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閉合的瞬間，林悅兒腳底一空，身體像是被抽離了重量，銀鏈猛地收緊，腕骨傳來一陣鈍痛。她沒松手，掌心繼續壓著鏈墜，那股晨間元素流轉的節奏不斷注入，像在黑暗里攥住一根繩索。
楚墨淵的手已經搭上她肩膀，另一只手拽住沈清和的袖口。三人連成一線，踩在某種看不見的界面上，四周光流扭曲，浮現出斷裂的影像——地鐵站台的瓷磚裂成蛛網，一盞吊燈反復墜落又回原位，一張陌生女人的臉在牆縫中一閃而過，嘴唇開合，卻听不見聲音。
“別看。”林悅兒低聲道，聲音被空間壓得發悶，“盯著我手腕。”
小團貼在她皮膚上，絨毛微微抽搐。它耳朵原本隨著波動輕輕擺動，此刻卻僵直不動，像被凍住。
“小團？”她喚了一聲。
沒有回應。
她閉眼，意識探入靈芽界。歸流池的水面還在，但木氣升騰的軌跡變了，不再是自然循環，而是被某種外力拉扯著，重復著相同的七秒斷檔。更糟的是，池底倒映出的不是她的影子，而是一串模糊的波形，和她掌心輸出的節奏高度相似，卻多了一層灰藍色的雜音。
“它在復制。”她睜眼，聲音壓得極低，“不只是模仿，它在用我們的頻率反向侵蝕。”
楚墨淵眉峰一動，袖口的翡翠扣泛起微光，結界剛撐開半尺，就被四周涌來的脈沖撕碎。那光像是活的，順著能量邊緣啃噬進來，沈清和悶哼一聲，太陽穴突突跳動，額角滲出冷汗。
“七秒一次。”沈清和咬牙，“和外面同步，但強度……翻了三倍不止。”
林悅兒立刻反應過來。上一章他們用情感能量穩住界壁，每一次輸出都像在給這裂縫“喂食”。它記住了節奏，現在反過來用同樣的頻率攻擊他們。
“不能再按原來的頻率走了。”她說著，掌心突然改變節奏，銀鏈的綠光開始斷續閃爍，像是信號不良的燈。
小團耳朵猛地一顫，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媽媽……它在听！它在學我！”
話音未落，四周光流驟然凝滯。
下一秒，脈沖提前爆發。
不是七秒，是四秒。
三人同時感到腦內一震，沈清和膝蓋一軟，被楚墨淵一把拽住。林悅兒死死攥住銀鏈，靠在牆邊喘息。小團整個身體蜷縮起來，絨毛發燙，像是被電流貫穿。
“它加速了。”沈清和扶著額角，聲音發抖，“它在適應我們。”
林悅兒沒說話，掌心再次調整節奏，這次是不規則的三短兩長，像心跳紊亂。銀鏈的光隨之跳動，綠意斷續。她盯著小團，等它恢復感知。
幾秒後，小團耳朵輕輕一擺，貼著她手腕蹭了蹭︰“媽媽……我能听見了，但……那邊的聲音，也在變。”
“它不是單純的模仿。”林悅兒抬眼，“它在進化。”
楚墨淵掃視四周，聲音沉穩︰“它知道我們進來，所以調整了攻擊方式。它有意識。”
“不止。”林悅兒看著銀鏈，“它知道小團是源頭，所以優先干擾它。它要切斷我和靈芽界的連接。”
話音剛落，空間褶皺突然裂開三道細縫。
沒有預兆，沒有聲響。
三道電光狀的影子從縫隙中射出，速度快得肉眼無法捕捉。第一道直撲林悅兒手腕，第二道斜切楚墨淵咽喉，第三道直擊沈清和太陽穴。
楚墨淵橫臂格擋，袖口符文爆開，氣勁凝成短刃，斬在第一道電光上。光流炸裂，濺出一串灰藍色火花，他肩頭衣物瞬間碳化，皮膚泛起焦痕。
第二道被沈清和側身避開，但余波掃過手臂，整條右臂瞬間麻痹，儀器從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裂。
第三刀直擊林悅兒手腕。
她來不及躲，只來得及將銀鏈往掌心一扣，小團整個身體被她護在手心。電光撞上銀鏈，綠光暴漲，像玻璃裂開細紋，她整條手臂瞬間失去知覺。
“小團！”她低喝。
小團猛地抬頭，黑色大眼楮里閃過一絲金光。它張口，沒有聲音，但一股純粹的波動從它體內爆發，像一聲無聲的吶喊。
那不是攻擊，不是能量沖擊。
是“心”的頻率。
純粹的情感共鳴，原始、熾熱、毫無修飾。
三道電光同時停滯，像是被凍結在空中。它們的外層能量膜劇烈震蕩，灰藍色的光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內部——一抹微弱的綠光，和靈芽界歸流池的光核一模一樣。
“那是……”沈清和瞳孔一縮。
“我們的東西。”林悅兒咬牙，“被偷走的片段。”
電光停滯不到半秒，迅速後撤，重新融入空間褶皺。裂縫閉合，光流恢復流動，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但林悅兒知道，剛才那一擊，對方的目標明確——不是殺人，是奪鏈，是奪小團。
小團癱在她手心，呼吸微弱，耳朵耷拉著。它剛才那一吼，耗盡了本能。
“它認得你。”林悅兒低聲，“所以它怕你。”
楚墨淵檢查肩傷，焦黑的皮膚下滲出血絲。他沒踫傷口，只將袖口殘存的符文碎片捏碎，重新激活一層薄護罩。
“它在等我們繼續輸出節奏。”他說，“它在學習。”
林悅兒點頭，掌心再次注入不規則頻率，銀鏈的光斷續閃爍。她靠在牆邊，慢慢站直。
“那就別讓它听清。”
沈清和撿起另一台備用儀器，手指還在發抖︰“我們還能撐多久？”
“看它學得多快。”她盯著前方扭曲的光流，“也看我們藏得多深。”
楚墨淵走到她身側，聲音低沉︰“下次攻擊會更快。”
“我知道。”她握緊銀鏈，“所以下次，我們得先出手。”
小團突然動了動，耳朵微微一豎，貼著她手腕輕蹭了一下。
“媽媽……”它聲音很弱，“它剛才……漏了一幀。”
林悅兒眼神一凝︰“什麼？”
“它的節奏……斷了一次。”小團斷斷續續，“和我們不一樣……它卡住了。”
她立刻反應過來——對方在高速移動中，復制系統出現了延遲。
就像錄像卡頓。
“它不是完美的。”她說，“它會犯錯。”
楚墨淵看向她︰“什麼時候？”
“等它再沖出來。”她掌心蓄力，銀鏈開始微微震顫，“等它以為我們已經亂了。”
空間再次安靜下來，光流緩緩流動，斷裂的影像重復閃現。林悅兒靠在牆邊，呼吸放輕，掌心的節奏忽快忽慢，像一台故障的心電儀。
小團貼著她，耳朵微微擺動，等待下一次脈沖。
楚墨淵站在她左側，右手隱在袖中，指尖已凝出一道薄刃。
沈清和靠在右側，儀器屏幕亮起，腦波曲線開始同步記錄。
三人的影子被拉長，投在扭曲的光幕上，像三根釘入異界的樁。
林悅兒盯著前方，聲音極輕。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