埃和血跡,這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不清。
無論身上的傷痛多麼刺骨,戰爭的殘酷有多麼逼近,在這一刻,他們的心跳彼此交織在一起。
當茉劍的雙臂環繞住紅狼的身體時,那一刻的溫暖和安心涌上心頭。
她微微閉上眼,輕輕將頭靠在紅狼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堅實的心跳。
這個擁抱,仿佛是一種無聲的承諾,撫慰了彼此在戰場上飽受摧殘的靈魂。
紅狼也將她緊緊抱住,感受到她從心底傳來的信任和依賴。
茉劍原本堅強的外表,此刻卻似乎被這一抱卸去了所有防備,她靠在他懷里,稍稍放松了自己緊繃的神經。
紅狼低頭看著她,眼神復雜,既有著為她擔心的情感,也有著某種無法言說的溫暖。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只有他們的呼吸和心跳交織在一起,編織出一個暫時的避風港。
深藍見狀,故意咳嗽了一聲,帶著幾分調侃地笑了笑︰“看起來你們倆倒像是戰場上的一對情侶。”
然而,他的笑聲里沒有惡意,反而更多的是對這一瞬間寧靜的默許和祝福。
茉劍微微抬頭,看向深藍,眼中有些羞澀的光芒,但她並沒有回應什麼,只是依舊將頭輕輕靠在紅狼的懷里。那一刻,所有的言語都變得不再重要。
她知道,紅狼也是為了她,才在這片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堅強地活了下來。而她自己,也因為這個擁抱而重新找到了那份久違的安寧。
戰斗還沒有結束,但至少在這一刻,他們能夠放下一切,感受彼此的存在,感受那份被深深珍惜的溫暖。
不過,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特種兵指揮官,紅狼心里清楚,眼下的大紅樓要塞已經到了無法再堅守的地步。
無論是他們的兵力、陣地的防御能力,還是其他方面的資源,都已經到了極限。
每一名戰士的體力和戰斗意志都在不斷消耗,而敵人的增援即將抵達,這座要塞無法承受下一輪的猛烈進攻。
無論如何調整防線,無論如何加強守備,都無法阻止接下來的崩潰。
要塞外依舊是肆虐的暴風雪,雪花如刀鋒般切割著大地,掩蓋了所有的痕跡。看似天邊快要破曉,但那道即將升起的曙光依然被沉沉的黑暗吞噬,無法穿透烏雲。
外面的世界仿佛被那場大雪與黑暗吞噬,時間在這里變得無關緊要。
早已沒有夜晚與白晝的分界,只有無盡的暴風雪和死寂的空氣。
紅狼靠在殘破的牆壁上,眼神依舊冷峻,卻帶著一絲疲憊。
他從衣兜里摸出一根煙,點燃後,煙霧在昏暗的光線中升騰,迅速消散在空氣中。
他的目光透過煙霧,直視前方那片破碎的戰場,仿佛在尋求某種答案,但無論怎樣凝視,眼前的一切依然是殘酷的現實。
其他特戰干員們沒有說話,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
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眼下的局勢已是危在旦夕。
雖然他們訓練有素,戰斗力強悍,但即便是最強的特種部隊,也難以在資源枯竭、兵力不足、裝備損壞的情況下繼續與敵人周旋。
唯一能夠做的,也許就是尋找一條能活下來的路。
寂靜中,只有雪暴的嗚咽和殘垣斷壁的回響。
每個人都在心里默默思考,仿佛在與自己對話,卻又不敢去說出任何一絲軟弱的話語。
那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沉重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紅狼輕輕吸了一口煙,任由煙霧在他周圍繚繞,他沒有再看周圍的同伴,仿佛在靜靜等待著一個能夠打破沉寂的時刻。
然而,答案依然未曾出現,只有風雪與黑暗繼續吞噬著他們所能依賴的每一寸空間。
終于,他把煙蒂丟進了地面上的碎石堆里,用腳輕輕碾滅。
沉默的空氣中,依舊沒有人開口。
紅狼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楮,感受著身體每一寸疲憊的痛楚。
這一刻,他明白了,不管決定是什麼,都已經沒有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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