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還貼在恆溫包外層，掌心能感覺到那層凝膠的溫差在緩慢回升。小團的呼吸微弱但平穩，耳尖偶爾抽動一下，像是在夢里回應什麼。她沒松開手，目光卻已轉向岩壁——剛才靈力針偏移的瞬間，她看清了暗紋內部的流轉路徑，不是陷阱，是某種動態閉合機制。
楚墨淵站在她左側半步，指尖血跡未干，袖扣裂痕更深，邊緣泛著暗紅。他沒說話，只是用指腹輕輕蹭了蹭裂口，動作很輕，像在確認某種界限。
“它察覺的是節奏。”林悅兒終于開口，聲音壓得低，“不是攻擊本身，是我們在它回收時出手的意圖。”
夏若初蹲在不遠處，戰術裝置的屏幕已經黑了，但她沒關電源，拇指還懸在重啟鍵上方。听到這話，她抬眼︰“所以不能等它亮，得在它還沒收完的時候預判？”
“對。”林悅兒點頭，“小團給的是頻率，我們用的是時機。差0.1秒，它就能調整防御。”
沈清和正往楚墨淵指尖涂抹新的凝膠，質地比之前更稠，泛著淡青。“加了抑制熵頻的成分，”他說，“能減少靈力外泄的波動，但只能維持三秒。”
楚墨淵試了試手指的靈活度，微微頷首。
林悅兒閉眼，將銀鏈殘段重新貼回耳側。連接尚未恢復，但她能感覺到一絲極細的牽引感，像是從深水里浮上來的一根線。小團的意識還在，只是沉得深。
“你來誘它。”她睜開眼，看向楚墨淵，“用靈力波動刺激它的攻擊節奏，別太強，別讓它警覺。”
楚墨淵看了她一眼，沒問為什麼是他。他抬手，掌心朝上，靈力緩緩凝聚，不外放，只在皮膚下流動，像一層薄薄的熱膜。灰霧中的敵人立刻有了反應，黑絲垂落的速度加快，一根刺向地面，激起碎石飛濺。
“它動了。”夏若初低聲說。
楚墨淵繼續維持靈力波動，節奏穩定，像心跳。敵人果然開始規律出招，每三息一次，黑絲擊出，灰霧收縮，岩壁暗紋隱約浮現。
林悅兒閉眼，靠靈魂鏈接的殘余感知，在腦中畫出一條軌跡線。前三次的節點位置重疊，形成一個微小的誤差圈。她記下角度，呼吸放慢。
“下次，兩點鐘方向，偏下十五公分。”她睜眼，聲音很穩，“沈清和，凝膠涂完沒有？”
“好了。”沈清和退開半步。
“夏若初，干擾啟動，低頻，別讓它察覺異常。”
夏若初按下按鈕，裝置發出幾乎听不見的震動，空氣里多了層細微的波紋。
楚墨淵指尖靈力凝成針狀，比之前更細，幾乎透明。他盯著敵人動作，等節奏。
黑絲再次刺出，擊碎地面殘留的濕痕。灰霧開始回縮，岩壁暗紋即將浮現的剎那，林悅兒睜眼︰“就是現在！”
楚墨淵靈力針疾射而出，直貫兩點鐘方向。
針尖沒入灰霧，沒遇到任何阻隔，直接穿透節點核心。
一瞬間，敵人身體猛然晃動，右後方灰霧出現塌陷，像被抽走了一部分。黑絲抽搐著回縮，原本模糊的面部輪廓扭曲了一下，露出短暫的痛苦神情。
“打中了！”夏若初脫口而出。
敵人發出一聲低頻嘶鳴，周身能量紊亂，灰霧劇烈翻滾，地面開始輕微震顫。林悅兒立刻抬手︰“退後！空間要震蕩了！”
三人迅速後撤，楚墨淵一把拉住她手腕，將她拽到斷石後方。落石從上方滾下，砸在剛才站立的位置，碎屑四濺。
等震動停下，他們探頭看去——敵人還在原地，灰霧正在緩慢重組，但動作明顯遲滯，黑絲垂落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近一息。
“弱點成立。”林悅兒低聲說，語氣里沒有激動，只有確認。
楚墨淵靠在石邊，呼吸略重，指尖又滲出血絲。他抬手抹了把臉，掌心留下一道暗紅。
林悅兒沒看他，轉身從空間取出晨露和月影蘭液，按12.8比例混合，滴入屏障符文凹槽。液體滲透進去，符文邊緣泛起一絲極淡金光，不到半秒就消失了。
“比例接近了。”她低聲記錄，手指在掌心劃出數字，“再試一次，可能就能穩住能量流。”
楚墨淵走過來，站她身側，聲音低︰“它在重組防御，下次攻擊間隔會縮短。”
“我知道。”林悅兒點頭，“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再打同一位置。”
“等小團醒來。”
她沒答，只是將銀鏈殘段重新貼回耳側。恆溫包里的小團依舊閉著眼，但耳尖溫度回升了一點，胸口微微起伏。
楚墨淵盯著敵人，忽然說︰“它剛才的痛苦，是真的。”
林悅兒抬眼。
“不是偽裝，也不是程序反應。”他聲音很沉，“是真實的痛覺反饋。”
她沉默兩秒，終于明白他的意思——這東西，不是純粹的機械或能量體。它有感知，有反應，甚至……可能有記憶。
“那就更不能讓它讀完符文。”她說，“它想進去，我們得比它快。”
夏若初走過來，把戰術裝置遞給她︰“重啟了，能撐兩分鐘。”
林悅兒接過，檢查電量，點頭。
沈清和蹲在恆溫包旁，手貼著凝膠︰“小團體溫在降，快醒了。”
林悅兒看著岩壁，那處節點位置的灰霧依舊稀薄，但正在緩慢填充。時間不多。
她把混合液收進空間，只留下一小滴在指尖。等下一次攻擊間隙，她要親自注入符文，不能再靠猜測。
楚墨淵站直身體，靈力在掌心重新凝聚，這次更穩，更沉。
敵人緩緩抬手，黑絲再次垂落，指向屏障節點。
林悅兒閉眼，銀鏈貼耳，靈魂連接微微顫動。
恆溫包里，小團的耳朵輕輕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