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諸位來看,此事最大的嫌疑者,很難確定?”
所有人靜立頷首。
瞥見那份忌憚神情,贏戰淡笑出聲。
“既然這樣,就只能從嫌疑勢力挨個排查,依本公子之見,就從農家開始查起吧。”
話音落下,所有人眼里一顫。
農家?
七公子,難道也會猜錯這種明顯的真相?
听聞贏戰的淡然話語,所有人目露驚疑。
連公輸仇都心有猜測,很難相信,七公子居然會先把矛頭指向農家。
驚疑抬眸。
公輸仇猶豫再三,還是謹慎出言做禮。
“ 公子 。 ”
“從這些傷痕來看,出手者多為用劍高手,哪怕身份難定,也已有大概方向,恕屬下斗膽一言,農家未必能有這麼多名劍和劍術大家….…”
說著,這位滿臉滄桑的老者目光瞥向衛莊。
“衛莊先生是絕頂劍客,想必也會贊同此言。”
並非是公輸仇狹隘甩鍋,實在此事關乎重大,就算是他,也不敢將心知肚明的猜想道出, 一旦言明六劍奴嫌疑最大,他就有著自證羅網的意圖。
這話出口,不僅僅會牽扯羅網這樣的勢力,就連背後的趙高,以及十八公子胡亥,也被就牽扯進來。
這兩人都是當朝舉足輕重的人物, 一位是當世權臣, 一位更是大秦公子!
論身份實力,都非他能比。
作為下屬,公輸仇能再次出言勸誡,已是人臣忠誠的極致,但他也很清楚,身為人臣該有本分忌憚之心。
關乎朝堂爭斗,甚至是將來龍位所屬,這已不是臣子能夠出言評議之事。
龍子之爭,就算言談也是大罪。
稍有不慎,就會落得罪責加身!
他個人生死榮辱事小,若是因所謂猜測,讓七公子處于被動局面,那可真是臣子萬死都難彌補的過錯。
萬般無奈之下,公輸仇只得以隱晦提點。
衛莊雖是身在江湖,但論起權術之道,他比在場任何人都更為自信,也更看得真切。
出身鬼谷一派,權術就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則。
整個天下,都是歷代鬼谷門人較量的棋盤。
所謂的朝堂明爭暗斗,他一眼就能猜出七七八八,在目睹過不同劍痕傷口之後,更是已經確認八分!
此刻,被公輸仇眼神暗示,衛莊也是心如明鏡。
但感受著贏戰投來的目光,他的眼眸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好像並不知情般,試探性地淡漠答話。
“公輸先生所言不假,但農家也有嫌疑。”
“一切,都由公子決斷。”
淡漠的話語很是冷靜,和那張冷酷的面容如出一轍。
一旁 。
張良靜望多時,對于衛莊的心思也略有猜測,這是一次試探,是對于器量的考量。
天明被劫走, 一件大功突然被毀。
此事必須追查下去,卻又很是棘手。
面對這種難題,這位大秦公子又會如何取舍呢?
所有人都悄聲靜候, 一臉的緊張。
場中氛圍變得無比壓抑,突然沉寂得落針可聞。
唯有贏戰,還是那般平靜淡漠。
那雙星眸掃過眾人面容,所有神色都被攬在眼底,任何一絲的細微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洞察。
各種小心思全都看破,贏戰並不介意。
淡淡一笑,順著話題沉聲發令。
“既然如此,那就從農家查起吧。”
話音出乎意料,眾人再次驚異抬眸。
哪怕是張良,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做法。
明明嫌疑人已經很明顯,眾人就算忌憚身份不敢言明,也都忠心勸誡暗示,算是盡到人臣的本分。
可這位公子,還是將目光看向農家。
難道七公子贏戰,真的這般遲鈍?
這種懷疑剛涌上心頭,就被張良瞬間打消。
眼前的年輕公子,是一手逼得儒家幾乎破滅的存在,城府和手段何等恐怖,連他也感到望塵莫及。
換做任何人,都可能遲鈍反常,或許會無法洞察此次劫車事件背後的真相。
但這位七公子,絕對不至于此!
這種事,他一定比任何人還要看得真切。
可若是如此,這位公子為何要先從農家開始查起?
這不是浪費時間精力,做無用之事?
種種不解回蕩心間,張良眼露幾分壓力。
先前農家曾經相助儒家,雖說後面滿盤皆輸,連他們儒家也不得以只能低頭,到現在還張良有幾分愧疚,對農家和 道家的身陷危機感到汗顏。
這是君子該有的擔當和義氣。
此刻,再度听聞七公子要對農家排查。
哪怕身為七公子的下屬,張良也有幾分不安,忍不住做禮出言。
“公子明鑒。”
儒雅做禮出言,立刻引得所有人注目。
張良的聲名極大,從昨日前來明月小築,卻是低調沉默,此刻突然出聲,瞬間牽動眾人心弦。
“農家本無太多用劍高手,這種劫車的嫌疑不大,以在下淺見,不如先行排查其他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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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隱晦,倒是大膽無比!
眾人心知肚明的猜想,幾乎只隔著一層窗戶紙,眼看就要在此刻被捅破!
看著張良慎重做禮,贏戰眼中閃過精芒。
那點心思,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雖有君子之義,卻缺少全攬大局的眼界,也無做大事的狠厲果決,張良的品性和才學都無可挑剔,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 。
可惜,還是略顯稚嫩,要好好磨練方能成為璞玉。
微笑注目,贏戰沉聲打斷他的話語。
“子房。你也知道農家有嫌疑,既然有嫌疑,那就要從他們開始排查,此事無需再提。”
“本公子會好好查明此事,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會放過。”
“至于這農家,幫助帝國重犯在前,有劫車嫌疑在後,即便只是嫌疑,已經容不得他們安身江湖!”
“這種嫌疑,已經足夠。”
“你,可明白?”
沉聲之言回蕩,莫大威壓籠罩全場!
一股令人心驚的氣勢,瞬間撲面而來。
張良聞聲一震。
語中深意令他心神震蕩,眼眸也驚得猛然睜大!
七公子果然猜到了一切。
此次針對農家,非但不是誤會,而是要借機除掉農家!
所謂嫌疑,就是莫須有的罪名。
僅僅罪名,已經足以讓農家陷入死地!
如此作風實在強勢霸道到了極點,卻是讓人根本無法反駁,可謂是無法反抗的陽謀,比起所謂陰謀還要致命狠辣!
這,才是真正的權術。
“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會放過。”
沉聲還在院中回蕩,所有人已經驚得臉色凝重。
七公子,是要借此事蕩平農家,而後還會向著黑暗中的影子出手,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這是何等果決的深沉心思!
他們的猜想與之一比,簡直粗劣不堪。
齊齊做禮應命,眾人再不敢多言。
“遵命!”
哪怕衛莊,也緩緩頷首,眼中閃過驚艷神色,嘴角勾勒出期待的弧度。
這個江湖,已經身經風雨。
哪怕朝堂,也要波瀾再起。
新的時代已經到來, 一切都變得更有趣起來。
轉眼三日已過。
東海之事並未外傳,無論墨家巨子被劫,還是錦衣衛和流沙開始針對農家施壓,常人根本無從知曉,就連尋常秦軍都不曾耳聞。
但儒家臣服之事在桑海城公告,早已開始遠傳。
當今天下第一大宗,打破數百年的先例,臣服于大秦,連鬼才張良都自此跟隨秦公子贏戰,這種大事自然引得各方震動。
短短三日,就連大半中原都已遍傳。
在天下的中心咸陽城,更是早有人熱議不斷,儒家已經成為茶余飯後的最熱話題,七公子贏戰的聲名更為響亮。
夕陽西下。
長公子府邸門前長跪數位儒生,都一臉驚慌,哪怕汗滴如雨,羸弱的體格幾乎就要倒下,也始終咬牙堅持。
或許是這份執著所致,也可能是長公子扶甦仁厚。
眼看夜幕就要降臨,大門終于打開。
管家外出相請,幾人終于歡喜起身,緊隨著管家前行,經過數道走廊別苑,立于大廳門前做禮。
“公子!還望公子念及我等往日苦勞,施以援手啊!”
“公子大恩大德,我等必定竭力報答!”
“求公子搭救我等!”
瑟瑟發抖的書生們接連做禮, 一臉涕淚。
大廳里。
扶甦靜坐觀望,眼里泛起猶豫光芒。
這些人,大多都曾是他的門客,幾乎都為儒家出身,當日學宮前犯下大罪,為首者已然伏法,他們卻能幸免于難.
終 于,在今日惶惶不已。
曾經,儒家門人從不參與政事,無論各國相請,也從沒破例,只有個別儒士,以門客身份出謀劃策,做法較為曖 昧,不算背離儒家初衷,但也難免有些悖逆的嫌疑。
原本,他們這種人並不會被太多在意,儒家門人何止千萬,就算有幾個投機者,也根本管不過來。。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
眼下儒家已然臣服,整個天下儒生,都將要效命大秦,至少在儒家的公告下,這種表面的效忠在所難免。
幾百年不問政事的先例,突然就被打破。
儒家迫不得已做出改變,無法再獨善其身,明面皆因墨家余孽牽連,也大概率少不了曾經學宮之亂的影響。
這個參與其中的殘留儒生,將來不僅要時刻為贏戰的舉動提心吊膽,還要擔起整個儒家的不滿和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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