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鏈上的暗金紋路仍在發燙，像是有東西從另一側持續敲擊她的靈魂連接。林悅兒沒有遲疑，立刻將隨身攜帶的小瓶打開，靜心藤的汁液順著指尖流入銀鏈接縫。那股躁動的震顫漸漸平緩，系統界面重新浮現，靈芽界的能量圖譜開始恢復流動。
她抬眼看向楚墨淵。他站在三步之外，身形微晃，翡翠袖扣在燈光下泛著冷調的光。他抬手扶了扶領帶，動作克制，但指節泛白，顯然剛才的意識抽離仍未完全消退。
“裂縫坐標已鎖定。”林悅兒低聲說，“我們得靠近。”
楚墨淵點頭，沒有多問。他知道她不會無端冒險。剛才那道裂痕的影像還殘留在他意識深處——鋸齒狀，懸于城市上空，像一道被強行撕開的傷口。
夏若初和沈清和幾乎同時趕到。夏若初拎著那只夸張的手袋，腳步未停便將金屬鏈條甩出半圈，在空中劃出一道銳利的弧線。手袋底部撞上地面，發出高頻震鳴。空氣仿佛凝固的膠質被這聲音撕開一道縫隙，四周的壓迫感略微松動。
“這地方不對勁。”她喘了口氣，“呼吸都像在吞棉花。”
沈清和蹲下身，听診器貼地。金屬圓盤接觸瓷磚的瞬間，細微的雜音涌入耳道。他眉頭緊鎖︰“地脈波動不規則，頻率紊亂，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節奏。”
林悅兒閉眼，將靈芽界的數據流調至現實映射模式。裂縫的投影浮現在她視野中央，距離他們所在位置僅三百米，正位于醫院後巷的廢棄停車場上方。那里本該空無一物，但她能“看”到氣流扭曲的痕跡，如同熱浪蒸騰，卻帶著刺骨寒意。
四人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彈性薄膜上，腳底反饋遲滯。夏若初咬牙甩出兩次手袋震蕩，勉強維持通道暢通。沈清和一邊監听地面波動，一邊低聲報出偏移角度︰“左三度，再走十步——停！”
他們同時止步。
前方十米處，空氣開始扭曲成環形。一道半透明的人影緩緩浮現，輪廓模糊，卻能清晰辨認出站立姿態。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七道身影呈弧形排列，無聲無息地圍攏過來。
小團在她懷里猛地睜眼，絨毛瞬間泛藍。它沒出聲，而是張口發出一道極短促的高頻啼鳴，音波如針尖刺入空氣。那股彌漫的寒意場出現短暫斷裂。
林悅兒抓住這瞬間空隙，將夜曇花種子按進銀鏈凹槽。種子表面的裂紋亮起微光，殘留的邪尊對抗記憶被激活，一層半透明護盾在四人外圍成型。
“它們在削弱情感共鳴。”楚墨淵低聲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滯澀。他抬手觸踫護盾邊緣，指尖傳來麻木感，“像是……在抽走某種頻率。”
夏若初突然踉蹌了一下。她瞪大眼，手指抓向太陽穴︰“我……我哥摔下樓那天，雨特別大……”她的聲音發顫，那是她最不願回想的記憶片段，此刻卻被強行翻出，清晰得如同重演。
沈清和迅速扶住她，听診器另一端貼上她手腕。脈搏紊亂，腦波頻率異常升高。他立刻從包里取出便攜式鎮定噴霧，噴向她鼻腔。
“不是攻擊肉體。”林悅兒盯著那些幻影，“是精神滲透。它們在觸發負面情感，打斷共鳴鏈接。”
小團伏在她臂彎，耳朵微微抖動，正在掃描幻影的動作軌跡。它的瞳孔收縮成細線，記錄每一幀移動數據。
第一波攻擊來了。
七道幻影同時抬手，掌心朝外。一股無形波紋擴散而出，撞上護盾時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護盾劇烈波動，銀鏈上的暗金紋路瞬間黯淡三分。
楚墨淵悶哼一聲，膝蓋微屈。他眼前閃過林悅兒倒在血泊中的畫面——那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場景，卻真實得令人心悸。
夏若初再次掙扎，這次是童年被母親拋棄的回憶被強行喚醒。她咬破嘴唇，才沒叫出聲。
沈清和死死撐住兩人，額角青筋跳動。他的醫者本能讓他試圖分析這種干擾模式，但每一次思考都被突如其來的記憶碎片打斷。
林悅兒強壓住胸口翻涌的窒息感，將意識沉入系統︰“小團，數據出來了沒有？”
小團睜開眼，聲音微弱但清晰︰“它們……動作有延遲。第七個幻影比前六個慢0.3秒，而且……重復了三次相同的抬手動作。”
林悅兒瞳孔一縮。
不是自主意識。
是信號操控。
她立刻調出靈芽界的軌跡回放，將七道幻影的動作逐幀對比。果然，每隔1.8秒，所有幻影都會出現一次微小的卡頓，隨後動作重置。就像接收指令的終端，在等待下一個命令包。
“它們是傀儡。”她低聲道，“背後有人在遠程驅動。”
楚墨淵抬頭，目光穿透幻影陣列︰“那道裂縫……不是終點。是通道。它們從那里被投放出來，執行篩選任務。”
“篩選？”夏若初喘著氣。
“能承受情感沖擊的容器。”林悅兒看著那些半透明的身影，“它們在測試我們，看誰的精神結構足夠穩定，能被佔據。”
小團突然全身一僵。它感知到一股新的信號流，從裂縫深處傳來，頻率極低，幾乎與城市電網背景噪音融為一體。但這信號在抵達幻影軍團前，先掃過了林悅兒的銀鏈。
銀鏈再次發燙。
不是攻擊。
是識別。
像是某種系統，在確認她的存在。
林悅兒猛地將手抽離銀鏈，切斷直連。護盾閃爍兩下，險些潰散。她迅速改用間接操控，通過靈芽界中轉傳遞指令，切斷與外部信號的直接接觸。
“它們知道我有系統。”她聲音壓得極低，“剛才那道信號，是掃描。”
楚墨淵眼神一凜︰“那就不能久留。”
沈清和扶著夏若初後退半步︰“護盾撐不了太久，能量在被持續消耗。”
林悅兒點頭，正要下令撤離，小團卻突然抬爪指向第七個幻影。
“它……不一樣。”小團的聲音帶著驚疑，“它的延遲不是故障……是故意的。它在……藏數據。”
林悅兒立刻調回監控畫面。第七個幻影在每次動作重置前，指尖會多出0.1秒的微小抽動，幅度極小，若非小團捕捉高頻震動，根本無法察覺。
那不是機械故障。
是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