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鏈還在掌心發燙，像一塊剛從火里撈出來的鐵片。林悅兒下意識攥緊，指尖被灼得泛紅。她剛把晶核放進恆溫包，還沒來得及拉上拉鏈，那股熱意突然竄上手腕，直沖太陽穴。
小團猛地從她肩頭彈起，整個身體繃成一條線，絨毛根根豎立。它沒出聲，可一股尖銳的意識直接刺進她腦海︰“拉力……在拉它……比之前那個還深。”
林悅兒立刻低頭看恆溫包。晶核安靜地躺在內層，表面泛著溫潤的白光，可她能感覺到，包里的溫度在下降，不是冷，是某種能量被抽走的空蕩感。
楚墨淵正彎腰撿起斷刃，听見動靜立刻抬頭。他沒說話，只是腳步一轉，擋在了她身側。夏若初扶著石壁站直，耳朵還在嗡鳴，但眼神已經清醒。“怎麼了？”她問。
“銀鏈燙得不像正常反應。”林悅兒把恆溫包往懷里收了收，“小團說有東西在拉晶核。”
沈清和立刻打開醫療儀，屏幕閃了幾下才亮起殘余數據。他盯著波形圖看了兩秒，眉頭鎖死︰“它在釋放低頻脈沖，頻率跟背景輻射對上了——不是隨機波動，是共振。”
“共振？”夏若初聲音發緊。
“像是在回應什麼。”沈清和抬眼，“或者……被召喚。”
林悅兒呼吸一滯。她低頭看銀鏈，那熱度沒有減弱，反而開始有節奏地跳動，一下，一下，像心跳，又像遠處傳來的敲擊聲。
小團貼回她頸邊，耳朵微微抖著︰“不是攻擊……是門……在叫它……回家。”
“門？”夏若初看向楚墨淵，“你們家那些破書里提過這種事嗎？”
楚墨淵沒立刻回答。他蹲下身，指尖擦過地面殘留的冰紋。那層寒氣已經快散了，可當他觸到最深處的一道裂痕時，指腹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震顫。
他眼神變了。
“界隙之門。”他說，“古籍里寫過，被封在禁忌之地的通道。一旦開啟，法則會倒流。”
“禁忌之地？”夏若初冷笑，“听著就像送命的地方。”
“沒人活著回來過。”楚墨淵收回手，“最後一次記錄是百年前，三名長老帶隊探查，進去後，封印線外的守衛听見里面傳來哭聲——不是人聲，是大地在裂。”
林悅兒沒動。她盯著恆溫包的拉鏈，金屬齒扣在微光下泛著灰白。剛才那股拉力消失了，可銀鏈還在發熱，像是在等待下一次牽引。
小團忽然輕哼了一聲。它閉著眼，身體輕輕晃動，像在捕捉什麼看不見的信號。
“怎麼了？”林悅兒低聲問。
“方向……有點模糊……但不是地球上的。”小團的聲音斷斷續續，“在……更遠的地方……有東西醒了。”
沈清和迅速調出儀表面板，把背景輻射圖和晶核脈沖做了疊合分析。幾秒後，他指著一處偏移點︰“這里。宇宙微波背景有個異常低谷，位置和脈沖頻率匹配。如果這真是召喚信號，源頭至少在太陽系外緣。”
“外太空？”夏若初瞪大眼，“你是說這玩意兒在往宇宙里打招呼？”
“不是打招呼。”林悅兒終于開口，“是回應。它一直被壓著，現在封印松了，它開始找回去的路。”
楚墨淵站起身，目光落在她臉上︰“你打算怎麼辦？”
她沒回答。銀鏈的熱度突然變了，從灼燒感轉為一種沉悶的壓迫，像是有東西正隔著遙遠距離，輕輕推了她一下。
就在這時，恆溫包里的晶核微微一震。
林悅兒立刻拉開拉鏈。晶核依舊溫潤，可就在她注視的瞬間，一道極細的黑線從核心深處掠過，快得像錯覺。
她屏住呼吸。再看時，晶核又恢復平靜。
“你看見了？”小團貼著她耳根問。
“黑線。”她聲音壓得很低，“剛才動了。”
小團沒說話，只是整個身體縮緊，像在抵御某種無形壓力。
沈清和也察覺到了異常。他把醫療儀靠近恆溫包，屏幕上的波形突然扭曲了一瞬，隨即恢復正常。“能量讀數沒變，但……有干擾。像是被什麼東西屏蔽了。”
夏若初靠過來，盯著儀器︰“屏蔽？誰在屏蔽？”
“不是誰。”楚墨淵盯著地面，“是規則本身。古籍里寫，禁忌之地的封印不是鎖住實體，而是切斷‘存在’的路徑。一旦路徑重新連接，現實會開始排斥異常。”
“所以晶核里的黑線……”林悅兒緩緩抬頭，“是被排斥的部分？”
“也可能是……提前滲透進來的。”楚墨淵聲音沉下。
通訊器突然震動。林悅兒掏出設備，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音頻。她點開，楚老管家的聲音傳出來，帶著罕見的凝重︰“少主，檢測到異常引力擾動，坐標與古籍記載的封印點重合。若那地開啟，百年封印將毀。你們……必須決定是否回應。”
音頻結束，四周陷入沉默。
夏若初咬了咬牙︰“回應？怎麼回應？送命嗎？”
“不回應，它也會找別的路。”沈清和看著儀器，“晶核已經成了錨點，只要它還在，牽引就不會停。”
林悅兒低頭看銀鏈。那股壓迫感還在，可節奏變了，不再是單調的跳動，而是開始模擬某種序列——三短，一長，兩短，停頓。
像密碼。
小團忽然睜開眼︰“媽媽……它在說話。”
“說什麼？”
“回家。”小團的聲音發顫，“它說……門開了，該回去了。”
林悅兒手指一緊。她想起上一世死前的最後一刻，柳如煙站在她面前，手里攥著楚家繼承書，笑得得意。那時她以為一切結束了。
可現在她明白，有些結束，只是開始的前奏。
楚墨淵走到她面前，伸手，不是踫她，而是輕輕按在恆溫包上。他的掌心傳來一絲涼意，壓住了銀鏈的熱度。
“你不用現在做決定。”他說。
“但我得知道。”她抬頭看他，“如果這扇門真的開了，會不會有人像我一樣，被人騙，被殺，然後重生回來才發現，真正的局從來不在人間？”
楚墨淵沒說話。他的眼神告訴她，他也想知道答案。
夏若初突然伸手，一把抓過金屬條，在地上劃出一道線︰“那我們就別等它找上門。查清楚它到底想干什麼。”
“怎麼查？”沈清和問。
“順著信號。”她指著醫療儀，“它在發脈沖，我們就跟著脈沖走。反正晶核在她手里，我們就是最近的接收站。”
林悅兒看著那道劃痕。金屬條的尖端還冒著一點火星，很快熄滅。
小團蹭了蹭她臉頰，聲音很輕︰“媽媽去哪，小團就在哪。”
她深吸一口氣，把恆溫包拉鏈拉緊，銀鏈纏回手腕。熱度還在，可她已經不再躲。
通訊器又震了一下。新消息彈出，是楚老管家發來的坐標圖，標注著一片從未在現代地圖上出現過的區域——北緯78°，冰層之下，深度未知。
她點開放大。圖像模糊，可隱約能看出一道巨大的環形結構，像一只沉睡的眼楮。
楚墨淵站在她身後，聲音低沉︰“那里，就是禁忌之地的入口。”
林悅兒盯著屏幕，手指緩緩劃過那道環形邊緣。
銀鏈突然劇烈一震，整條手臂瞬間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