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散盡，廣場上已是一片嘈雜。
“听說了嗎？那小子就是楊小凡。”
一個穿著錦袍的青年壓低聲音，卻故意讓聲音傳到楊小凡耳中。
“區區靈動境也敢來天羅仙府？”旁邊人嗤笑一聲，“我看他連問心門都進不去。”
楊小凡盤坐在角落，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
一夜修煉，他的氣息更加內斂，仿佛一汪深潭，不起波瀾。
“小凡哥……”
楊雪兒擔憂地望向他。
“無妨。”楊小凡睜開眼，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狗吠而已。”
話音剛落，十道恐怖氣息驟然降臨。
幻地境威壓如潮水般涌來，不少弟子面色慘白，雙腿發顫。
“今日考核項目︰問心！”
瞿勝的聲音如雷霆炸響。
楊小凡抬頭望去，只見蒼穹裂開一道縫隙，一座古樸的拱形門戶緩緩降臨。
門戶上雕刻著繁復紋路，隱約可見仙紋流轉。
“這就是問心門？”楊雪兒小聲問道。
楊小凡目光微凝︰“此物……不簡單。”
他注意到門框上的十道刻度，想必就是評判標準。
更讓他心驚的是，這問心門竟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考核開始，倪華第一個上前。
他回頭瞥了楊小凡一眼，眼中滿是輕蔑。
“看好了，廢物。”
倪華嘴唇微動。
楊小凡不以為意，只是專注觀察問心門的變化。
當倪華穿過門戶，刻度亮起八格，引起一片驚呼。
“八格！不愧是倪家天才！”
楊小凡卻注意到瞿勝等人眼中閃過失望。
看來……八格並非頂尖。
考核進行得很快。
有人歡喜有人愁，楊家又淘汰一人時，楊厲幸災樂禍地看向楊小凡︰“下一個就是你！”
正午時分，終于輪到楊雪兒。
“我先去。”
她深吸一口氣，邁入問心門。
刻度迅速攀升，最終停在八格！
“又一個八格！”
眾人嘩然。
楊雪兒出來後，臉色有些蒼白︰“里面……很特別。小凡哥你要小心。”
楊小凡點點頭，緩步上前。
剎那間，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這小子死定了！”
“我賭他三格都不到！”
“聖光洗禮又如何？道心可不是靠運氣！”
楊小凡充耳不聞。
當他站到問心門前，異變突生……
轟！
問心門劇烈震顫，仿佛遇到什麼可怕存在。
“怎麼回事？”
瞿勝猛地站起，眼中精光爆射。
楊小凡也是一愣，但很快恢復平靜。
他深吸一口氣，抬腳踏入門內。
踏入問心門的剎那，四周嘈雜聲如潮水般退去。
他听見自己心跳聲在耳膜上敲擊，咚、咚、咚……
像是遠古戰場傳來的戰鼓。
“快看刻度！”
人群里突然炸開一聲變了調的驚呼。
瞿勝手里的茶盞“啪”地摔碎在青石板上。
褐色的茶湯順著磚縫蜿蜒，如同此刻問心門上瘋狂攀升的光紋……
第一格剛亮起，第五格已經迸發出刺目的金光。
這速度哪里是測試，分明是利劍出鞘時掠過的寒光。
“見鬼了……”
站在閔浩興身後的女長老下意識攥緊袖口，絲綢料子在她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嘶啦聲。
她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個暴雨夜，自己親眼目睹一道閃電劈開千年古松的場景。
倪華的臉在金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他第八格的記錄此刻像個笑話，那道紋路正被後來者以更熾烈的光芒覆蓋。
指甲不知不覺陷進掌心，血腥味在齒間漫開，他卻渾然不覺。
當第九道紋路亮起時，整個平台陷入詭異的寂靜。
楊雄昌突然大笑出聲，笑聲驚起遠處松林里的寒鴉。
“不對勁！”
謝老突然一個箭步沖到拱門前。
第十道紋路像呼吸般明滅不定，每次閃爍都在石面上留下灼燒般的殘影。
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仿佛少年時第一次面對洪荒凶獸時的戰栗。
問心門開始旋轉的瞬間，閔浩興袖中的傳訊玉簡“ ”地裂開一道細縫。
他盯著石柱上逐漸成型的九龍拱月圖案，突然想起昨夜推演時碎成齏粉的龜甲。
當時卦象顯示什麼來著？
對了，是“潛龍出淵，十死無生”。
楊小凡走出來時，衣袖還帶著星輝般的碎光。
楊雪兒伸手想拉他衣袖，卻在觸及前觸電般縮回手指……
那布料摸起來竟像千年寒冰般刺骨。
“沒事。”
他聲音輕得像雪落枯枝。
只有自己知道，在命運長廊里看到的那些破碎畫面︰父親染血的戰戟、母親消散在虛空中的最後一縷神識……
還有那個與自己面容七分相似的青年，將長劍刺入他丹田時眼底閃過的金色符文。
高台之上，府主手中的青銅羅盤突然爆發出刺耳鳴響。
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指撫過盤面上炸裂的巽位，低聲笑道︰“難怪麓皇那老東西最近總是動作不斷……”
他指尖凝聚起一點幽藍光芒，卻在即將彈出的瞬間皺眉收手……
年輕人眉心里蟄伏的那道金色印記，怎麼看著像是……
夜色如墨染開時，楊小凡在打坐中突然睜眼。
他盯著掌心突然浮現又消失的蓮花狀紋路，耳邊依稀響起穿越時空般的呢喃︰“十心圓滿者，當歷十世劫……”
山石自行分開，一根擎天巨柱破土而出，直插雲霄。
柱身上密密麻麻的法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動著，相互糾纏。
那些隆起的紋路，宛如虯龍虯結的肌肉，充滿了震撼人心的力量感。
“這就是傳說中的堇山神柱嗎？”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楊小凡眯起眼楮，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根神柱，臉上閃過一絲異色。
“有意思……”他低聲自語，“竟能將測試柱與陣法完美融合，天羅仙府果然名不虛傳。”
這堇山神柱不僅是測試天賦的工具，更是整個天羅山脈大陣的中樞所在。
楊小凡能感覺到，以神柱為中心，方圓數萬里的靈氣都在有規律地流動著。
“都安靜！”
瞿勝的聲音如洪鐘般響起，他手中托著一枚臉盆大小的水晶球，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分成兩隊，一隊測試堇山神柱，一隊測試天賦屬性。兩項均達到六星者方可晉級。”
人群很快分成兩列。
倪華第一個走向堇山神柱，他挽起袖口，深吸一口氣。
“喝！”
隨著一聲暴喝，倪華的拳頭裹挾著百萬斤巨力轟在神柱上。
“轟……”
整根神柱劇烈震顫，法紋次第亮起。
一顆、兩顆……
最終停在第八顆星上。
“八星！不愧是倪家天才！”
“不過比起楊小凡那個怪物還是差了點……”
議論聲中，倪華臉色陰沉地走向另一側的測試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