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們表演？”
林凡不由輕笑，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淡漠的看著身邊的血色戲袍。
滿身血色的身影映入他漆黑的眸子中。像兩團凝固不動的火焰。
“你們，一群死鬼，也配讓我表演？”
“我不是來表演的。”
“我是來找我妹妹的。”
說完，他朝著妹妹張開雙手，像往常一樣。
妹妹不舍的看了看身邊還未吃完的四色紙扎元寶，小嘴巴不由嘟起。
她側著腦袋想了想，隨後雙手各自抓起兩把元寶，毫不客氣的塞進口中，將嘴巴塞滿像小倉鼠一般。
雙手雙腳像蜘蛛一般踩在八仙桌上用力一蹬。她落入了林凡的懷抱里。
用力吞咽下嘴巴中的元寶，她將陰冷可愛的小臉貼在林凡胸口。
“哥哥哥哥。”
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喊著，只想用自己的可愛消除哥哥對自己的責怪。
同一時間，所有八仙桌後的條凳上。
那些黑色牌位開始瘋狂的跳動起來。
伴著【噠噠噠噠】的聲音，一團濃郁的黑霧出現在它們上方的天空里。
一些虛幻又凝實的黑色布匹從天空中流下，像一張巨大的幕布，將黑色牌位後面的空間遮擋。
這恐怖的一幕，讓林凡心底隱隱有些發毛。
他下意識的將妹妹護在自己身後，同時激活了魔童笑和歡喜火蓮。
一團猩紅如血的火焰在他身上燃起，將他包裹在其中。
“噠噠噠噠……噗噗噗噗……”清脆的木料撞擊聲繼續響著。隨後逐漸變成了血肉撞擊在木頭上特有的噗噗聲。
然後，嘩啦一聲，所有牌位向後齊刷刷倒下。
那黑色幕布瞬間碎裂，變成一塊塊不規則的黑布，落在那些牌位上。
緊接著，牌位就變成了一個個陰沉沉的身影。
黑衣黑褲，一個個涂白了臉。臉蛋上還都貼著兩塊雞蛋大小的紅紙。
看起來詭異無比。
像一排排活著的墓碑。
“娃兒啊……”
這些墓碑齊刷刷開口，聲音無比慘厲。
“本來看你都死了，我們這些前輩看你娃可憐，才給你一個給前輩們表演的機會。”
“你這娃，咋還不珍惜呢？”
那些身影直勾勾的看著林凡，眼楮里滲出濃濃的惡意。
听到他們的話，林凡的意識不由自主的有些恍惚，他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
背後貼著的那張死鬼符瞬間炸開。
一股死意悄然在他身體中炸開，侵染向他的意識。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身體快速變冷，心髒也隨即停止了跳動。
“哦，原來我已經……”
“原來我已經……”
他的意識被死意包裹，想要說出那句我已經死了的話。
可每當說到已經二字，他的聲音就會像是卡碟了的錄像帶一般，再沒有了聲音。無法往下說出哪怕一個字。
‘原來我已經死了嗎？’
在林凡的意識中，他看到自己的身體快速消亡，看到自己躺在一張潔白干淨的床上，周圍站了幾個熟悉的護士姐姐和自己的主治醫生。
他們無比肅穆的看著自己。
“這孩子，受了一輩子的苦，也算是解脫了。”
“是啊……，干干淨淨的死去，也好過渾渾噩噩的生活……”
他听到平常最喜歡逗自己的護士張玉姐姐眼角帶著淚看著自己說道。
‘哦，原來我真的已經死了。’林凡下意識的在心中想道。
當這個想法出現時，他身體外圍的歡喜火蓮瞬間熄滅。一縷縷腐朽死亡的味道在血肉中滋生。
他目光有些飄搖，掠過護士姐姐和主治醫生們的身體，看向他們身後，
那里，家人們高高低低的站著，
笑咪咪的看著他。
奶奶，二叔，爸爸媽媽，妹妹……
還有七大姑，八大姨……
那位明明是猴子，可二叔卻說它是他的好兄弟，要當成家里人看的，滿身血污，眼神痛苦，手拿一根黑金鐵棒的猴子……
“家人們……”
“我要死了……”
“不，我已經死了……”
“謝謝你們陪伴我一生……”
他認真的對家人們告別著。
“哥哥哥哥，你別死……，妹妹舍不得你。”
“哥哥哥哥，你要堅強啊！”
恍惚間，已經閉上雙眼的林凡听到了妹妹的呼叫聲，他的眼楮不由的動了動。
“可哥哥已經死了啊……”
“妹妹，哥哥也舍不得你啊……”
林凡呢喃著，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飄了起來。
他看到自己的尸體躺在干淨的病床上，周遭站著醫生護士。
卻哪里有什麼層層疊疊的家人們。
‘哦，我果然是個妄想癥嗎？’
‘家人們都是我的幻想……’
舞台上，林凡的身體快速發青，頭發也都變得枯黃。
“小凡！”蜘蛛瞪大雙眼，身體瘋狂的舞動著，然後朝牆壁上的電視狠狠撞去。
神婆也毫不猶豫用小刀割開了自己光潔的臉，任由血肉外翻如人口，瞬間請神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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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電視上撞去。
咚咚！
他們狠狠撞在牆上，卻無法撼動那屏幕一分一毫。
“小凡！！！”
蜘蛛眼圈一紅，恨聲喊道。
……
“哥哥，哥哥。”
“你別死啊！”
“你快醒過來！”
“你死了……，我們也會死的！”
妹妹的聲音熟悉又飄渺，不斷在輕飄飄上升的林凡耳邊響起。
“你忘了你是誰嗎？”
“哥哥哥哥，你怎麼能相信他們的話呢？”
“他們在騙你！就像那些醫生在騙你一樣！”
“都是騙子！騙子！”
劈啪！
像是一道閃電劈進了黑暗。林凡瞬間睜開雙眼。
“他們在騙我？？？”
“是，他們在騙我！！！”
他的瞳孔瞬間變得漆黑，再無一絲眼白。
與妹妹的眼楮沒有任何區別。
一道詭異，殘忍，赤誠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開來。
伴著嘻嘻哈哈的笑聲，火焰從他身體各處鑽出，瞬間燒毀了那些足以讓他身體死去的死意。
林凡張了張嘴，不屑的看著舞台下方那些黑衣身影︰
“放你媽的屁！”
“老子死沒死，用你說？”
“一群死騙子！”
火焰飛舞，在他背後組成一條猙獰的，不斷狂笑的火焰披風。
下一瞬，林凡燃燒的身影從舞台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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