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淵的手臂還在滲血，布條被染成深紅。他扶著林悅兒的力道沒松，聲音壓得很低“你說它認得你？什麼意思。”
林悅兒沒立刻回答。她靠在他肩上，指尖發麻，經絡里像有無數細針在扎。銀鏈貼著皮膚發燙，裂紋蔓延到了第三節。她閉了閉眼，意識沉進靈芽界。
光晶藤的根系在空間底部扭曲擺動，與外界殘骸內部的符文形成鏡像。每一次脈沖震顫，藤蔓就枯萎一圈，又強行重生。這不是單純的能量共鳴——是反向牽引，像有人在另一端拉扯她的命脈。
她睜眼，咬破右手食指，在掌心劃下符文。血痕剛成形，銀鏈猛地一震，殘骸表面的暗紅光環出現短暫斷層。隧道里，幾名原本呆滯的隊員猛然晃頭，像是從夢中驚醒。
十秒。
足夠了。
“它靠符文鎖定了我。”林悅兒聲音沙啞，“只要我還在這條時間線上，它就能壓制信號、扭曲感知。但它漏了一點——我能反向干擾它的節奏。”
夏若初從掩體後爬出來，左肩蹭破了皮，對講器摔在地上。她撿起來，拍了兩下，嘶喊“能听見的敲地三下！別發呆！”
地面陸續響起悶響。
楚墨淵盯著林悅兒掌心的血符“你要用自己當誘餌？”
“我不是誘餌。”她將銀鏈插入地面裂縫，靈芽界最後一股能量順著藤蔓網絡滲入岩層，“我是開關。”
地下藤蔓開始發光，微弱的綠光沿著石縫蔓延，像一張被喚醒的神經網。低頻信號重新接通，各小組終端屏幕閃出綠點。
小團在她衣兜里動了動，耳朵微微抽動，一縷極輕的共鳴波擴散出去。幾個眼神渙散的隊員手指突然蜷緊，有人開始摸索武器。
“清和！”夏若初大喊。
沈清和立刻沖向最近的傷員，翻出鎮定劑。針頭扎進頸側，那人抽搐兩下，終于安靜下來。
楚墨淵抓起戰術板，屏幕碎了，他直接用手劃出進攻路線“殘骸在十米外，中間有三道分身封鎖。正面強攻必死，但我們可以搶出一條斷續通道。”
“我來斷後。”沈清和收起藥包，把最後一支鎮定劑塞進腰帶。
“不。”林悅兒站直身體，銀鏈從地里抽出，裂痕更深，“你留在後方，隨時準備救人。突擊隊跟我走。”
楚墨淵攔她“你現在的狀態撐不過五步。”
“那就你帶人開路，我跟在最後十米。”她抬眼看過去，“你能打穿一道屏障，我就能完成最後一擊。這是唯一的解法。”
空氣震顫了一下，黑影分身開始移動。時間場再度波動，一名隊員的手背瞬間浮現出老年斑，皮膚干裂。
“它在加速局部時間。”夏若初聲音發緊。
“那就用靜能絲制造延遲區。”林悅兒從衣兜摸出一縷銀絲，纏在手腕上，“你把無人機升到頂，投網位置在分身交匯點。”
夏若初點頭，拖著殘損的操控器爬向高處。
楚墨淵撕下外骨骼殘片，重新綁緊右臂。他抓起震蕩彈，對突擊隊下令“三秒間隔投彈，制造時間亂流盲區。目標不是擊殺，是撕開一條五米通道。听我口令，準備——”
“等一下。”林悅兒將靜能絲末端系在銀鏈上，另一端纏住手腕。她閉眼，調取靈芽界最後的儲備能量，“三秒後我會釋放一次低頻共振，你們趁那瞬間突進。”
楚墨淵盯著她“你會被反噬。”
“我知道。”她睜開眼，“但這次，我控制節奏。”
他沒再說話，只點了點頭。
夏若初在高處喊“網已就位，倒數三秒釋放！”
“一。”林悅兒深吸氣，銀鏈貼進掌心。
“二。”小團在衣兜里蜷成小小的一團，忽然睜開眼，瞳孔泛起微光。
“三。”
她猛然抬手，銀鏈震出高頻嗡鳴。靈芽界深處，所有植物同時震顫，一股低頻波擴散出去。黑影分身動作一滯，像是被無形之力卡住。
“沖！”楚墨淵甩出震蕩彈。
爆炸聲接連響起，時間場出現裂痕。突擊隊借著亂流向前推進，槍火在煙塵中劃出道道軌跡。夏若初按下遙控，靜能絲網從頂部落下，罩住其中一道分身。那黑影劇烈扭曲，動作遲緩下來。
林悅兒沿著藤蔓標記的路線疾行。每一步落地，經絡都像被撕開。銀鏈裂紋蔓延到末端，指尖開始滲血。
還有三米。
楚墨淵在前方與最後一道分身近身搏斗，外骨骼殘片劃過黑影軀體，發出刺耳摩擦聲。他被一記橫掃擊中胸口，整個人撞上岩壁，咳出一口血。
林悅兒沒停。
兩米。
殘骸懸浮在半空，符文旋轉速度加快，表面裂痕滲出暗紅光流。空間開始塌陷，地面出現細微裂縫，像是被無形之力撕扯。
一米。
她撲到最後距離，將銀鏈狠狠插入殘骸表面的符文凹槽。
劇痛瞬間炸開。經絡如焚，血液仿佛在血管里沸騰。她咬住下唇，沒叫出聲，只從喉嚨里擠出一句“這一次，我來定義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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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鏈與符文完全融合，共鳴啟動。
小團猛然躍出衣兜，化作一團柔和光球，撞進銀鏈連接處。靈芽界所有植物在同一瞬綻放，能量逆流噴涌，順著藤蔓網絡沖向殘骸核心。
金色光柱從地面沖天而起，將三道分身同時貫穿。黑影發出尖銳嘶鳴，軀體在光中崩解，暗紅光環寸寸斷裂。
楚墨淵掙扎著抬頭，看見林悅兒站在光柱中央，銀鏈纏繞全身，裂痕正在緩慢愈合。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映在岩壁上，像一尊沉默的碑。
光柱持續了七秒。
然後驟然熄滅。
林悅兒向前一傾，跪倒在地。銀鏈從殘骸上脫落，黯淡無光。她伸手想抓住什麼，指尖只踫到冰冷的金屬殘骸。
楚墨淵爬過去，單膝跪地，伸手扶住她肩膀。她的呼吸很弱，但還在。
“結束了？”他問。
林悅兒沒回答。她的眼楮閉著，手指微微動了動，像是在確認銀鏈是否還在。
夏若初從高處跑下來，無人機徹底損毀，左肩滲血。她蹲在通訊點，撿起對講器，拍了兩下，聲音沙啞“各小組報位置，確認存活人數。”
沈清和靠在岩壁邊喘氣，藥包打開了一半。他抬頭看了眼夏若初，沒說話，只把鎮定劑放回腰帶。
殘骸靜靜懸浮在原地，符文不再閃動。銀鏈貼在林悅兒掌心，裂痕未愈，但仍有微弱溫熱。
小團縮成豆粒大小，藏在她衣兜深處，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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