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干，玄天宗山門外。
楊小凡眉頭緊鎖，看著眼前一襲紅衣的劉洛甦，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丫頭不知何時收拾好了行囊，正挽著金秀兒的胳膊，笑得明媚如花。
“金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劉洛甦下巴微揚，理直氣壯的模樣讓楊小凡一陣頭疼。
金秀兒眼眶微紅，輕拍劉洛甦的手背︰“若煙妹妹……”
楊小凡揉了揉眉心。
短短數月，這兩個從互相提防到形影不離的女子，變化之快讓他始料未及。
最終只能長嘆一聲︰“罷了，路上務必听我安排。”
他暗自盤算著，等解決金家之事後便立即將二女送回。
帶著兩個成罡境的女子趕路，不僅要照顧她們飛行，還要分心保護……
這可比獨自歷練麻煩多了。
三人剛離開山門，一道紫影便悄然掠向丹鼎峰。
巽四長老听著弟子匯報，枯瘦的手指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挲︰“終于出山了麼……”
三日疾行，一座斑駁古城映入眼簾。
城牆上的抓痕深達尺許，顯然是大型玄獸所為。
難民如潮水般涌入城門，哀嚎聲此起彼伏。
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突然抱住楊小凡的腿，髒兮兮的小手伸向他腰間的儲物袋。
“給……給我一點吃的……”
劉洛甦眼眶瞬間紅了。
作為皇室公主，她最見不得這般景象。
連忙取出闢谷丹分發給圍上來的孩童們。
“往年獸潮雖凶，卻不至于此。”金秀兒秀眉緊蹙，“莫非金城山出了什麼變故？”
楊小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
街角幾個衣衫襤褸的漢子正貪婪地盯著劉洛甦腰間的玉佩，見他目光掃來，又慌忙低頭。
詫然間，一陣刺鼻的胭脂味飄來。
只見賭坊門口，幾個濃妝艷抹的女子正拉扯著醉醺醺的賭客。
鎏金牌匾上“田氏賭坊”四個大字在夕陽下泛著血色的光。
悅來客棧天字房內，楊小凡正在調息。
星相境五重的瓶頸已隱隱松動，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楊大哥，陪我去城里走走好不好？”
劉洛甦眨著眼楮，臉上寫滿期待。
街道上，劉洛甦戴著面紗仍引來不少窺視。
經過田氏賭坊時，楊小凡突然駐足。
毫眸穿透五層樓閣，在最頂層“看”到一名星相境高手正在清點著賬本。
“兩位想玩點什麼？”
迎客女郎笑容嫵媚，卻在看到二人極丹境的修為後，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當楊小凡拋出裝滿靈石的儲物袋，女郎臉色驟變，腰肢立刻軟了三分︰“公子樓上請……”
二樓雅間，骰盅在莊家手中翻飛。
楊小凡嘴角微揚，在骰子落定的瞬間，眼中光芒微閃……
賭坊內煙霧繚繞，昏黃的燈光在骰蠱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楊小凡與劉洛甦落座時，木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七名賭徒神色各異……
有人額頭滲出細密汗珠，有人手指不停敲擊桌面，那節奏暴露了他們內心的焦躁。
莊家是個麻臉女子，死魚般的眼楮掃過楊小凡時，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她手腕一抖，三枚骰子如活物般躍入骰蠱，“叮叮當當”的踫撞聲在密閉空間里格外刺耳。
楊小凡閉目凝神。
在他神識籠罩下，骰蠱上那些阻擋神識的靈紋如同虛設。
更令他玩味的是骰子內部暗藏玄機……
一縷若有若無的真氣纏繞其中，隨著莊家的心意悄然改變軌跡。
“四五六，大！”
第一局結束，輸家捶胸頓足，贏家喜形于色。
楊小凡注意到那白發老者收籌碼時，枯瘦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這絕非單純的興奮所致。
“有毒？”他心念電轉，神識悄然掃過那些靈石，果然發現表面附著著一層無色無味的粉末。劉洛甦似乎察覺到他的異樣，玉指在他掌心輕輕一劃︰“有問題？”
楊小凡微不可察地搖頭，將一千靈石推向前方︰“押小。”
第三局結束時，楊小凡面前的靈石已堆積如山。
莊家女子脫去外衫的舉動引得周圍賭徒呼吸粗重，卻讓楊小凡眼中寒光一閃……
那貼身褻衣上繡著的藤蔓紋路，分明是某種禁錮陣法！
“一二三，小！”
第四局結果揭曉，女子臉色煞白。
楊小凡清晰地感知到，就在骰蠱開啟前剎那，對方暗中催動骰子內藏的真氣想要改變點數，卻被自己一縷神識悄無聲息地截斷。
“田家賭坊輸不起嗎？”
楊小凡指尖輕叩桌面，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女子心尖上。
賭坊角落的陰影突然蠕動，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而出。
他雙手白皙得近乎透明，行走時竟不發出半點聲響。
劉洛甦身子一僵，傳音入密︰“豹子手龐柯，據說能隔空控骰……”
楊小凡卻注意到更關鍵的細節……
龐柯右手小指戴著的玉戒，正散發著與骰子內部如出一轍的能量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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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非巧合，而是整個賭坊都在某種精密陣法控制之下！
“小友運氣真好。”龐柯笑容溫和，眼神卻冷得像毒蛇。
楊小凡突然笑了。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龐柯指尖輕叩檀木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身後陰影處，幾名護衛悄然封住了所有退路。
“這位公子，不如我們單獨賭一局如何？”
龐柯聲音低沉，眼中精光閃爍。
楊小凡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正合我意。”
“龐柯！你什麼意思！”
那位賀姓公子拍案而起，酒水灑了一地。
幾名侍女慌忙上前擦拭，卻被他一把推開。
龐柯臉上堆起虛偽的笑容︰“何公子玩累了，不如先歇息片刻。”
他使了個眼色，立即有兩名妖嬈女子端著瓊漿玉液上前，嬌聲軟語地勸酒。
楊小凡目光微閃。
金溪城賀家？掌控飛行玄獸的大家族？難怪龐柯如此忌憚。
很快，閑雜人等被清退一空。
偌大的賭桌上，只剩下楊小凡與龐柯對峙。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未散的酒氣，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輪流坐莊，猜點數如何？”
龐柯取出一副嶄新的骰子，在掌心輕輕摩挲。
“請便。”
楊小凡漫不經心地擺擺手，眼中卻閃過一絲銳利。
毫眸早已將骰子看了個通透……
這次竟是真的沒做手腳。
劉洛甦站在楊小凡身後，縴細的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
她不是擔心賭局，而是察覺到四周暗處若隱若現的殺氣。
田家，果然如傳聞中那般陰險。
龐柯突然動了。
他右手如靈蛇出洞，骰蠱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三枚骰子發出清脆的踫撞聲，在密閉的空間內回蕩。
那聲音時而如珠落玉盤，時而似雨打芭蕉，竟暗含某種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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