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
兩人同時發力。
玉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楊小凡能清晰听到絲線崩斷的脆響。
“再堅持……”
男子話未說完，一口鮮血噴出。
楊小凡瞳孔驟縮。
他猛地扯開腰間靈獸袋，寒冰真氣化作箭矢，將袋子射向山巔。
“小火！”
赤紅身影閃電般躥出，一口咬住繩索就往後拖。
那架勢，活像在拖什麼美味獵物。
“好樣的！”
楊小凡趁機發力，一寸寸脫離漩渦。
男子抹去嘴角血跡，突然笑了︰“你這靈獸……倒是機靈。”
當楊小凡終于攀上山崖時，第一件事就是轉身拽住玉帶。
“ 嚓……”
青年腰間的繩索又崩開一道裂痕，細碎的縴維在罡風中飄散。
他抬頭望向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峰頂，喉結滾動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滲出血絲。
三百丈，不過轉瞬的距離，此刻卻如天塹。
“撐住！”
一聲清喝穿透呼嘯的罡風。
楊小凡五指如鉤，竟生生在堅硬的玄冰岩上抓出五道指痕。
他右臂肌肉虯結，青筋暴起，那根搖搖欲墜的繩索在他手中繃成一條筆直的線。
青年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向上竄去。
耳邊風聲驟急，破碎的繩屑擦著臉頰飛過，在皮膚上劃出細密的血痕。
“砰！”
最後一段繩索在距離峰頂三十丈處徹底崩斷。
青年瞳孔驟縮，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去。
下方是無盡深淵，漆黑的漩渦張開巨口。
“縛地鎖！”
一道金光後發先至，如靈蛇般纏住青年腰際。
楊小凡雙腳陷入岩層半尺，玄色衣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卻將鎖鏈又收緊三分。
當青年重重摔在峰頂的瞬間，兩人隔著漫天飛雪對視，忽然放聲大笑。
這笑聲裹挾著劫後余生的暢快，在萬丈孤峰上回蕩。
“天羅仙府，楊小凡。”
巽杉少年抹去唇邊血漬，抱拳時袖口露出被繩索勒得血肉模糊的手腕。
“麓皇仙府，覃北。”
藍袍青年咧嘴一笑，隨手扯下腰間半截斷繩。
他右肩衣衫盡碎，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卻渾不在意地甩了甩胳膊。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灼灼火光。
那是歷經生死淬煉後的通透，是猛虎嗅到同類的警覺與欣賞。
“方才若慢半分……”
楊小凡望向仍在翻涌的深淵，話音未落便被覃北打斷。
“現在該是我謝你。”覃北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玉酒壺，仰頭灌了一口扔過來，“嘗嘗？北冥寒泉釀的。”
烈酒入喉，如火線燒過五髒。
楊小凡挑眉，見那酒壺上刻著“九死無悔”四字，筆鋒如刀。
忽有金光破開雲層。
懸于星域的巨大玄符正在融合最後一道裂縫，符紋流轉間，竟映照出山川河流的虛影。
千羽世界深處傳來沉悶轟鳴，地脈靈氣如春潮涌動。
“好手段！”覃北眯眼望向逐漸閉合的星域裂縫，“修補天地，這可是上古大能才敢踫的活計。”
楊小凡卻皺眉凝視掌心。
一縷紫氣在經脈中游走，所過之處傷勢竟開始愈合。
他忽然轉頭︰“你可曾感覺……”
“靈氣濃度翻倍？”覃北接話時，指尖凝聚出一朵冰晶蓮花，“法則補全了。”
蓮花綻開的剎那，兩人同時變色……
這隨手凝成的冰蓮，威力竟比往日強了三成有余。
正當此時，虛空突然扭曲。
一條由星辰碎片組成的石龍破空而來，每一片鱗甲都折射著不同時空的光影。
它游動時帶起空間漣漪，星路峰頂的碎石竟違反常理地向上漂浮。
“星獸！”
星獸那龐大的身軀靜靜盤踞在虛空中，紋絲不動，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楊小凡腳下生風，身形如電，眨眼間便掠出數千米之遙。
他咬緊牙關，體內真元瘋狂運轉，將速度催發到極致。
衣衫在疾風中獵獵作響，額前碎發早已被汗水浸透。
“覃兄，快走！”
他側頭低喝，聲音在風中破碎。
不遠處，覃北身若游龍，速度竟比楊小凡還要快上三分。
這位麓皇仙府的天才弟子衣袂飄飄，每一步踏出都帶著玄妙的韻律，宛如流星劃過天際。
楊小凡心頭微震。
這覃北不過比他年長兩歲，修為卻已達幻靈境高階，周身氣運繚繞，竟不輸于自己。
麓皇仙府果然藏龍臥虎。
就在二人飛掠至萬米開外時，前方空間突然扭曲變形。
楊小凡瞳孔驟縮，只見無數空間碎片如鏡面般碎裂開來，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不好！”
他暗道一聲，身形卻已不受控制地陷入碎片漩渦之中。
眼前景象天旋地轉，待回過神來，竟又回到了那該死的山頂。
覃北同樣狼狽落地，衣袍上沾滿塵土。
二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深深的無奈。
“看來是走不掉了。”覃北苦笑著拍了拍衣袖，眼中卻燃起戰意，“不如放手一搏？”
楊小凡深吸一口氣，右手按在太凡刀刀柄上。
冰冷的觸感讓他心神稍定。
“正有此意。”
“錚……”
太凡刀出鞘的瞬間，覃北的長劍也已凌空劃出。
劍鋒過處，虛空竟發出刺耳的爆鳴聲。
楊小凡眼角余光掃過，不禁暗贊︰“好劍法！”
那劍招中分明蘊含著大道真意，每一道軌跡都暗合天地至理。
二人無需多言，默契地分站兩側。
刀光劍影交織成網，裹挾著磅礡真元朝星獸席卷而去。
然而那龐然大物依舊紋絲不動。
它灰白的雙眼如同兩輪死月，冰冷地注視著襲來的攻擊。
“轟！”
刀氣劍罡同時炸開，震得整片虛空都在顫抖。
火光沖天而起，氣浪翻滾如潮，將方圓百丈內的雲層盡數撕碎。
待煙塵散去，星獸體表僅有些許碎片剝落，竟連一道傷痕都未留下。
“這……”覃北握劍的手微微發顫，眼中首次露出驚色，“怎會如此？”
楊小凡面色凝重如鐵。
他早知星獸號稱不死之身，卻不想強悍至此。
這怪物全身皆由空間碎片構成，除非毀其本源法則……
突然，星獸那灰白眼珠轉向二人。
巨大的口器緩緩張開，露出漆黑如墨的深淵。
恐怖的吸力瞬間爆發，連山石都開始崩裂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