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管家躬身請命,“老奴出去看看。”
徐時行閉眼半倚在躺椅上,好一會兒,才悠悠的道︰“讓郝剛鋒去處理,我乏了!”
“是!”老管家躬身退下,連帶著那兩名管事,也慌里慌張地退出曲徑後庭。
池塘邊重新陷入無聲的沉靜中。
就在所有聲音徹底消失前,徐時行忽地開口道︰
“應該是那個小畜生來了,郝剛鋒為人剛直有余,初次對上那沒臉沒皮的小畜生,恐怕要吃暗虧,你有什麼辦法應對嗎?”
微風吹過荷葉,搖曳生姿再度帶起一串漣漪。
本應安靜的游廊中,忽地響起一個回音︰
“我家主人,讓卑職轉告您,他要的東西已經在去西北的路上,您如果回不了京城,那他和您的協議便作廢了。”
徐時行冷哼一聲︰“一條被父兄攆的無家可歸的喪家老狗,也敢跟老夫這般說話了?”
“現在是閣老馬上要沒有家,而我家主人如今威震西北。”游廊中的聲音幸災樂禍之意,便是躲在荷葉下的小魚都听的清楚。
“畜生,就是畜生,狗眼看不出一個眉眼高低。”徐時行怒罵了一句,冷聲道,“回去告訴那條老狗,等老夫解決了這只小畜生,會親自去西北剁碎他的狗頭,有老夫在世一日,他就得乖乖在西北給老夫趴著看家護院。”
“閣老的話,卑職一定帶到,我家主人靜待閣老的佳音。”
游廊中的聲音一陣西索後,再次沒了聲息。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混賬東西。”
徐時行罵了一句,重新睜開雙眼︰
“最後還得老夫,親自給那小畜生準備棺材,真是讓人倒胃口。”
再次坐直身子的他,高聲喊道︰“來人,來人。”
一名小廝由月亮門外,匆忙跑到廊前跪下,“老爺吩咐!”
“去,將甦丘衛所的指揮使秦雲冉喊來,老夫有事吩咐他。”
徐時行不容置疑的聲音,令小廝不敢有任何遲疑,應了一聲是,匆匆退下。
只是他剛走,老管家腳步匆匆的又回來了。
“稟報老爺,東城所校尉李榮代表新任甦丘織造使前來拜會。”
徐時行‘嗯’了一聲,重又躺回躺椅上,沒了聲息。
一般這般情況,便是徐閣老不接客的表現。
換作以往,老管家指定轉身將來人攆出去了,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拼著挨罵他也得硬著頭皮,將要傳遞的話送到。
“老奴不該打擾老爺,只是那李榮說有一句順口溜,要老爺記一下。”
“什麼阿貓阿狗都需要老夫見,要你們何用?滾!”
果然,今日心氣本就不順的閣老,還是對他這位老管家發了怒。
徐府門口的石階上,李榮毫無意外地听到徐閣老拒見的回信,也不著惱,聳聳肩,對旁邊同樣不讓進門的趙起元道︰
“趙哥,看來人家徐閣老還是閣老啊,連咱們東城所都不放在眼里。”
趙起元沒有回他無聊的問題,只是冷眼看著,仗著家丁護衛與他對峙的徐府的孫少爺徐少湖。
一個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讀書人,前日還是喜氣洋洋待人和氣的新郎官,今日卻是囂張跋扈,氣焰高漲的江南第一公子哥。
“你們還京城東城所,你去問問江寧的東城所,借給他們三個膽子敢來我府上抓人嗎?
睜開你那狗眼看看,這里是哪兒?小的們,告訴這個外來的狗皮,這里是哪兒?”
“甦丘徐府!”手持棍棒的一眾小廝齊聲回應。
“甦丘徐府是哪兒?”
“大鄭首輔,狀元宰相,徐閣老府上。”
“告訴這幫狗,甦丘是誰的?”
“徐閣老的。”
“甦丘上下听誰的?”
“徐閣老的。”
“甦丘城吃的誰的飯?”
“徐閣老的。”
徐少湖臉帶得意神采,仰頭眯眼,拿下巴戳著趙李二人︰
“你們兩個听見了嗎?哪來的滾哪兒去,否則便不客氣了。”
冷嘲熱諷的說完這話,轉頭翹著蘭花指,指著董家兄弟氣急敗壞道︰
“還有你們兩個鄉巴佬,趕緊滾,那個病秧子死了也是徐家的鬼,你當徐家跟你們家一樣沒臉沒皮嗎?”
董家兄弟雙眼通紅,用早已嘶啞的嗓子,怒罵不休︰
“我妹妹在家好好的,怎麼會死病秧子,分明是你們,是你害死了我妹妹,還不承認,今日便是死也要接我妹妹回家。”
“我堂妹當真是上輩子造了孽,才許了你個人面獸心不當人子的東西。”
許是今日被罵的免疫了,徐少湖臉不紅心不跳,冷哼一聲,連回應都懶得回應,吩咐左右︰
“給本少爺守好門戶,敢踏上石階者,打死。”
“是!”
膀大腰圓,虎背熊腰的一眾護院小廝,手拿棍棒刀槍,將偌大的徐府大門護衛的密不透風。
只是,這句‘是’才剛落下,便听一聲呼嘯,擦著眾人頭皮而過。
緊接著兩個聲音由不同的方向匯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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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啊!”
第一個聲音,來自東城所控制的巷道拐角。
循聲望去,一位身著四品紅袍官服的人正沖著另外一位東城所總旗,大聲斥責。
只是那名東城所總旗穿著總旗的衣服,卻形如少年,對紅袍官的質問斥責不當回事。
手里把玩著一具手弩,手里念叨著什麼“瑪德,怎麼又打偏了!”
第二聲音,是一聲慘叫。
不用特意尋找,除了徐府的小廝們,眾人都看到,一支弩箭穿透了徐府孫少爺的一只耳郭。
完美如元寶形的耳郭,頓時成了破洞的破鑼,鮮血橫流,頃刻侵染了孫少爺的半個肩膀。
徐府上下瞬間亂套。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
趙起元等的便是這個機會,大手一揮,
“上,將通倭逆賊拿下,敢阻擋者,格殺勿論。”
霎時間,囂張慣了的徐府,終于見識到什麼叫殺人不眨眼。
這隊從京城來的兵痞,剛剛經歷了兩場血拼,哪里會怵這幫市井小人。
長刀片子飛舞,敢攔阻者,只是揮舞棍棒擋了一下,七八柄長刀呼嘯便砍過來,轉瞬便將他剁成肉醬。
被唐辰控制著,無法上前阻止的郝知府驚駭的臉色煞白。
董家兄弟更是目露驚悚,腳下踉蹌著向後退,卻不注意下撞到了身後的人。
“唉,兩位兄台,看著點,別撞到了人。”
董家兄弟歷來的涵養,促使著他們本能地回頭道歉,只是在抬起頭看到說話之人樣貌之時,驚訝的當即失聲。
“兩位兄台別來無恙啊!”
唐辰笑的那叫一個人畜無害。
只是預想中的老友相見喜極而泣的場面沒有出現。
董家兄弟見到他,卻好似見到蛇蠍一般,驚悚的連連後退。
最後竟是扔下那口為妹妹打造的上等楠木棺材,轉身便逃。
“唉,兄台,請留步,留步啊。”
他不叫還好,越叫二人跑的越快,連帶著跟隨他們的小廝隨從跑的也是飛快。
“你們掉東西啦。”
唐辰補充一句,可他若不補充這一句還罷了,這一句喊出,那兩人跑的更沒了影。
見沒喊回那兩個人,他不嫌晦氣地拍了拍那口黑漆壽材,轉頭問郝知府︰
“唉,知府大人,您見過徐閣老嗎?
他老人家身高是多少?
胖不胖?
您看這口棺材,能不能裝下他?”
預想中的回答沒有听到,唐辰也不生氣,搓著下巴,喃喃地道︰
“要不還是燒了?只裝骨灰?這樣就能都裝的下。
就是不知徐閣老願不願意火葬?
移風易俗,老人家覺悟高。
應該會響應國家號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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