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跟隨郝知府而來的一眾大小官員,面色俱是一變。
不等郝知府開口反駁,一個兩個都像是爭做忠臣般,爭先恐後地出聲駁斥︰
“休的胡言,我等自然是忠于陛下,忠于朝廷,不像你這般明目張膽,豢養私兵,為福王張目。”
“就是,你先是硬闖府城,如今又對無辜之人設下酷刑,屈打成招,陷害致仕閣老,當天下人都是瞎子不成?”
“我等定會聯名彈劾你,奏請陛下斬了你這般擾亂朝綱,羅織構陷他人的酷吏。”
甦丘府上下一眾官吏,你一言我一嘴,大帽子扣的一個比一個精準。
唐辰只是似笑非笑地盯著郝剛鋒看。
他若沒記錯,他剛穿越過來那會兒,便听到過此人名號。
進入江南地界後,便又听一個胖太監對著他不停哭訴。
那胖太監的目的不過是,想挑撥起他跟這位郝知府的沖突,進而重新回到甦丘城來。
只是,唐辰有更重要的事,沒應承他。
然而,沒想到陰差陽錯下,雙方還是對上了。
筆架山。
就是不知此筆架與另一個時空中的筆架有甚異同,那位可是連皇帝都敢罵的主兒。
拋去後世加的濾鏡,唐辰挺想知道眼前的筆架山到底有什麼資格,敢稱筆架?
郝知府注意到唐辰頗具玩味的眼神,只是將他當做蓄意挑釁,冷哼一聲,沉聲道︰
“本府當的是甦丘百姓的官,無論對方是否為官,只要他沒有觸犯我大鄭律法,本府便要保他在此平安。”
“好~”唐辰拔高音量,贊了一聲。
“有郝知府這句話,本官便放心了,不然我還以為甦丘府已經割據自立,改姓徐了。”
郝剛鋒勃然怒道︰“一派胡言,本府還想問你,你如此明目張膽炫耀武力,到底是奉的朝廷旨意,還是福王私命?”
“自是私命……”唐辰回答的理直氣壯。
一句話尚未說完,那位被打落烏紗的吳縣知縣吳為大聲斥責道︰
“好一個私命,福王殿下已經如此急不可耐,想要臨朝稱制了?
就不怕將來史書上,寫他倚重宮闈,禍亂朝綱,留下千古罵名?”
唐辰看了一眼這位年紀與自家便宜大哥相仿的知縣老爺,恍惚間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沒被他虐之前的便宜大哥身影。
“難道他倆是同科進士?亦或者同窗?不然這倆人氣質怎麼這麼像?”
壓下突然冒出的無厘頭念頭,輕笑一聲︰“那是福王殿下擔心的事,于我何干?”
“你~”吳知縣面皮漲的如豬肝般,一時竟無言以對。
只是,唐辰不再看他,揮揮手招呼過趙起元︰
“給郝知府念念先帝遺詔。”
“是!”
趙起元伸手入懷,將孟忠當日在金鑾殿值房中宣讀過的那份遺詔取出。
甫一見明良帝的聖旨。
甦丘府大小官吏齊齊變色。
“…就任織造使一職…秘密調查前任甦丘知府失竊稅賦一事……”
待趙起元宣讀完後,一眾跪在雨中的官吏,竟是久久沒站起來。
唐辰好整以暇地問那位吳知縣,“不知道吳知縣,我的這道私命可管用?”
大雨傾盆下的吳為身體抖如篩糠,剛剛還漲紅的臉皮,此經風雨一打,變得煞白煞白。
唐辰笑著讓趙起元收起這份,他在孟忠那份遺詔基礎上改動過的聖旨。
側身讓過一條通道,對以郝知府為首的甦丘府上下官吏,做了一個請入堂的手勢。
“諸位大人,既然已經明見先帝遺詔,那就請進吧。”
郝剛鋒等人面色幾經變換,最終還是起身,磨磨蹭蹭地走進大堂中。
有個別官吏見勢不妙,欲要脫離隊伍,回去通風報信。
只是還沒走出兩步,便被四五個兵馬司衛兵堵了回來。
同時那眼尖的官吏,進入大堂後,注意到大堂中間擺著的那口合蓋的大木箱子。
想也不想抬腳過去,便要掀開木箱,查看里面的東西。
只是手指敢觸踫到箱子邊緣,鏘啷一聲,寒光一閃,一柄長刀橫劈在木箱蓋子上,驚的那名官吏慌忙收回手來。
“大膽,你……”驚魂未定下,他驚呼咒罵,只是話才說了一半,唐辰的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唐辰冷喝一聲︰
“傳我將令,甦丘府上下官吏伙同徐時行,涉嫌通倭,暫扣山莊之中,待查清事實,奏明天子之後,再行放還。”
“你敢!”
此令一出,馬蜂窩徹底給捅炸了。
不僅甦丘各級官吏氣急敗壞,便是吳兩環都驚的瞠目結舌,不得不說,他真的有點跟不上這位小爺跳躍的節奏。
郝知府驚怒交加,厲聲吼道︰
“唐辰,你是要造反嗎?
未奉朝廷召令,公然圈進朝廷命官,可是禍連九族的大罪。
本府現在便可將你拿下,斬立決。”
說話間,他留在堂外的衛所兵,立刻蠢蠢欲動,再度與捉刀衛對峙起來,堂內外氣氛霎時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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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辰卻神色鎮定,反手一刀,利用刀面拍在那名官吏的胸口,將那人拍的遠離木箱子後,冷冷地道︰
“箱中之物,便是徐時行通倭證據,誰敢擅動,他就是徐時行同黨,便是通倭。
郝知府若不想被我查,還是盡快回去處理你們衙門里的事。
據我所知,砸壞織造衙門的刁民尚在你那府衙大牢里關著呢。
大人如此有法不依,違法不究的行徑。
究竟咱倆是誰不將朝廷法度放在眼里,還真不好說。”
說到這兒,他不再理會氣的面紅耳赤的郝知府。
唐辰轉頭對趙錢李三人,認真吩咐道︰
“錢大通!”
“卑職在!”
“封存證據,立派專人,換馬不換人,八百里加急火速送京,交于福王。”
“得令~”
“趙起元!”
“卑職在!”
“你帶人捉拿徐少湖歸案,但時刻要謹記,我們代表的是朝廷,代表的是福王,代表的是我朝法度。
捉拿徐少湖歸案時,一定要再三申明,我們只抓通倭賊人,不扯其他。
當然我個人是相信,通倭的只是這位徐少爺,跟徐閣老沒關系的。
你去了一定,一定要跟閣老解釋清楚。
我唐辰這次來甦丘,只是為了完成先皇遺命,絕不是針對他個人。”
唐辰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只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在扯淡。
“李榮!”
“卑職在!”
“你等下護送郝知府回城處理要務。
既然知府大人如此著急徐閣老府上的事,你便替我去拜會一下徐閣老,幫著知府大人仔細查查徐府。
看看咱們這位致仕的徐閣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定要調查清楚。
能幫咱們盡量幫忙,不要因為徐閣老致仕了,你就怠慢糊弄事。”
“卑職不會,一定會好好的查。”李榮將‘好好的查’四個字咬的極重。
“嗯,這方面你要向甦丘府的上下官員學習,一定要將徐閣老當作陛下來侍奉。”
這話任誰听來都是陰陽怪氣,甦丘府上下官吏恨的牙根癢癢。
只是現在,他們被剛才那道圈進命令嚇住,怕若再跟這位少年織造起沖突,會刺激的這個少年織造走極端,真將他們全都扣下來。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少年織造使就是一個不怕事大的瘋子。
一個兩個都有家有室,沒必要跟瘋子一般見識,回頭寫奏折控告他便是,犯不著當年起沖突。
如今听到這明顯諷刺他們的話,只是怒瞪著他,卻沒人再說一句話。
“是!”李榮猶豫了一下,躬身應命。
可就在他要走時,忽地又被唐辰拽住,見其神色擔憂道︰
“不行,你做事好莽撞,我不放心,我這里有句順口溜,你記一下。”
李榮滿腦門問號。
不等他反對,唐辰嘴里的順口溜脫口而出。
“徐閣老是天,徐閣老是地。
徐閣老就是甦丘府的天和地。
京城有聖上和福王,甦丘城中有閣老徐大郎。
甦丘上下不知聖上和福王,只知跟著閣老上天堂。
不听皇命不听宣,通倭偈越,盜稅糧。”
此順口溜一出,原本不想搭理這個瘋少年的眾人,無不對其怒目而視,呵斥謾罵聲頓起。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這首順口溜太踏馬的大白話了,不曉等到天晴,甦丘城內必定傳揚的到處都是。
一首如此露骨的順口溜,別說新帝登基,即便心胸再廣,聞之也要怒不可遏。
殺人誅心,莫過于此!!!
有那脾氣爆的,也不跟他廢話,擼起胳膊作勢便要當場拿下他。
然而那粗大的胳膊尚未挨著他,便听唐辰故意大聲驚叫著跳開︰
“殺官造反了,捉刀衛,封門,斬殺所有持刀者!”
“不要!”突被眼前混亂所擾的郝知府,驚駭的急呼出聲,卻為時已晚。
“轟隆”一聲,驚雷動!
血色飆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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