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指尖剛觸到小團濕冷的毛發,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波動便順著銀鏈涌入腦海。她閉了閉眼,殘存的意識在混沌中重新凝聚。耳邊不再是轟鳴的沖擊波,而是低頻震動,像某種機械運轉的余音。
“媽媽……”小團趴在她胸口,聲音斷續,“我看見了……那個人影……他在動。”
她喉嚨干澀,勉強發出一個音節“在哪?”
夏若初立刻蹲下,將終端貼地展開,光屏上跳動著紊亂的數據流。她快速調出剛才捕捉到的頻率圖譜,手指劃過幾處異常峰值“小團說的沒錯,每十三秒,能量輸出會中斷一次——不是故障,是人為切換操控模式。”
林悅兒緩緩撐起身子,脊背抵住一塊穩定的晶體。她的視線仍有些模糊,但思維已開始運轉。那不是自然現象,也不是失控的能量體,而是一個有目的、有節奏的控制系統。
楚墨淵半跪在屏障邊緣,武器已卸去高能模式,改為靜默鎖定狀態。他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能支撐多久?”
她沒回答,只是抬手解開衣領內側的一枚扣子,從夾層中取出一粒青綠色的種子。這是靈芽界最深處培育的“靜音藤種”,能吸收攻擊時逸散的能量波動,避免觸發防御反制。
“三秒。”她說,“每次斷聯只有三秒窗口。我們必須讓攻擊落在主控節點上,不能偏移。”
夏若初迅速記錄坐標,將路徑標記投射到戰術目鏡中。楚墨淵點頭,檢查推進裝置剩余功率。他的動作很穩,但肩部裝甲裂痕處不斷滲出淡藍色冷卻液,說明系統已接近極限。
小團掙扎著爬到她手腕邊,前爪輕輕按在銀鏈連接點“我能同步它……下次斷聯前兩秒,我會提醒你們。”
林悅兒深吸一口氣,將種子嵌入導航晶石底部凹槽。藤蔓瞬間萌發,纏繞上楚墨淵的武器桿身,表面泛起一層啞光綠膜,徹底屏蔽了能量信號外泄。
“準備。”她低聲說。
四人屏息等待。空氣里只剩下機械運轉的低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短暫的靜默。
“來了!”小團突然壓低身子,“倒計時——十、九、八……”
楚墨淵與夏若初對視一眼,同時啟動推進器。
“三、二、一——斷開!現在!”
兩人身影如離弦之箭,在屏障最薄弱的接縫處切入。藤蔓包裹的武器精準刺入一道垂直光纜連接口,切斷主控回路的瞬間,整片空間劇烈震顫。
屏障崩解成無數碎晶,四散飛濺。遠處風暴核心的紫色光流猛地一頓,隨即開始收縮。
林悅兒踉蹌著站起,拖著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腿向前挪動。她必須趕在自毀程序啟動前,封住核心。
地面在腳下扭曲變形,像是某種生物的脈絡正在退化。她咬牙前行,銀鏈貼著皮膚發燙,靈芽界的能量被強行抽取,匯入她掌心。
終于抵達裝置中心。那是一根懸浮的柱狀結構,表面流動著復雜的符文,正以極快頻率閃爍紅光。倒計時投影浮現【00:00:10】
她毫不猶豫,將最後一絲力量注入晶石,催動封印種子破殼而出。嫩芽迅速生長,纏繞上核心柱體,根系扎入內部電路。
“九……八……”
藤蔓層層包裹,形成密閉結界。
“七……六……”
她的手臂開始顫抖,血液從指縫滲出,滴落在晶體地面上,暈開暗色痕跡。
“五……四……”
楚墨淵沖到她身後,單膝跪地,用身體支撐她搖晃的重心。
“三……二……”
最後一聲輕響,種子完全嵌入。
“一。”
預想中的爆炸沒有發生。核心柱體的紅光驟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柔和白光自內部透出,沿著藤蔓逆向蔓延,最終擴散至整個星雲。
紫色風暴緩緩退散,光帶變得稀薄透明,如同晨霧消融。頭頂翻涌的雲團停止旋轉,露出一片深邃平靜的星空。
夏若初的終端突然響起提示音。她低頭查看,臉色驟變“有信息傳進來了……加密視頻包。”
畫面自動播放。漆黑背景中浮現出一枚徽標——三道交錯的弧線環繞一顆黯淡星辰。緊接著,一段機械女聲響起
“星軌重啟協議失敗,目標區域封鎖解除。等待下一次喚醒。”
視頻結束。
林悅兒靠在楚墨淵肩上,呼吸仍未平穩。她的手還搭在晶石上,藤蔓已停止生長,靜靜纏繞著破碎的核心柱。
“這不是意外。”夏若初低聲說,“他們是沖著維度通道來的。古籍里的‘界引符’,根本就是他們留下的標記。”
楚墨淵抬起眼,望向星雲深處。那里仍有微弱的光點在閃動,像是未完全熄滅的余燼。
小團蜷在林悅兒口袋里,耳朵微微抖動“媽媽……他們知道我們來了。”
林悅兒慢慢收回手,封印種子殘留的溫熱還在掌心。她低頭看著那根不再發燙的銀鏈,輕聲問“你還記得那個人影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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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搖頭,絨毛貼著皮膚微微發顫“太模糊了……但他轉身的時候,袖口有一道金線,彎成蛇形。”
夏若初立刻調出剛才的影像截圖,放大風暴中心的碎片畫面。在一道即將消散的光痕邊緣,確實掠過一抹金色曲線。
“這不是普通的組織。”楚墨淵開口,聲音低沉,“能重構高維通道,能在世家古籍中埋設符號,還能操控星雲軌跡……他們存在很久了。”
林悅兒閉了會兒眼,再睜開時目光清明。她扶著晶體邊緣站直身體,盡管雙腿仍在發軟。
“他們以為這只是。”她說,“但他們忘了,我們已經找到了入口。”
夏若初收起終端,抬頭看向她“接下來怎麼辦?”
“回去。”她說,“把這段數據交給楚老管家。還有這枚徽標——我要查清楚,誰的衣服上,會有蛇形金線。”
楚墨淵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確認脈搏穩定後,才松開。他轉身檢查推進裝置剩余能源,低聲通報“返程通道可以開啟,但只能維持五分鐘。”
夏若初立刻開始收拾裝備。小團鑽進林悅兒衣領,縮成一團取暖。她最後看了一眼那根被藤蔓纏繞的核心柱,斷裂處仍有微弱電流跳動。
就在此時,終端屏幕忽然再次亮起。不是來自他們任何人的操作。
一行字緩緩浮現【你們關閉了一個門,卻打開了更多。】
林悅兒瞳孔微縮。
她伸手去拿終端,指尖還未觸及屏幕,那行字便自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模糊的地圖輪廓,中央標注著一個紅點,位置正在緩慢移動。
地圖下方,浮現三個小字——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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