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還在頭頂盤旋,林悅兒的手腕突然一燙,黃金羅盤表面浮現出扭曲的星圖。她低頭,發現小團蜷縮在印記中央,呼吸微弱,耳朵上的星砂正在緩慢剝落。
楚墨淵擋在她身前,淵紋剛織出半層屏障,風暴便已壓至。黑色雪片從天而降,每一片都帶著鋸齒邊緣,在空中劃出細密裂痕。夏若初揮劍格擋,光劍斷裂處迸出一串火花,她手臂一震,劍柄幾乎脫手。
“不是風。”沈清和貼著岩壁後退,醫療艙能量條閃著紅光,“是時間本身在切割。”
林悅兒將小團護進懷里,指尖觸到羅盤凹槽。精血順著掌心流下,星圖驟然擴張,二十四時標脫離盤面,化作光梭刺入風暴。狂風瞬間停滯,一道真空通道在東南方向撕開。
楚墨淵抬頭,裂開的玉佩懸浮而起,殘影從光芒中走出。這一次,那張臉清晰得如同祠堂畫像復刻。他抬起手,掌心凝聚的黑色雪片旋轉成沙漏,滴落的不是沙,而是凝固的時間碎片。
“禁忌之地。”林悅兒咬破舌尖,血珠濺在羅盤上,星圖末端劇烈震顫,“風暴源頭在那里。”
夏若初單膝跪地,撕開袖口,淡金色血液順著斷裂的光劍流入地面。劍柄上的楚家徽記與羅盤產生共鳴,一道藤蔓虛影破土而出,纏住眾人腳踝。
沈清和按下醫療艙最後的啟動鍵,能量膜撐起三秒倒計時。他看向夏若初︰“夠了。”
小團突然睜眼,耳朵上的星砂重新亮起,拼出一條蜿蜒軌跡。林悅兒瞳孔一縮——那路徑與晨露滾落的頻率完全一致,末端指向靈芽界最深處的混沌交界區。
“它在吞噬時間法則。”她將羅盤按在胸口,本源印記暴漲,“我們必須進去。”
楚墨淵握住裂玉,將它嵌入羅盤凹槽。悲鳴聲中,時標逆向飛旋,二十四個光門在風暴眼四周浮現。殘影站在原地,沙漏碎裂,時間碎片如雨墜落。
“因果輪回……”他的聲音第一次不再冰冷,反而透出某種釋然,“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光門開啟的剎那,林悅兒感到腳下藤蔓猛然收緊。現實世界的晨光被徹底吞沒,取而代之的是紫色極光在頭頂翻涌,如同液態的雷暴在低空滾動。
眾人落地,腳下的土地松軟如灰燼。林悅兒扶住小團,發現它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內部浮現出與羅盤相同的星圖脈絡。她試圖將它抱緊,卻感覺手臂穿過了一層虛影。
“媽媽。”小團的聲音帶著斷續的雜音,“別靠近中心。”
楚墨淵檢查玉佩,裂痕已蔓延至核心,淵紋黯淡無光。他抬頭環視四周,發現地面布滿龜裂紋路,每一道裂縫中都滲出微弱的藍光,像某種生物的血管在搏動。
夏若初用斷裂的光劍支撐身體,劍尖插入地面時,裂縫中的藍光驟然增強。她猛地抽劍後退,發現劍刃上沾著一滴液體——不是血,也不是水,而是凝固的、帶著虹彩的時間殘渣。
“這里的時間流速不對。”沈清和打開醫療艙掃描界面,屏幕瞬間炸出亂碼,“數據讀不出來,但我的手表……停了三十七次。”
林悅兒蹲下,指尖觸踫裂縫。本源印記劇烈跳動,一股反向拉力從地底傳來,幾乎將她拽入。她迅速收回手,發現指尖皮膚正在老化,又在三秒內恢復。
“百萬倍流速。”她低聲說,“現實世界的一秒,這里已經過去將近十二天。”
小團突然發出尖銳嗡鳴,整個身體化作光流沖向羅盤核心。雙螺旋印記與星圖重疊,禁忌之地的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中心區域懸浮著一座倒懸的青銅塔,塔底插著半截玉佩,正是楚墨淵丟失的那塊。
“那是錨點。”楚墨淵盯著塔身刻痕,聲音發緊,“初代家主留下的,用來封印時間裂隙。”
林悅兒站起身,羅盤在她胸口微微震顫。她看向東南方向,風暴的源頭正是那座塔。紫色極光從塔頂傾瀉而下,與地面裂縫相連,形成一張巨大的能量網。
“它在反向侵蝕。”她說,“如果不停止,現實世界的時間會開始倒流。”
夏若初握緊斷裂的光劍,劍柄上的徽記微微發燙︰“怎麼進去?”
楚墨淵沒有回答。他將裂玉貼在胸口,淵紋最後一次凝聚,織成逆時針沙漏。沙漏懸浮半空,緩緩旋轉,將靠近的極光扭曲成安全通道。
“只有一次機會。”他看向林悅兒,“進去後,必須同時切斷塔底的三根鎖鏈。”
林悅兒點頭,將小團重新護在懷中。她邁出第一步,腳下的灰燼地面發出細微碎裂聲。沈清和跟上,醫療艙剩余能量在身後拖出一道微弱光痕。
夏若初走在最後,光劍拖地,劍刃與灰燼摩擦,濺起幾點火星。她抬頭,發現極光中似乎有影子在移動——不是實體,而是時間本身折疊出的殘像。
林悅兒忽然停下。她低頭,發現羅盤表面浮現出一行小字,由星砂自動排列而成︰
“血契未斷,門終不開。”
她抬頭看向楚墨淵,正要開口,腳下地面突然塌陷。一道裂縫在眾人之間撕開,寬度迅速擴大。楚墨淵伸手去抓林悅兒,指尖只觸到一片虛影。
她的身體正在被裂縫吞噬,羅盤發出刺耳鳴響。小團在她懷中劇烈顫抖,雙螺旋印記開始逆向旋轉。
林悅兒抬起手,指尖沾著血,在虛空中畫出靈芽界地圖的最後一筆。地圖與羅盤重疊的瞬間,翡翠藤蔓從裂縫邊緣破出,纏住她的手腕。
她被藤蔓拉回地面,但裂縫仍在擴張。紫色極光從中涌出,凝聚成一道人影輪廓。那身影沒有五官,卻讓所有人都感到——它在注視著林悅兒。
楚墨淵將裂玉按在胸口,淵紋最後一次亮起。他抓住林悅兒的手,將她推向夏若初︰“進去。”
林悅兒搖頭,羅盤表面的星圖突然扭曲,指向她手腕上的本源印記。她低頭,發現印記邊緣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更深的刻痕——那是一道與楚家玉佩完全吻合的古老紋路。
她的血滴在地,裂縫中的藍光驟然熄滅。紫色極光停止翻涌,倒懸的青銅塔發出低沉嗡鳴。
塔底,三根鎖鏈同時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