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笑著還沒說話，抹淚的孫山咯嘍一聲，先開口道︰
“你們怎麼發財？帶我一個。”
曹吉祥和唐辰紛紛詫異地看向這位向來以清廉正直聞名朝野的巡撫大人。
孫山用上等蜀繡錦帕擦拭了臉上淚痕，憤恨地道︰
“看什麼，你們貪了都用在了自己享樂上，我貪點還能為百姓做點實事，這幾天我在衙門里翻看了各地的水利防務，好些地方若再不加固，若遇到大水，這遭殃的還是百姓。”
曹吉祥听後忍不住，攆出一根大拇指，夸贊道︰
“喲，還是孫大人心懷天下啊，貪污都能找到這麼高尚的借口，那咱家今兒個也放個話，這次發財得來的錢財都用在興修水利上，這用你們文人的話怎麼說來著？”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唐辰笑著補充道。
“唉，對，是這麼個理。”曹吉祥呵呵一笑，回頭問道，“那唐統領說說吧，咱們怎麼發財啊？”
唐辰自懷中掏出那本從葛根身上搜出來的賬本，放到曹孫二人之間的書案上，“你們二位先看看這個。”
曹孫二人對視一眼，不明所以地掀開看了一頁。
便是這一頁，外面再唱的什麼詞，他們二人可都听不見了。
“你，你這是從哪里來的？”
“此等緊要物什，若交于陛下，當可斬的江南人頭滾滾了。”
二人先後說出不同的話，可臉上表情卻都無比嚴肅。
唐辰笑著解釋一句，末了又補充道︰
“這只是一本，還有一本如今在張少古兄弟二人手中，他們已經拿著那本沿途敲詐各路官府鄉紳去了。”
曹孫二人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曹吉祥急切道︰“這等緊要物什豈可交于外人？”
那感覺就像剛到嘴邊的肉，突然被一只家雀叼走了，氣的你恨不得想要將家雀的老巢扒了。
孫山也埋怨道︰“世蕃，糊涂啊，怎麼能讓他們去敲詐呢，這敲詐不說能得幾個錢財，便是即便敲詐出了錢財，就不怕這些人狗急跳牆，將張家兄弟二人作了？這些人可是連倭寇都敢勾結，還有什麼他們不敢的？”
等二人都發泄完牢騷，唐辰才笑著解釋道︰
“他們敲詐他們的，我們發我們的財，兩不耽誤。”
曹孫二人剛想搶白一句，可見他笑意盈盈，一副胸有成竹模樣，二人不由對視一眼，聰明地閉上了嘴。
唐辰見他們不再搶著說話，便道︰
“敲詐勒索來的，最後肯定得哪來我們分，只不過惡名是張家兄弟擔了，順便將那位張國公拉下水。
至于孫大人說的有人可能會狗急跳牆，不排除會這樣的，但他們這次去是帶著衛所兵去的，衛所兵什麼德行，想來兩位大人比我清楚。
打外仗外行，打內戰內行，有他們在攪和，肯定能敲詐不少鄉紳。
正好也給這幫人一個警告，別想著和倭寇合作就光有好處，沒有風險。”
說到這兒，他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又繼續說道︰
“而我們要做的是，要敲打那些當官的，這幫人當著大鄭的官，卻干著官匪勾結的活，我們沒有陛下的聖旨，摘不了他們的烏紗帽，但可以讓他們吃進的東西，吐出一部分來。
公公可以放出風去，就說孫大人手上得了重要證物，您還親眼見過了，孫大人要彈劾證物上面上有名字的人。
然後，你再挨個向對方透出信息，告訴他們只要能花錢，交給贖罪銀，您有門路可以讓陛下既往不咎，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借用一下魏忠賢魏公公的名頭，反正他距離咱們遠，知道了也咬不到我們。
你們兩位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孫山冷哼一聲︰“也就是讓本官做惡人，讓曹公公冒險出頭唄，那你能做什麼呢？只是提供這本賬本？”
要不說還得是讀書人，腦子反應比當太監的就是快，曹吉祥這邊剛想通，孫山已經把話挑明了。
是啊，他們二人都有活干，你唐大統領干什麼呢？
不能挨罵的事都讓我們干，你什麼都不干吧？
唐辰似乎早已預料到二人的反應，笑著說道︰
“這里便要請孫大人，向陛下請一道聖旨了，對于那些名單上有得，但拒絕掏錢的，或者掏錢與他貪污數目相差巨大的，我帶著東城所直接上門抓人，江寧的詔獄可空了許久了。
如此三管齊下，還怕榨不出油水？”
曹孫二人四只眼楮齊齊亮起，好家伙，人家最多一魚兩吃，到了唐辰手里，一魚三吃，甚至四吃。
如此犁過兩遍，即便再有漏網之魚，也被榨干的差不多了。
唐辰還有一句話沒說，他正好借此改革東城所。
改革不是說，寫出條條框框，讓他們照著執行就好。
而是要借著每次行動時，更改他們的習慣，以及打亂他們習以為常的配制與統率。
在小胖皇帝沒有明確同意他的改革方案之前，他要先一點點地做起來，只有作出了效果，讓坐在深宮大院中的皇帝陛下，切實看到了一個效率高效的特務機構運行模樣，具體是什麼樣子的，他才會決心支持。
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改革無疾而終，原因就是看不到最後的效果。
唐辰對于人心是個什麼東西太了解了，所以他不指望小胖子的心永遠會站在他這邊，尤其已經兩三個月沒見面了，誰知道京城里的那位現在想什麼呢？
說不定他還覺得天下太平，想著是不是要良弓藏走狗烹呢。
所以在小胖變心之前，唐辰要徹底掌握一支听命于己的特務機構，才是最主要的。
他可不想亦如當初被明良帝連續出手打斷計劃那般，拿捏著他一直如牛馬使用。
曹孫二人沉默一番，又互相交流了一番，最後孫山道︰
“我可以當這個惡人，但這個奏折不可能是空的，有句話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同樣的在地方上做官的那個沒在朝中有人？
所以奏折如果是假的，他們肯定不會信曹公公的話，只有將彈劾奏折做實了，他們才會信。”
這是唐辰沒有想到的，听聞此言，他不由得眉頭皺起︰
“如此一來，贖罪銀豈不是要解送京城？”
曹吉祥點了點頭，“這也是我剛剛和孫大人討論的焦點，贖罪銀如果交上去，那肯定會進入戶部國庫，國庫空虛，這錢如果交進去後，再想要出來比登天還難，所以我們想看看你有什麼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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