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還懸在半空，指尖離逆鱗投影只差一寸。她能感覺到那一點金紋在脈動，像被風吹動的火苗，即將熄滅前最亮的一瞬。可就在她準備壓下最後一絲靈力的剎那，幻獸的動作戛然而止。
它沒撲。
金瞳里的血色褪得干干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藍，像是深潭底部透出的冷光。體表黑霧不再翻滾，反而向內收縮，貼著皮肉流動，像有東西在它體內重新排列。
林悅兒心頭一緊，本能地把殘余靈力往銀鏈里壓。裂口又裂開一分，血滲進去，光閃了三下，隨即熄滅。她和幻獸之間的頻率斷了。
楚墨淵立刻察覺不對。他刀鋒還沒抬起，就看見幻獸胸口的紅光轉藍，緊接著，那雙眼楮猛地鎖定林悅兒。
兩道紫色射線從瞳孔射出，快得連影子都沒留下。
林悅兒反應慢了半拍，膝蓋一軟，眼看就要迎上去。楚墨淵扔了刀，整個人撞過去，將她撲倒。後背撞上射線，黑霧炸開，西裝焦裂，皮肉灼痛，但他沒松手，硬是把人護在身下。
另一道射線直奔她面門。沈清和從地上抓起金屬片，翻腕一甩，光斑折射到岩壁。射線偏移，轟在石柱上，整根柱子炸成碎塊，落石砸地，煙塵騰起，暫時遮住了幻獸視線。
“它變了。”夏若初喘著氣，拉著兩個隊員往後退，“不是剛才那種獸了。”
林悅兒靠在楚墨淵懷里，手還在抖。她低頭看腕上的銀鏈，裂痕更深，光徹底滅了。小團貼在她皮膚上，耳朵抖得厲害，絨毛微微發燙。
幻獸浮了起來，四肢離地，懸浮在半空。周身浮現六道紫色符環，一圈套一圈，緩緩旋轉。第一道剛轉過半圈，地面突然傾斜，林悅兒腳下一滑，差點栽倒。楚墨淵一把拽住她胳膊，才穩住。
“重力不對。”沈清和扶了扶眼鏡，聲音發緊，“左邊比右邊沉。”
第二道符環亮起時，夏若初抬手的動作變慢，像在水里劃動。第三道亮起，她腳邊的碎石突然倒飛回空中，又緩緩落下。
“時間滯緩，空間折疊。”林悅兒咬牙，“它在改規則。”
小團猛地在她掌心拍了四下——三短一長。這是緊急編碼，只有在靈芽界任務失敗預警時才用。
林悅兒閉眼，迅速解碼︰“符環輪轉，避奇數，偶數可穿。”
她立刻用指尖在楚墨淵掌心劃了三道線︰2、4、6。
他眼神一凝，立刻會意，反手抓住她手腕，低聲道︰“等第二環轉到正北。”
夏若初也看懂了手勢，拽著兩個隊員趴在地上，等符環輪轉。當第二道符環對準她們時，她大喊︰“走！”
三人翻滾而出，剛離開原地，那片區域的空氣突然折疊，像被無形的手擰了一圈，地面凹陷，裂縫蔓延。
“第四環要亮了。”沈清和盯著幻獸周身，“準備穿。”
林悅兒想站起來，但腿一軟，差點跪下。楚墨淵扶住她，發現她手心全是冷汗，嘴唇發白。
“撐得住？”他問。
她點頭，卻沒說話。銀鏈徹底黑了，系統沒反應，小團也沒動。她知道，靈力快到極限了。
幻獸胸口的金紋開始回縮，那點和她銀鏈同源的痕跡，正在消失。一旦完全閉合，情感錨點就不復存在，再想共鳴，幾乎不可能。
頭頂傳來碎裂聲。林悅兒抬頭，巢穴頂部裂開一道口子，露出外面的天——可那不是夜空，而是一片扭曲的星圖，像是被人用刀劃破的布，邊緣還在蠕動。
多維空間正在被撕開。
“它要徹底異化了。”她喃喃。
楚墨淵順著她視線看去，眼神一沉︰“還有多久？”
林悅兒低頭看小團。它耳朵貼著她脈搏，忽然抬起爪子，在她手腕內側畫了個圈，然後用絨毛輕輕掃了三下。
三分鐘。
她咬破嘴唇，血滴進銀鏈凹槽。血光微閃，系統終于發出斷續提示音︰“情…感…共…鳴…重…啟…”
她沒時間猶豫，直接把手按在楚墨淵後背傷口上。他身體一僵，痛感讓呼吸一滯。
就是這一刻。
她抓住他情緒波動的瞬間，強行重啟共鳴機制。銀鏈微光一閃，小團立刻抖了抖耳朵，絨毛亮起微弱銀光。
“成了。”她低聲說。
可光只撐了兩秒就又暗下去。系統能量不足，只能短暫激活。
“它在轉化最後階段。”沈清和盯著幻獸，“符環已經轉到第五道，第六道開始發亮。”
林悅兒抬頭，看見幻獸四肢完全離地，身體變得半透明，像一縷霧。胸口金紋只剩一絲細線，隨時會斷。
她不能再等。
“我得靠近它。”她說。
楚墨淵立刻反對︰“現在過去，你會被規則扭曲撕碎。”
“可如果不打斷它，整個巢穴都會被拉進異維度。”她盯著那道裂縫，“到時候，誰都出不去。”
夏若初爬過來︰“我掩護你。”
“不行，奇數符環不能動。”林悅兒搖頭，“只有偶數環開啟時能移動，而且必須精準。”
楚墨淵盯著符環轉動的節奏，忽然道︰“我來引它。”
“你瘋了？”她猛地轉頭。
“它剛才攻擊你兩次，說明你才是核心目標。”他聲音很穩，“我替你扛一次，給你三秒窗口。”
“可你已經受傷。”
“所以更輕。”他扯了下嘴角，“而且，它不會對我用全力。”
林悅兒還想說什麼，他卻已經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刀，刀背敲了三下地面。
幻獸立刻轉向他。
第六道符環亮起，空間規則即將完全改寫。
楚墨淵往前走了一步，故意讓刀鋒反光晃過幻獸眼楮。它瞳孔一縮，兩道紫色射線再次射出。
他沒躲。
射線擊中肩胛，黑霧炸開，他整個人被掀飛，撞在岩壁上，滑落下來，嘴角溢血。
可就在那一瞬，第二道符環轉到正位。
林悅兒沖了出去。
她踩著符環節奏，在偶數環開啟的間隙穿行。每一步都算準時機，不敢快半拍，也不敢慢半拍。
小團在她腕上發燙，耳朵抖得幾乎抽筋。它用絨毛在她掌心劃出一條線——那是通往幻獸胸口的最短路徑。
她離得越來越近。
金紋只剩發絲粗細。
三秒。
兩秒。
她抬起手，指尖對準那一點。
只要觸到，就能重啟共鳴。
幻獸突然轉頭，幽藍的瞳孔鎖住她。
第六道符環完全閉合。
空間開始折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