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可听過星路？”楊小凡突然問道。
楊定雲搖頭︰“從未听聞。”
談話間，三人已來到楊家地界。
遠遠望去，整座山脈被改造成一座龐大的山城，亭台樓閣依山而建，氣勢恢宏。
山腳下商鋪林立，一直延伸到西悅城，形成一條繁華的商路。
越靠近楊家，楊小凡心跳得越厲害。
十八年未見，父母如今是何模樣？他們可還認得自己？
“三叔！”一個青年慌慌張張從大門跑出，“您可算回來了！二爺他……”
楊定雲臉色驟變︰“出什麼事了？”
“二爺聯合眾長老，正在召開最高會議，要……要罷免代理家主！”
“什麼？”
楊定雲怒發沖冠，大步流星朝議事大殿沖去。
楊旭拉著楊小凡緊隨其後。
沿途弟子議論紛紛，整個楊家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議事大殿巍峨如龍，此刻殿內氣氛劍拔弩張。
二十位太上長老端坐上首，其余執事分列兩側。
中央站著一名鷹目老者，正是楊學濤。
“家不可一日無主！”楊學濤聲如洪鐘，“楊家日漸式微，難道要眼睜睜看著百年基業毀于一旦嗎？”
上首位置，楊定勝沉默不語，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這一年多來，他這個代理家主當得如履薄冰。
“家主尚在，豈能另立新主？”十八長老拍案而起。
五長老冷笑︰“就憑一個靈胎境的代理家主？楊家顏面何存！”
“你們……”十八長老氣得胡須亂顫，“楊家落到今日田地，正是因為內部蛀蟲作祟！”
十八長老的話音落下，大殿內一片沉寂。
不少長老眉頭緊鎖，顯然這番話戳中了他們心中隱憂。
“老十八，你這是在妖言惑眾！”二長老拍案而起，聲音如雷，“楊家衰敗，正是因為缺乏強有力的領導者！”
兩人針鋒相對，各執一詞。
大殿內的氣氛愈發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楊定勝身上。
這位代理族長此刻面色蒼白，雙手死死攥著族長大印，指節發白。
“定勝，你倒是說句話啊！”十八長老急得直跺腳。
楊定勝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只要家父尚在人間，這族長大印，我絕不會交。”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
楊學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楊定勝！”他突然直呼其名，“老族長如今昏迷不醒，楊家等不起！”
“我看是二叔等不及了吧？”楊定勝冷冷回敬，目光如刀。
三長老見狀，連忙打圓場︰“代理族長，老族長若是清醒，想必也會支持……”
“夠了！”楊定勝一聲怒喝，“若真敬重家父，就不會在此刻召開這等會議！”
楊學濤臉色鐵青，猛地站起身︰“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
“老匹夫！你敢動我父親試試！”
一聲清喝如驚雷炸響。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青衫少年大步踏入殿中，眉宇間英氣逼人。
楊定勝渾身一震，手中的族長大印差點跌落。
那雙眼楮……
那輪廓……
雖然已經過去十余年，但他絕不會認錯！
“放肆！”楊學濤勃然大怒，“哪來的野小子，敢在楊家撒野！”
他抬手就是一掌，幻靈境境的威壓如山岳般壓下。
楊定雲急忙擋在少年身前，卻被震得連退數步。
“楊學濤！”楊定勝厲聲喝道，“你敢傷他分毫，我立刻毀了這族長大印！”
楊學濤的掌風戛然而止，臉色陰晴不定。
族長大印若毀，楊家必將分崩離析！
“父親，不必妥協。”少年昂首而立，眼中毫無懼色，“孩兒自有辦法對付這老匹夫。”
“孩兒？”大殿內一片嘩然。
眾長老面面相覷，這才仔細打量起少年容貌……
那眉眼，那輪廓，可不就是年輕時的楊定勝！
“小凡……真的是你？”
楊定勝聲音發顫，眼眶瞬間紅了。
楊小凡撩袍跪地︰“不孝子楊小凡，拜見父親！”
這一跪，仿佛抽走了楊定勝全身力氣。
他踉蹌上前，一把將兒子摟入懷中，十多年的愧疚與思念化作滾燙的淚水。
“好一副父慈子孝！”楊學濤陰惻惻地打斷，“楊定勝，交出族長大印，否則……”
“否則怎樣？”楊小凡轉身冷笑，“二爺爺這般迫不及待，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黃口小兒！”一名執事跳出來呵斥，“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楊小凡斜睨那人一眼︰“主子還沒叫喚，狗倒是先吠起來了。”
“你！”
那執事氣得渾身發抖，卻引來一陣竊笑。
這人平日對楊學濤阿諛奉承，眾人早就看不順眼。
楊學濤臉色鐵青︰“來人！把這目無尊長的小畜生給我按族規……”
“我看誰敢！”楊定勝一聲暴喝，族長大印上頓時亮起刺目光芒，“今日誰動我兒，我便讓這大印陪葬！”
大殿內劍拔弩張，空氣仿佛凝固。
“族規？”楊小凡嘴角揚起一抹譏諷，“諸位長老將族規踩在腳下踐踏時，可曾想過今日？”
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那些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長老們，此刻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放肆！”五長老拍案而起，“小畜生，立刻跪下認錯！”
楊定勝一步跨前，將兒子護在身後。
他雙目赤紅，像是護崽的猛獸︰“誰敢動我兒！”
“讓我下跪？”楊小凡冷笑，“楊家家主尚在，何時輪到你們發號施令？”
“哈哈哈！”一名執事獰笑道，“老家主命在旦夕，等新家主繼位，第一個就拿你開刀！”
“誰說家主命在旦夕？”楊小凡眸光如電，直刺那人神魂，“家主明明安好，你們卻咒他死，是何居心？”
那執事被這一眼看得心神震蕩，踉蹌後退兩步。
楊定勝詫異地看向楊定雲，不明白兒子為何如此篤定。
“爹，信我嗎？”楊小凡突然低聲問道。
楊定勝看著兒子堅毅的眼神，重重點頭︰“信！”
“給我三日。”楊小凡環視眾人，聲音清朗，“若不能令老家主康復，我父親自願交出族長大印，輔佐楊學濤繼位！”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痴人說夢！”楊學濤厲聲喝道，“連幻天境都束手無策，你一個靈動境……”
“二爺爺是怕了？”楊小凡似笑非笑。
這一問，猶如一柄利劍，直指要害。
殿外弟子們竊竊私語，不少目光已帶上懷疑
“楊學濤，為何不敢答應？”十八長老趁機發難，“莫非真如小凡所說，你心虛了？”
中立長老們紛紛附和。
楊學濤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咬牙道︰“好！就給你三日！但若失敗，楊定勝滾出楊家，而你用亂杖打死！”
“一言為定。”
楊小凡竟毫不猶豫。
楊定勝心頭一緊，這賭注未免太大。
但看著兒子從容的神色，他又莫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