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嗚咽，卷起幾片枯葉掠過劍塔。
塔身上那道銀河般的劍痕，在夕陽下泛著妖異的血光。
“十枚破金丹！”
當那十枚泛著金光的丹藥落入楊小凡掌心時，觀戰席上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逸雲門長老範廣勤猛地捏碎了座椅扶手，木屑刺入掌心都渾然不覺。
“我們出材料煉制的丹藥……”歸元宗一名弟子咬牙切齒，話未說完就被齊超一巴掌拍在腦後“閉嘴！還嫌不夠丟人嗎？”
楊小凡恍若未聞，將丹藥收入儲物戒時，余光瞥見上官月正款款走來。
少女今日換了一襲月白長裙，發間只簪一支青玉步搖，行走時如弱柳扶風。
“小凡……”
她輕喚一聲，眸中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你當真讓我刮目相看。”
楊小凡嗅到一縷幽蘭香氣，恍惚間又回到上官家那個雨夜。
那時這姑娘看他的眼神，與看街邊野狗並無二致。
“師姐謬贊了。”
他微微拱手，聲音平靜得听不出情緒“待論道結束，再與師姐細說。”
轉身時，他听見上官月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那支青玉步搖晃動的弧度，像極了當年她轉身離去時，裙角揚起的波紋。
費騰龍的帳篷里，霍老正急得團團轉“宗主，影兒那丫頭……”
“噤聲！”
費騰龍突然抬手，目光如電射向帳門。
幾乎同時，楊小凡掀簾而入，三人目光在空氣中相撞，濺起無形火花。
“弟子借用修煉室突破。”
楊小凡拱手行禮，目光卻在那盞劇烈搖晃的青銅燈上停留了一瞬……
能讓幻真強者氣息紊亂，必是驚天大事。
霍老強笑道“快去快去，明日角逐戰……”
待修煉室石門關閉，費騰龍袖中突然滑出一塊碎裂的玉符。
那符上“影”字已經黯淡無光，仿佛隨時會消散。
“仙魔古戰場的空間裂縫……”
費騰龍指尖撫過玉符裂紋，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當年她娘就是……”
霍老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眼角余光瞥見修煉室門縫里，一縷青衫衣角悄然收回。
修煉室內，楊小凡盤坐在聚靈陣中央。
十四枚破金丹懸浮身前，映得他眉心血痣妖冶如朱砂。
“ 嚓！”
第一枚丹藥入口即化，狂暴的靈力如決堤洪水沖入經脈。
楊小凡悶哼一聲，後背“砰”地撞在石壁上，蛛網般的裂紋瞬間爬滿整個牆面。
混沌世界中，乾靈果樹突然劇烈搖晃。
三枚青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鍍上金邊，神秘大樹的根須瘋狂扎向大地深處，將涌來的靈液鯨吞牛飲。
“還不夠！”
楊小凡額角青筋暴起，又吞下三枚丹藥。
這次靈力洪流中竟浮現出細小的法則鎖鏈，如活物般纏繞在他的金丹上。
每纏繞一圈，金丹就膨脹一分，表面開始浮現玄奧紋路。
當第七枚丹藥入腹時，修煉室突然劇烈震顫。
楊小凡周身毛孔噴出淡金色霧氣，在頭頂凝結成一片星雲狀的漩渦。
某個瞬間，所有霧氣突然坍縮回體內……
靈動境三重，成！
“轟！”
余波將石門震開一道縫隙。
楊小凡听見外間費騰龍壓抑的聲音“……必須有人去仙魔古戰場……”
霍老的回應帶著哭腔“可明日就是……”
話音戛然而止。
楊小凡若有所思地摩挲著剩下的四枚丹藥，突然屈指一彈，丹藥穿過門縫精準落在羅靈掌心。
“羅師兄，分了吧。”
黎明前的營地暗流涌動。
歸元宗駐地，畢雲正將一枚血色玉符按在弟子眉心“記住，見到楊小凡立即捏碎此符！”
百丈外的陰影里，玉華門長老陰笑著分發毒鏢“淬了七步斷魂散，劃破點皮就……”
更遠處，陰九殿弟子圍著一面骷髏幡跪拜，幡上黑氣繚繞成楊小凡的模樣。
唯有玄天宗營地一片寂靜。
費騰龍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突然對身後陰影道“若他問起……”
“宗主放心。”
霍老的聲音混著酒氣傳來“老朽活了兩百歲，編故事的本事還是有的。”
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楊小凡推開石門。
他今日換了件玄色勁裝，腰間太凡刀用粗布纏了三圈，這是死士赴約時的打扮。
“規則很簡單。”
費騰龍目光掃過眾弟子，在楊小凡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活著回來。”
簡單的四個字，讓羅靈等人瞬間紅了眼眶。
丘刁卻是冷笑一聲。
孟山之巔，寒風如刀。
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塌下來。
刺骨的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生疼。
楊小凡站在雪地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那些目光里藏著刀子。
“前面那座山脈，我們布下了結界。”費騰龍的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沉重，“一個月內，結界不會打開。你們要面對的不僅是同門的暗箭，更要提防雪人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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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凡抬頭望去。
遠處連綿的雪山像一頭蟄伏的巨獸，正張著血盆大口等待獵物。
“听說山里有萬年雪蓮？”
身旁一個弟子搓著手，眼楮里閃著貪婪的光。
費騰龍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楊小凡一眼。
那眼神里藏著太多東西，擔憂、期許，還有一絲楊小凡讀不懂的復雜。
“出發吧。”
隨著這聲令下，人群像炸開的馬蜂窩。
歸元宗的人最先動身，他們選擇西南面的入口，臨走時還不忘朝楊小凡這邊投來陰冷的目光。
楊小凡沒急著走。
他等大部分人都消失在風雪中，才不緊不慢地邁開步子。
“這小子……”
費騰龍望著他的背影，搖頭笑了笑。
那笑容里帶著七分欣慰，三分無奈。
雪很深。
每走一步，靴子都會陷進去。
楊小凡運轉饕餮真經，寒氣順著經脈游走，在體內化作精純的真元。
忽然，他停下腳步。
不對勁。
太安靜了。
就連風雪聲都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楊小凡眯起眼楮，毫眸悄然運轉……
“吱吱！”
雪地里突然竄出一只灰毛老鼠，綠豆大的眼楮泛著綠光。
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
轉眼間，成千上萬只寒鼠從雪下鑽出，將他團團圍住。
楊小凡握緊了太凡刀。
刀柄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稍微定了定神。
“看來今晚要熱鬧了。”他自言自語道。
與此同時，歸元宗的帳篷里。
“畢宗主，你確定那小子活不過十天？”
範廣勤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眼楮盯著桌上的地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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